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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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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公路上快速却平稳地行驶了大约快一个小时，两边都被车内的窗帘挡住了，唐禹估摸着大约已经远离市区的范围，然后，在一家海鲜酒楼门口停了下来。
门口站着不少人，大多数穿着皮衣、牛仔裤，也有一些穿着西装，几十个年轻男子，还算恭正地站着。看到华梓青他们一行三人走过去，都不由微微挺了挺身。
有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脖颈左侧有一道伤疤的男人引导他们上去。
唐禹想起之前徐东对自己介绍时有一个代号“刀疤”的人，是白熠的亲信，他还特意交代这个“刀疤”擅长格斗、杀人，心狠手辣。正好和眼前这个皮肤黝黑但身材壮实的男子划上等号。
唐禹默不作声地跟在最后，踩着楼梯爬上二楼。
这家酒楼似乎有些老旧，木质的楼梯在被几个人踩踏时还扬起一阵灰尘。
如果是华梓青的话，集会应该更倾向于现代化的会所。
到了一个包房门口，两名穿黑色套装的男子沉着脸像之前徐东一样，对他们进行程式化地检查。确认没有携带武器，身上也没有窃听装备后才小心翼翼地让三人进去。
“等等。”唐禹正准备推门进去，刀疤男的一只手却用力拽住了他，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
唐禹本能地用力一挣，却没能挣脱对方的手，不由皱了皱眉头。正考虑要不要动手，却听徐东先开口了：“这是我新收小弟，华哥让他来长长见识。怎么，你是质疑华哥吗？”
刀疤盯着唐禹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手，没有说话。
唐禹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
房间里一个大圆桌，桌上齐整地放着白色陶瓷水杯，杯子里的水冒着微微热气，在空气中晕染开去。
见到华梓青走进来，围坐在一起的人都本能地往门边看去。
唐禹看清楚了，整一桌看上去都是五六十岁略显老态的男人，但眉目间却都显出些肃杀之色，大多穿着唐装，头发齐整。想来年轻时也都历经风雨，有一定地位。
其中坐在主位的男人站了起来，朝他们招招手，应该就是白熠了。他的身材高大，看不出具体年纪，声音沉稳而厚重：“梓青，来了啊，坐吧。”他朝旁边的空位指了指，一旁的小弟赶紧放好椅子，端上准备好的茶水奉上。
华梓青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这龙井是今年的新茶，带着嫩叶尖的香气，口感舒适。他也不着急，将茶水在口中细细咂摸一番，才缓缓咽下，然后开口：“爸，你和各位叔父今天叫我来想必有什么要紧事要吩咐，您请明示。”
白熠脸上表情波澜不惊，平静地说道：“梓青啊，这一年你为了社团忙碌得很，想见你一面不容易，我们这些老人家也想着乘这个机会跟你聚聚。”
“这倒是我疏忽了，改天一定到每位叔父家亲自拜访。”
“你真有这个心那便是最好了，我们听说前两天你和S国来的坤奇没有谈拢，之后也没再见他们？”
“是的，他们的货纯度不够，连一般都算不上，价格又高，我觉得没有谈的必要。”
“梓青啊，年轻人年轻气盛，不要意气用事。近几年警察盯我们盯得很近，三天两头来各种检查。S国的这条线是当初你爸在世的时候就开始的，其他不说，人家至少无论任何情况下，都持续和我们合作，供货渠道绝对安全。至于货的质量，虽然算不上上乘，倒也没你说得这么差。”
近几年，华梓青对社团的各个方面都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比如以前的一些皮肉生意，大多在某个楼里的一到二层，隔成单独的房间，由负责的小弟带上来，盈利不算太多，而且还要时刻面对警察的突袭临检，女孩子们常常需要逃窜，运气不好的被警察带回去关上几天也是常有的事。华梓青将这些低级趣味的体系逐渐弱化，迎合市场要求，将其变成私家高端会所，挑选一些容貌靓丽、身材火辣的女孩子，出钱让她们接受形体和文化课的熏陶，提升形象气质，专门为社会层次较好的男性服务。虽然内核没有改变，但形式的变化不但更受女孩子欢迎，同时也带来了更高的收益。
华梓青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懂得变通，不墨守成规。
可任何一种变革的新旧交替，都存在两股势力的博弈。
华梓青的崛起对原本社团势力带来极大冲击，那些虽然年老却害怕失去权力的叔父辈人心惶惶。
“爸，我说了，他们的货不够好。如果长期用这个价格和他们交易，我们赚不到钱。”
