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冠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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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黑马确实是动真格了。
对手球风强势，虽然是左撇子，但用右手反应力，速度和力量一点不减，甚至使用一些招数时似乎更加熟练，陈桔不得不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勉强应付。
张航看得连呼吸都忘了，紧张地抓着江池阁的胳膊，嘴上就没停过：
”卧槽卧槽卧槽！好球！“
手臂被抓得生疼，但害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江池阁硬生生忍了下去。
伊殃离得近，能很明显感觉到赛场上的气氛越来越严肃，陈桔目光坚定，汗流眼睛里，眨都不带眨。
观众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校内的比赛，陈桔率先拿到11分，选手休息一分钟，交换场地。
两方插肩而过时停下来握了握手，陈桔眉皱得死紧，离球场近的人以为他是打比赛打烦了，小声嘀咕道：
“他不会要打人吧·····”
站在他们前面的伊殃转过身，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明明淡淡的，但那两人却感觉受到了警告，立马闭上了嘴。
陈桔眼神停留在对手的右臂上，提醒：
“不要用右手了，再这样打下去会废的。”
对面微楞，之后憨憨地笑了笑：
“好，我只是想用右手和你比一次。”
还没等陈桔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主动道：
“我叫陈涵。”
陈涵？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桔回答道：
“陈桔。”
陈涵下意识道：
“我知道我知道。”
一分钟很快过去，陈桔压下心中疑惑，准备就绪。
陈涵听了陈桔的话改用左手。
陈涵左手和右手风格差得还蛮大，几乎是bug的存在，部分观众有些愤愤不平，当事人陈桔倒是不太在意，而且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陈涵。
两人打得前所未有得焦灼，体育老师很庆幸决赛安排在了下午最后一节的自由活动而不是午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欣赏两个年轻高手的对决。
快到赛点时陈涵刚要发球，发现陈桔小幅度地转了转手腕，等他调整好了才发过去。
节奏忽然一顿，有人疑惑道：
“这是累了吗？”
伊殃摇摇头，虽然陈桔的实力强劲，但太久没有活动即使精力更得上，手臂手腕难免过度使用。不是陈涵累了而是看上去一直游刃有余的陈桔累了。
今天这一局打下来陈桔到时候手又要抖了吧，伊殃抿了抿唇。
还有半个小时到晚自习时间，陈桔用一个极其漂亮的杀球结束了比赛。
一帮死党都拥了上来，张航水递陈桔手上：
“桔哥喝水。”
江池阁“啧”一声，一把打掉他的手，将水杯夺了过来：
“不知道帮桔哥拧开了再给。“
说着还把水直接递到陈桔嘴边，陈桔无语地自己拿过：
”别搞。“
白伏递了一小包纸，陈桔接过擦脑门的汗，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臭死了。“
张航一摆手：
“嗨，大不了不上晚自习了回去洗澡呗。”
陈桔下意识看向邵清明，邵清明不置可否。
蒋帆跟着起哄：
“对啊对啊，我们一起出去搓一顿啊。”
一堆人围着陈桔七嘴八舌，陈桔想找陈涵，一抬眼就和他对上了视线，陈桔问：
“聊聊？”
氛围突然奇怪了下来，张航刚想问陈桔就被江池阁带走去怂恿别人一起出去。
在怂恿别人做坏事这件事上张航一向不嫌累：
“是啊，不打不相识，对手一场，一起吃顿饭。”
陈桔和陈涵并肩走到角落处，陈桔抽出张纸：
“擦擦汗。”
陈涵从刚刚陈桔叫他开始就一直眼睛发亮，这时更是借着接过陈桔递过来的纸巾，握住了陈桔的手：
“陈桔，我终于能和你打上一场了。”
仔细地盯着陈涵好一会，陈桔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诶？哦哦！”陈涵有些惊讶但后来反应过来，”我也感觉你好像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都在省队，本来我要去打男单的后面我出车祸你替我去拿了奖来看我，还把奖杯送我了，想起来了吗？“
记忆中的人影与现实重叠，陈桔有些愣神。
陈桔的教练和市队的教练关系不错，教练就把陈桔这个小天才介绍到市队，半年后经过选拔又很争气地进了省队。
省里少年组去一个很重要的比赛的男单名额只有一个，当时教练在陈桔和另一个小队的一个男孩也就是陈涵选。
几番权衡下，最终派陈涵赴会。
按道理来说两个人总归会切磋一下的，但几次阴差阳错，两个人居然从没打过一场。
很不幸的是，省赛开始的前一周陈涵出了车祸，右腿骨折，右手手臂软组织挫伤。在男单别人与陈涵陈桔两人差距太大，这个宝贵的名额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陈桔头上。
A市在省赛的角色一向是炮灰，教练对陈桔抱着很大的希望，但也没想到这个总是蔫巴巴犯困的小孩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省赛男单少年组的冠军颁奖台第一次站上了来自A市的少年。
在球场上吸引无数喝彩的少年在抱着奖杯坐在回程的列车上时才觉得自己真正落在了地上，回去的第一站不是酒楼的庆功宴，而是队友所在的医院。
听到敲门声转头看到那张这几天在电视上见了一遍又一遍的面孔时陈涵很是震惊：
“陈桔！你怎么来了？！”
看到陈涵那一排白得反光的牙齿，陈桔也不知不觉弯了眼：
“来和你祝贺我们的冠军。”
这几天其他小伙伴都有来看望，但陈涵实在没想到陈桔下了车会立马来看自己。
陈涵一遍遍地抚摸着奖杯，陈桔说不出什么掏心窝子话，安静地看着陈涵的泪水落下。
他的语气很笃定：
“如果你去，你也能拿下这个奖杯。“
陈涵的眼泪落得更汹涌，陈桔手忙脚乱地递纸巾。
擦干眼泪之后陈涵说：
”陈桔，等我好了我也要和你比一场。“
两个小孩在病房聊了一下午，突然陈桔陷入了空茫。
陈涵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嘿，陈桔。“
这时候陈桔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我以后不能继续比赛了。“
这一刻陈涵只觉得比知道自己不能去省赛的时候还要窒息，陈涵喉咙一紧：
”为、为什么呀？你这么厉害。“
陈桔垂下眼睛：
”上次体检，医生说我好像抑郁了。“
”抑郁？什么叫抑郁？“陈涵从没听说过这个词。
“我妈妈和我说，抑郁就是心里生病了。”
陈涵不知道什么叫抑郁，也不知道心里生病会不会比身体生病要难受。
他只知道，那天他和陈桔都很难过。
之后他再也不用拄着拐杖，那个组里唯一可以和他并肩却从未有过机会切磋的队友却退出了。
而今天，他终于能和那个”另一个小队打球打得和你一样厉害“的陈桔比上一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