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系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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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苒目瞪口呆，几次想把他摇醒质问，但最后都作罢。
不是吧哥们，我还以为副本是脱贫奔小康呢，你们别一个个都御剑飞行了，我还在哼哧哼哧地打猪草。
她轻手轻脚上前，鸡皮疙瘩直冒。
男人周身流动的雾气十分有规律，无数条细流自虚空中被牵引而来，精准地汇入劳宫穴、涌泉穴、百会穴。头顶百会穴又伸出一条微微发光的通路，径直与足底涌泉穴相连，构成一个完美而玄妙的循环。
灵气便在这闭环通路中奔腾流转，周而复始。
这景象，竟莫名像中学物理课本上的电磁感应线。
看着灰白色磁场线呆滞了好一会，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如同烧开的水般直冲关苒的天灵盖。
凭什么？凭什么？？
她在这破地方喂鸡喂猪，打的猪草能绕地球三圈！结果告诉她，这个世界其实有灵力，有人在修仙？！
她在闻鸡屎味的时候，别人可能在测灵根。
她在泥地里抓狗的时候，别人可能在登仙门天梯。
她还在为明天用什么树叶擦屁股发愁的时候，别人可能在参加宗门大比，奖品是上古神器，绝品仙丹。
本以为可以通过制作肥皂走上发家之路的穿越女崩溃了，无能狂怒地吐白沫。
这边，关胜小心翼翼调了杯温热蜂蜜水。
蜂蜜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平日里他自己不舍得吃，全紧着小妹吃，如今看那男人实在可怜，才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忍痛舀了一小勺。
他端着碗走到伤员房间门口，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碗嗖地一下被自家小妹劈手夺过。
只见她仰起头，咕噜咕噜几下蜜水就下去大半碗。
“哎！这是给里头那个……”关胜下意识嘟囔，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小妹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什么狗屁世界观，我玩的不是种田流吗？谁准你们修仙！”关苒面目狰狞，一杯蜂蜜水下肚，非但没浇灭怒火，反而越想越气：
“在我快习惯猪味的时候，给这么大的惊喜，老天，你待我很薄——”
关苒崩溃仰天长啸。
小妹又在说些听不懂的话了。关胜站在一旁挠头思考，可能聪明人总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吧。
发泄完，关苒目光锐利扫过她憨头憨脑的哥，一股悲悯之情涌上心头。别人在呼风唤雨，剑指长生，而她的家人，却还在眼巴巴指望老天下雨赏口饭吃。
三条腿残疾蛙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他肩膀上，伸长脖子，一双鼓鼓的眼睛盯着碗沿，仿佛也在馋那点甜味。
关苒瞥见它这幅眼巴巴的可怜样，心有戚戚。
别人的灵宠都是什么九天玄凰、玉麒麟，她家的宠物蛙还是残疾的。
碗底还剩下一点蜜水，她干脆倒在手掌心，伸过去。
小蛙极有灵性，后腿一蹬，精准落在她手腕，低头就用小脑袋蹭着舔舐起来。
“给它干嘛呀，”关胜一看急了，“青蛙吃什么蜂蜜，好东西都糟蹋了。”
他急急忙忙跑回厨房，拿起那个还残留甜香的碗，赶紧冲了半碗清水涮了涮，然后把那点带着淡淡甜味的水倒进自己碗里，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
糖可金贵着呢，这小败家的，给青蛙喝都不知道给哥哥喝。关胜小声抱怨。
暮云开昏昏沉沉，似梦非梦，额间沁出冷汗。
眼前是望不到头的猩红。
尸骸堆积成山，血液将泥土染成一片污浊的暗褐。
那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把玩着一把短剑。
他慵懒地坐在尸堆上，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双血红的眼瞳空寂得骇人，好像这一场杀戮，于他而言不过普通游戏一场。
“还来吗？”
恶鬼轻声问道，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高挺的眉骨在他眼窝投下深深阴影，给恶鬼堪称绮丽的脸庞添上几分阴鸷与邪气。
“你的朋友们都死了，”他颇有兴味地拿起块有裂纹的玉佩，在指尖甩着玩：“你是要逃命呢……还是过来，跟他们作伴？”
他缓缓站起身，周身弥漫的黑雾如同活物般翻涌、缠绕，每一缕都蕴含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杀意。
暮云开看到自己拿着剑的手在发抖。
***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餐桌主位，关大娘大马金刀地坐着，面色沉静，不怒自威。
关胜和关爹一左一右侍立两旁，活像衙门里升堂的衙役，好一番审犯人的架势。
关苒老老实实交代，她是如何在打完猪草回来路上捡到了这么个大活人。
关大娘听完，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沉默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事已至此，那先让他把伤养好吧。”她看着女儿无精打采低着头，一脸落寞的样子，到底狠不下心肠训斥，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
