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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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裴洄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长得很像好人，总觉得不像夸人…反倒像骂他。
啧，怎么他就不耐夸呢。
裴洄觉得自己的脸皮和薄百川那老狐狸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算了，他脸皮薄。
裴洄审视着眼前少年的危险性，手细细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处的那颗红宝石。
少年肤白、领口处春光乍泻，将温润如玉的锁骨大咧咧露于人前。
不知检点。
裴洄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他朝盯着少年的下属冷冷地睥睨，侍卫们瞬间低头，收回乱看的视线。
可瞧得时间长了，视线不自觉从他脸上移开，落到他身上，眼神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少年身上穿得还是京城前几年流行的织缎锦，颜色洗得泛着白，袖口处都短了一大截。但相较而言，衣裳华贵不似下人穿的。
薄小荷脸颊沾染着墙头蹭上的泥灰，花了大半小脸。
裴洄想起来幼时养的狸花猫，也是如此这般。猫略微有些许调皮，总喜欢往墙角旮旯处躲，出来时毛发灰扑扑的，连带着鼻头处都黑乎乎的。
不知怎得，他觉得这般好颜色的少年还是要打扮得鲜亮些，看着也养眼。
裴洄轻垂眼眸，敛下深思。
薄小荷脸色潮红，身子靠压在墙檐边，支撑着无处安放的脚。他还从未坚持吊在空中这么久，气力全无，熬不住了。
秋笙咬着牙，脊背颤抖，勉力支撑主子悬在半空的重量。
她虽平日里干些气力活，可薄小荷今日格外的沉，秋笙觉得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秋笙气喘得厉害，薄小荷感受到踩空间的破风声，心生惧意，无端想掉眼泪。
她眸中含着水光，哑着声音开口，带着不自觉的委屈。“大侠？”
侍卫瞅见少年此番行径，定然只能无功而返了。陛下并非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对待一切都冷情冷性，难以相帮。
裴洄听到少年的哭音，这才神思回转。方才他想得有些入神了。
“哭什么，没出息。”
裴洄手指一顿，心里却想着把少年哭花的脸擦干净。
薄小荷哽咽着，打了个嗝。
营造可怜兮兮的氛围，瞬间破裂，带着几分啼笑皆非。
裴洄忍不住笑了，笑容一闪而过。
薄小荷眼睛瞪圆，小手捂着嘴，泛着羞郝不好意思地弯下脖颈，布料下的白皙漂亮的蝴蝶骨，让裴洄口干舌燥，心中烦闷。
天干物燥，兴许最近他上火了。
裴洄轻咳声掩饰尴尬，又恢复了端庄稳重的形象，彻底消弭掉戒心，挥散围在他身边的人群，拽着缰绳调转马匹，朝薄小荷走去。
裴洄扯住她伸向自己的手腕，手腕瘦弱纤细，在他掌心空落落的，似乎一掐就能折断。
太过赢弱。
指腹传来的触感莹润细嫩，带着深夜里水汽的凉意。
薄小荷把自己的手顺便也塞进男人宽厚温热的手里，好方便他握得更牢。
毕竟她没什么男女之防的顾忌，更担心摔下去把她的屁股跌成两瓣，手指从他的掌心穿插进男人的指缝，格外踏实。
这才借着男子的气力，一点点踩着光滑的墙檐，慢慢把大半身子从墙内探出来。
裴洄身子一僵，晦暗幽深的瞳光里带着探究之意。
今日出宫是临时起意，可如此巧合却难免不让他多想。
彼时，莲心在薄家，得了薄父的准话，接着就想提前先替太后掌掌眼，万一人选容貌、品性不堪重用，岂不是浪费了太后此番筹谋。
“夫人，老爷。妾身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不合陛下的心意，便是太后娘娘美言相劝，此事终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情爱最要紧的便是情投意合。”
薄父沉吟，莲心姑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最是清楚太后与薄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是不会坑害薄家。
薄父轻抬眼皮，满是笑意，“既如此，夫人唤人把小荷叫来，给莲心姑姑瞧瞧，也好让太后安心。”
薄夫人自是点头应是。
薄小荷的住处离正院稍远，派人来回需要时间。薄父便亲自沏了壶今年的新茶，难得不摆架子，笑里带着谄媚，恭维莲心。“姑姑辛苦，若是喜欢尽管带走。”
莲心平静地接话，“侍奉在太后身边，已是我的福分。此次出宫只要能完成太后交代我的事情，我便别无他求。”
薄父连连赞同，“自然，自然。只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也好叫姑姑知晓。”
