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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当兵第六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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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擎在日记本中写道——秦楚阳大傻逼，你凭什么对我动手？你不就是力气大了点吗？以后我每天做一百万个俯卧撑，早晚有一天超过你。
周擎想到小学的时候，他刚刚进入私立学校，班里的人都是权贵子弟。一早的就从父母口中知道了周擎的底细，说他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让大家都别和他玩。
“周擎他爸爸是个流氓，他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都要保护好班里的女生，不能被他欺负了，我们要好好教训周擎！伸张正义，审判他！不能让他干坏事！”
一句句稚嫩的话语围绕在周擎的耳边，他明明什么都没干。他只想找个说话的人，找个陪他玩的人。看见女生的铅笔掉在地上，帮忙捡起来而已，可是呢？根本不会有人喜欢他，不会有人听他说什么，就好像他真的是个从头到尾坏的要死的人，一门心思只会害别人。
后面的一周，秦楚阳和周擎都在心里憋着口气，谁都不想要搭理谁，自己练自己的。周擎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每次训练都挤在秦楚阳的前面。就算超不过他气势上也不能输。
胡啸林纳了闷儿——这混小子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心里却欣慰起来，果然没有练不好的兵，只有不会带兵的班长！
搞完体能，周擎的腿疼的不行，肌肉就和抽筋了一样。
秦楚阳那个死变态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每次都跑那么快，除了前两圈能够跟上他转。后面怎么都追不上！
胡啸林掐着秒表说:“离收操还有十五分钟，两两一对，在草坪上放松身体。”
周擎不想找秦楚阳，心里却又希望秦楚阳能主动来找自己。虽说秦楚阳的手劲儿是大，又不知道掌控轻重，每次都让周擎疼的死去活来。可效果是真的好。
周擎在心底里把他当成了免费的筋膜枪，不用白不用。周擎用眼睛的余光瞥向秦楚阳。
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早和林想组了队，没有办法，周擎只能找上钟海。趴在地上。周擎的心思早跑到了另一边。
“钟海你能不能用点力？让你用力不是让你把我给掐死，轻一点，轻一点。”
“就你事儿多，你到底是要轻一点还是要重一点？”
周擎自己也说不清楚，“你自己就不会把握吗？”
钟海无语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去按摩店上班了。”
周擎想，林想那么小的身板肯定受不了秦楚阳的力道，可五分钟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听到林想的惨叫声。
原来秦楚阳并不是对谁都那么残暴的。看到林想吸气，他也会减轻力量，也会问林想疼不疼？
钟海看周擎像个受气包一样，忍不住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说:“老实交代，你跟楚阳闹矛盾了吧？”
周擎很干脆的回答:“没有，我跟他能有什么矛盾？”
“还跟我装？”钟海揉完大腿又揉小腿，“你们两个人把不对付三个字都写到脸上了，都是一个班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战友，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周擎把脸埋在胳膊里。问:“那你怎么不去问他？他那个死脾气凭什么一直要让我忍着，我又不欠他的。”
“你怎么跟个怨妇一样？秦楚阳到底对你做什么了？骂你了，打你了，还是抢你东西了？实在不行你骂回去嘛，都是大老爷们儿，什么话说不开啊。”
周擎越说越委屈，“你们谁爱和他说，就和他说去吧，反正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在他心里面脏的跟下水道一样，惹不起躲得起！省的他看见我不开心。”
钟海被逗笑了，“你真是有病。谁说楚阳不喜欢你了？你自己看看咱们整个新兵连里。除了你之外，他还和谁亲？上回你三千米退步了五秒钟，班长不让你去小卖部，还不是楚阳说你肌肉拉伤了。退步是正常的情况，让我们给你带了烤肠和饮料回来。”
周擎捂着耳朵说:“你们就别替他说话了，我才不相信他会有这么好心。”
“周擎啊周擎，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才好？楚阳他对你的好，你看不到，就只知道抓着他的缺点不放。你刚来的时候被子叠的和狗屎一样。每次都是他帮你修。打扫卫生本来是你的活，可是呢？你扫完之后去洗漱了，都没发现边边角角里面全是垃圾，还要楚阳再帮你扫一遍，人人都怕搞体能的时候和你分到一组，只有楚阳会主动站出来，不让你难堪，他现在跟对象闹矛盾，心情已经很难受了。你就不要再让他心烦了。”