“哎，罢了罢了，这丫头随我，就爱在路上捡点东西回家。”关大娘说着，目光意有所指瞟向关爹。
关爹老脸一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可不是捡的。”
关大娘不置可否，起身道：“之前买的金疮药好像还有，我去找来，除了胸口，他还有别的伤口没？”
关苒想到男人那副拒绝沟通的模样，没好气道：“应该没有吧。”
一行人移步那间狭小的客房。
床上的男人似乎刚从一个极其可怕的梦魇中挣脱，双眼通红地直直瞪着房顶，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冰冷的汗珠，整个人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惧和痛苦之中。
关胜见他醒了，刚想开口问句“你感觉怎么样”，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对方嘶哑而决绝的声音猛地打断。
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死寂。
"杀了我。"
一家人：“……”
他的声音飘得如一片枯叶坠地。
“杀了我，快！让我去死！”
关苒一阵恶寒，有点担心他要从原生家庭说到网恋被骗，只能说幸好古代没有互联网。
“小哥，眼下别说这些气话，天大的事也等伤好了再讲。”
关大娘见状，干脆利落地转头指挥儿子：“胜子，先给他上药。”
关胜应了一声，拿着药瓶小心上前。
可他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暮云开竟猛地一扬臂，狠狠挥开关胜的手。
“啪嚓。”
那只粗陶药瓶顿时脱手飞出，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深褐色的药粉混着碎渣溅了一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暮云开颓然倒回枕上，独自沉浸在情绪里。
“我这样的人……”他喉结艰难滚动，手背因用力而青筋乍现，“不值得。”
“连我的父母都……”说到此处，他剧烈咳嗽起来，悲恸中呕出一大口鲜血，啪地砸在被褥上，散成艳丽刺目的花。
老关家一群乡下淳朴老实农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被吓得呆若木鸡，一时竟无一人上前安慰或是劝解，全都扮演样板戏观众中。
关苒好歹是大学生，反应最快。她箭步上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抡起胳膊当机立断给了陷在无尽苦痛中的男人一巴掌：
“别在这里要死要活装神弄鬼，”她声音清脆，语气斩钉截铁：“欠我们这么多，把医药费结了再死！”
一家人被关苒粗鲁的巴掌声惊醒。
“是啊……不对！这位壮、壮士，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你，呃……”
文盲哥哥率先发言，可惜肚子里没半点墨，记得上句不记得下句。
关苒立刻一脸严肃地接过话头，郑重补充道：“只要你肯放弃，哪里跌倒哪里躺下，那么，任何地方都是你的床。”
关母听得眼皮直跳，面露尴尬，赶紧替小女儿找补：“大侠莫怪，莫怪！小女被我们宠坏了，说话做事从来不过脑子。”
接着转头数落起关苒来：“你这孩子，真是……”
毫无疑问，那巴掌，明显夹杂着喂猪农女对遥不可及的“天之骄子”的嫉妒。
她也想御剑飞行，呼风唤雨，或者一剑霜寒十九州什么的，可现实是，她连修仙宗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甚至于，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十几里外的镇集。
好像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是被裹挟着低头往前爬的小蚂蚁。对于上等人关乎生死、道义、爱恨的宏大烦恼，她感知不到，也懒得去懂。
家里人七嘴八舌地吵闹赛鹦鹉，急切想把关苒动手打人之事糊弄过去。
谁知，床上那位挨了一巴掌后，竟然异常平静。
他只是缓缓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整个人像一潭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的死水。
关母瞧他这幅生死看淡的模样，心里估摸着之前准备好细细盘问来历家世的计划也泡汤了。遂转头吩咐关胜照顾好他，自己出门买药。
关苒也憋了一肚子问题。
你在哪修仙？修的哪门子仙？金丹还是元婴了？我也想要御剑飞行啊你给我写个介绍信吧。
可看眼下这情形，估计什么也问不出来。
哎，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知恩图报、以身相许的美男子，只有个一心求死、还可能招来灭顶之灾的赔钱货。
她垂头丧气，转身准备离开这个令人失望的房间。
就在她一只脚刚迈过门槛，鞋底将将沾上外面院子的泥土的那一秒——
【噔噔蹬蹬噔噔噔！】
一道极其欢快的洒水车专用BGM，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里炸开！
【恭喜您，天选之子！您的善良、无私、纯真感动上苍，您的善举毫无疑问值得流芳百世，『@#￥%计划』正式开启——】
【本系统将持续为您服务，请配合￥@%￥，在…滋滋##￥#…】
后面的内容突然变成了一连串刺耳的杂音和意义不明的乱码。
关苒猛地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唰”地一下从脸颊冲上眼眶。
什么？
刚才那是什么？！
——！
来了，终于来了。
属于我的金手指虽迟但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