莲心波澜无惊的面容终于软化几分，视线和煦起来，嘴唇轻扯，“正事为重。”
两人在一旁吃茶，聊聊太后的日常。薄夫人派人去催，脚程虽远，可派出去的都是腿脚灵便，便是再慢也该来了。
薄夫人心中一跳，只觉得不好，瞥了薄老爷眼，额头上涂了药膏的地方愈加显得疼痛。
她猜到了几分，不敢确定。
丫环芙蓉神色惶乱，凑到她耳边轻语，“夫人，人跑了。”
薄夫人扶着她的胳膊往下沉，脸色大骇，瞅着薄父浑身都在颤抖，芙蓉攥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将身子挨到薄夫人的半边，让她靠着自己的力。
薄老爷眼风扫见薄夫人的异样，扳起脸，脸皮耷拉着，见她不顶用，暗想回头再收拾她。
继又指着芙蓉，“你说，怎么回事？人呢可带来了？”
芙蓉头皮发紧，稳住心神，“奴婢派人去了荷兰苑，苑中灯火未燃一片漆黑，下人瞧着到似睡着了，唤人来给小姐梳妆打扮，可唤了几声都不见人来，便觉得奇怪。”
“再是熟睡，也不该如此，怕是出了什么事，撞了门冲了进去。可屋子比贼人洗劫都干净，衣服行李都不见了，连桌上的点心一个都不剩。”
薄老爷谄媚着瞧向莲心，还未开口。
莲心站起身来，冷下脸，话语里带着不客气，“老爷，若是耽误了太后娘娘的事，咱们谁也落不着好。”
莲心径直往外走，薄府彻底亮如白昼，家丁分成几路，去府邸四处搜寻。
薄老爷虽不满莲心对自己的冒犯，但大事要紧。他家选个进宫的贵人，还被人半夜跑了。这得对皇帝有多大的怨气，牵连到薄家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是吩咐道，“小荷身子骨弱，跑不了多远。你们动静小些，别惹得众人皆知。”
…
这边，裴洄瞅见她爬得着实艰难，稍稍用力，便提溜着他，把他的身子稳当当地放在墙头。
“大侠，你可真是大好人。”
薄小荷真心感叹道。
裴洄：……
是吗？
薄小荷累得喘气，拿出怀里的手帕给自己擦了擦汗，抹了抹嘴，粉唇泛着被蹂躏后的水光。
而后她笑得咧着一嘴牙，双腿在墙上晃来晃去。语出惊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大侠不若带我归家吧。”
少年皱成一团的裙裤宛若风干的抹布格外突出，显眼到裴洄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这美人计管用。毕竟裴洄还看见她牙上还贴着一个瓜子仁。
裴洄：……
实在不雅、有碍观瞻。
若是带他回宫，怕是少不了挨板子，纠正这番没规没矩的懒散样。
秋笙好不容易爬上来，听到薄小荷和别人相识不过片刻，便与人相商要同归家，一副不值钱还占了便宜的嘴脸，不忍直视。
裴洄嘴角微微抽搐，太阳穴突突直跳，又怕直接戳穿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他敛下神色，开口说：“别笑了，露出牙显得人傻。”
秋笙用薄小荷口袋里掏出块饴糖，堵住他的嘴。
好在这招很管用。
薄小荷惯性地伸出舌头卷着那块糖，嚼吧嚼吧发出糖芯脆响的咯吱声。
薄小荷一手捏住嘴巴，一手托着脸去咬那块发硬甜滋滋的糖，头点得利落。
她才不傻。
起先裴洄也没对他有太大戒心，深夜漫漫，骤然出现位流光溢彩的少年，比他身后见惯的宦官侍卫，逗趣可爱。现下见他连同伴都顾不上，只顾着和自己东一嘴西一嘴地说些家长里短。
薄小荷这人天生就有种傻乐的好心态，且这位“好心良善”的侠士，还颇为英俊潇洒，俊美无俦。
一人、一剑、一宝马。
正是江湖中人的标志。
她话本看得多，现下自行代入其中，她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碰上了行侠仗义、仗剑走天涯的江湖侠客。
眼神里崇拜仰慕之情，言喻言表。
裴洄略有兴致，便不禁想探究其缘由。
“大侠二字，何以见得？”
薄小荷正欲掏兜抓一把瓜子边说边嗑，薄家霎时灯火通明，他便是再反应慢，此时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她扭过脸对秋笙说，“秋笙，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秋笙：……
呵呵，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夜里寻找聊天搭子。
“跑。”
秋笙拽着薄小荷就往下跳这足有一丈多的墙，薄小荷衣裳落下时，像只展开翅膀的扑棱蛾子。
裴洄担心他单薄的身板，摔出个好歹。伸手托了他一把，还掂量了下少年的重量。
倒是比看起来重些。
薄小荷提着宽大的衣裳，猛足劲往前冲，顾不上再与大侠摆弄见识，话里透着遗憾，“大侠，今日琐事缠身，难免总觉得良宵苦短，若有来日，我定然以身相许。”
“只是现在，我得逃之夭夭，才能躲开天杀的皇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03 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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