周擎的眼睛湿了。不敢抬头，怕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窝囊样，“那他难受我就不烦了吗？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把气都撒到我的身上啊？他凭什么那么说我？”
“你就当他是个小朋友，哄哄他算了。”钟海拍了拍周擎的肩膀说:“他也就比你大两个月。整天什么事儿都窝在心里，有苦也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想让人看到。他也才十八岁，能做到这步已经很厉害了。我想他也是太难受了，才会对你发脾气，你看我整天凶你，骂你，你不也没往心里面去吗？”
又是周末，别人在宿舍里面玩手机，周擎抱着灰乎乎的脏衣服，在洗漱间里面仔仔细细的把衣服清洗了一遍。他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秦楚阳一眼，这傻笔没在打视频，十根手指头飞快的敲打着屏幕，在发消息。
宋飞白说的没错，这家伙脾气怪的很，又一点都不懂情调，哪里会有人喜欢他？不管是黄了还是绿了，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来部队之前，周擎从没洗过衣服。他用刷子把里里外外有泥污的地方狠狠的刷了一遍。后背、衣领这几个刷的勤的地方已经泛白。
把水拧干，周擎正准备回去，转头就看到秦楚阳堵在晾衣场门口，跟个门神似的。
抱着盆，周擎加快脚步，打算绕开这一尊大神，却不曾想秦楚阳一把拽住他，“别躲了，我有话和你说。”
“我没有话要和你说！”周擎清楚的记得，上次就是在这里秦楚阳骂自己脏，还差点给了自己一拳。
秦楚阳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说道:“周擎，对不起。”
对不起？谁说的？秦楚阳？秦楚阳说了对不起？这是什么情况？
周擎瞪大眼睛，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
“对不起，周擎，我不该那么说你，那天说我没有管好自己的脾气。这一周我仔仔细细的想过了，确实是我做的不对。”
算这家伙有良心，周擎的气消了大半，也不再躲他，“没事的，谁都会有难受的时候。我心大，早忘记这件事情了。你自己也注意点，不要情绪内耗。”
“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分手了？
“他真不要你了？”
周擎早猜到了故事的结局，却没想到结局会到的这么快。从他洗衣服到现在也就才一个小时不到吧
？秦楚阳苦笑起来，他这个人连难受的时候都是那么内敛，“是我的问题。他家境不好，爸妈，爷爷都要靠他，一整个家的重担早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了，我没有时间陪他，更没有能力帮助他。他能找到更好的人，也算是可以让我安心了。”
“秦楚阳，你……你怎么这么傻，你就一点都不怨他吗？”周擎真想给秦楚阳一个大逼斗，“你在部队里那么苦，那么累，每次发了手机就找他，可他有想过你吗？”
“我不怨他。我们很心平气和的聊过了，以后还是朋友。”
“可是你们从小就认识了呀，你们不是能相互理解的吗？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差这两年吗？难道只要有了钱就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吗？”
秦楚阳看向栏杆外的群山。重新审视起周擎。
周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是为了秦楚阳吗？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是最讨厌秦楚阳了吗？看到他难受，自己应该开心才对呀。
“周擎，我猜你从小到大一定没缺过钱吧？”
周擎不知道秦楚阳为什么会问这些，秦楚阳继续说:“但是我们不一样，不要说出去旅游约会，有时候他连书费都交不起，老师一连催了他好几个星期，他没办法，挨个亲戚去求他们借钱，可哪里会有人心疼他，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除了在学校上课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要去兼职，他想提升自己，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忙到晚上九点才能回到宿舍，只能赚一百十五块。”
一百五十块对周青来说这只不过是一道菜，一瓶酒的钱。他和宋飞白出去玩，最差的标间也要五百多块钱。
可周擎还是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为了钱而不要感情呢？
他太怕孤单，又没什么朋友。在外面就只能用钱去砸，让那些人陪着自己，一晚上什么也不做，只要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就好。
秦楚阳深深吸了口气说:“所以算了吧。我们本来就不该相互拖累的。”
“楚阳，如果你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真的。我也不瞒你，你们都不知道，我从来到部队一直到现在已经哭了很多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