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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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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喜欢
阴天，低沉的云彩遮住了太阳，阳光一点也透不进来，入夏后的佳木斯，也会有阴雨天，连续的大雨快要结束了，但天空还没有放晴的意思。
惦记着男人万一没有地方可以去，这下雨天的不知道又在哪里受罪，一大早高城不放心地出了门。
没有费多大力气去找，高城在堤坝上遇到了男人，和之前一样他就站在那里，等着高城走过去。
“你在等我吗？”男人点头。
“对不起，那天我不告而别，你第一次想带我去个地方，我却拒绝你，是我不应该。”
“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你不要道歉。”
“那天你很凶……”高城低下头，憋着嘴弱弱地表示自己的不满。
“对不起，我道歉，当时满脑子都是想把你带离那个危险的地方，是我没控制好。”男人向高城走了一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没事了，你这几天去哪了，一直在下雨，你有待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难道你这么多天都站在这里淋雨等我吗？你不要骗我，我会相信的。”
“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在哪儿，我只知道我一直在想你。”
听到男人的话高城有些慌乱，眼神不知道要往哪里看。
讨厌，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想……想我什么。”
“想我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想我遇到你以后的点点滴滴。那天我想带你去那个地方，不光是因为那是我记忆里的地方，我想去那里告诉你一些事，今天我依旧想带你去，但我现在明白，不管在哪里，重点是我想说的话，不是地点，所以我在这儿等你。”
“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听你那些记忆，对不起，说帮你找记忆，帮你找名字，可是我现在不想知道，我总觉得你都想起来以后就会离开我，所以我不想听那个。”
男人摇了摇头，又向高城走了一步。
“和我的记忆无关，你不想听的我不会说，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不管我是不是记得我自己是谁，记不记得来找你的原因，都想要告诉你的事，即便我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我还是我，而这个真实的不存在于记忆里的我。”男人停顿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高城。
“喜欢上了你，我喜欢你。”
高城的眸子里映出了男人的身影，也印进了心里。
他吃惊地呆住，耳朵里向放炮一样鸣响，心脏像快要支撑不住一样疯狂的跳动，呼吸也急促起来，一度以为就要晕倒了。
“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男人啊，你怎么可以喜欢我。”
“男人，不可以喜欢吗？”男人问高城。
“男人……不可以吗？”高城问自己。
男人低头再抬头，手里举起一块糖，大白兔奶糖。
“高城，跟我一块走吗？”这是男人第一次叫高城的名字。
不知道怎的，高城觉得眼热，他好像又快要哭了，他是大人了，怎么可以总哭，为什么在男人面前总是忍不住想哭。
男人把糖递向高城，等着他的抉择。
最后，高城接过了那块糖。
男人毫不停留，牵过高城的手，拉着他走了。
他们走过镇上，走过县城，从人少的地方走到人多的地方，又从人多的地方走到人少的地方，看着前面有别于城镇的景色，高城认出了两人的目的地。
四丰山，高城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那时候他身体还很好，几个小朋友走上几公里路来到山里，躲避酷暑的骄阳，采满一大兜子山珍和野果，回家挨上一顿打，这成了每年夏天必干的一件事。
可现在的高城没了那时候的体力，他已经很累了，再没力气上山了，男人在高城前面弯下腰，让高城趴在他的背上。
男人背着高城继续走，他们走进了山，路过小溪，跨过枯木，最后抵达了一处山洞。
男人把高城放在洞口，下过雨的树林很潮湿，好在洞里很干燥，高城找了一处厚厚的枯叶堆坐下。
“这是哪里？”男人跟着坐在他对面。
“不知道，但我好像住在这里。”
“住在山洞里？难道你是野人吗？”体力有所恢复，进到山里接触到大自然，高城的心情也敞开了许多。
听到男人的话，高城回头看向洞里，应该是个不深的洞，但因为角度里面照不进光亮，很黑什么也看不清。
收回视线，又对上男人的眼睛，就这么认真地盯着他看。
只剩下两个人在，高城又想起了刚才的告白，第一次被告白，他觉得自己表现得不好，有些窘迫，低下头转移话题。
“鞋…鞋子湿了。”
男人听见他说的话收回了眼神低头看去，拉过他的脚，脱掉了他的鞋和袜子放在一边，高城只好把脚放在枯叶上。
男人继续看着高城的脚，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踝，高城紧张得脚趾都蜷缩起来。
“你…你要干嘛？”
男人的手顺着光裸的脚踝滑到小腿上，冰冷的触感激的高城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害怕的双手捂住了脸。
见他害怕男人放开了他的脚，高城松了口气，咬着下嘴唇重新露出了脸。
山洞外面下起了雨，头顶的石头和树木，很好地遮挡住了雨水，但潮气还是侵入过来，高城有些冷，往男人身边靠了靠，男人顺势把他抱进怀里。
“你说喜欢我，是那种对待孩子的喜欢吗？”感受到男人的温柔，高城不再那么紧张，他想起了奶奶也常对他说最喜欢城城了。
“不是，我知道你20岁了，是爱你的那种喜欢。”男人一向直白。
“那你喜欢我什么…我身体不好，是个病秧子，没上过几年学，没有稳定的工作，干不了活，种不了地，而且我也不好看。”
“你好看，好看的，我一直看，我知道的。”高城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又害羞地低下头。
“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生病了。”男人笃定的说。
“为什么？而且认识你以后我大大小小都病多少次了，怎么就你在身边不会病了。”
“嗯，那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
“不生病这是你能努力的事吗，没事我习惯了。还有呢，你还喜欢我什么？”男人的喜欢对于高城来说是陌生又新奇的，所以他充满好奇，而且他控制不住地想一遍遍向男人确认。
“很多，我说不出来……跟你在一起时，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才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虽然醒来以后是我主动去找你，但我更觉得是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在迷茫混沌的时候有了方向，让我空洞的目光有了目标，喜欢你的笑容，喜欢你的眼泪，喜欢你唱歌…”
“好了，不要说啦。”高城捂他的嘴“还说说不出来，一下子说这么多。”
雨还在下，变成了太阳雨。
男人抱着高城转了个方向，把他光裸的脚放在阳光下面，从后面抱着他。
“你怎么不问我喜不喜欢你。”高城由着他摆弄，靠在他的胸膛上，两个手指对着绕来绕去。
“你应该不喜欢我。”
“为什么？”
“我住在山洞里。”
噗，是高城的笑声。
“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
“如果我不喜欢你，你会离开吗。”
“不会。”
“如果我喜欢别人了呢。”
“不会。”
“可跟我在一起很无聊，我什么都干不了，哪里也不能去，家里人都嫌弃我，都离开了我，而我会永远地困在这里…这样的话，你会离开吗？”
“不会，我会一直在。”男人收拢了手臂，安抚住那不安的手指。
高城和男人的目光相遇，不再分开。
这句话对于高城，胜过千万句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