“梓青，做人呢，不是只有金钱。我们这么多年来和坤奇方面合作稳定，双方知根知底，他们不至于拿次货对付我们。”
“爸，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
望着丝毫不肯让步的华梓青，白熠的眉头不自觉紧锁起来。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栽培，让他丰满了羽翼，对方却上演起农夫与蛇的戏码。
“没有这条线，你哪来的货？”
“S国边境线上这一代做毒品生意的那么多，难道只有这一家？这么多年来，我们习惯这种模式后，有没有试着联系其他卖家？”
“华梓青，你是在质疑我们这群叔父的能力？”白熠的声音不自觉有些提高，他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华梓青。
“爸，我没这么说。但是你和叔父们，年纪都大了，社团的事就不要太操心，交给年轻人来做。你们也可以享享清福。”
“华梓青，你说这话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当初是谁帮你在社团立足的？白哥可是连宝贝女儿都嫁给你了。做我们这一行，义字当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在道上混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坐在一旁和白熠相交多年的华叔忍不住呛声道。
“我很感谢爸把曼菲嫁给我，但是这个时代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和感情相比，社团的利益更重要，不是吗？”
“你......”
白熠的眼睛半眯着，他微微抬头望着华梓青，细细咂摸着这些年华梓青的变化。从最初的温顺听话逐渐变得桀骜不驯，或许，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社团，如此而已。
气氛在刹那间变得微妙，空气中浮动着隐隐的不安。
刀疤看到白熠颈部凸显的静脉，因为愤怒而咬紧的嘴唇。下意识拔出枪，对着华梓青。可一旁一直安静站着的唐禹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枪头，掰紧刀疤的右手腕用力朝桌子上撞击。
“唔......”这突然的变化让刀疤有些惊讶，手腕因为巨大疼痛感本能地松开，手枪掉在地上。他半跪着俯下身子，转而从腿上抽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军刀朝唐禹刺去。唐禹来不及避让，只能徒手格挡。
刀口划破右手臂的皮肉，发出清脆的刺啦声。
唐禹微微皱眉，转身飞起一脚踢了过去。刀疤被一脚踹到墙角边，但随即很快站起来再次反扑。
“够了。”华梓青大喝一声，他没想到白熠居然对他起了杀心。如果拼武力值，自己肯定寡不敌众。
他叹了一口气道：“爸，别让曼菲为难。”
白熠微微一怔，刚想从腰间掏出来的手枪顿了顿。
“你还有脸说曼菲？这么多年，你回家吃过几顿饭，你还记得自己有老婆吗？”提到自己的女儿，白熠似乎更加生气了，一步步紧逼向华梓青。
华梓青眼神一沉，抓住白熠那一瞬间的迟疑，抢先捡起刚才被唐禹打落在地的枪，用手臂抓住白熠将他拉向自己，然后拿枪顶住对方的太阳穴。
“华梓青，你这是干什么？”白熠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厉声问道。
“爸，你别紧张，我只是想确保安全离开就行。”
“怎么，你以为我想对你干什么？你真是反了天了。”
华梓青不想纠缠，他勒住白熠逐步往门外走去。外面的小弟见势都拔出手枪，唐禹和徐东跟在身后，一步步往他们进来的方向退去。
白熠的手下步步紧逼。刀疤更是眯着双眼，紧盯住华梓青握枪的手。
徐东打开车门，华梓青硬拽着白熠上了车。唐禹紧随其后。
“华梓青，放人！”
楼上的一帮叔父们也走下楼，和白熠的手下将车子团团围住。刀疤索性站在车子的正前方，大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气势。
“梓青啊，你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吗？曼菲忙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却彻夜未归。我听说你居然就住在澜天，你对得起她吗？”
华梓青突然想起，昨天应该是白曼菲的生日，自己却因为唐禹的出现完全忘记了，连一份虚以为蛇的礼物都没派人送去。
看来，这成了压垮他和白熠之间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华梓青丝毫不感觉后悔，除了他尚未得势时对白曼菲还算体贴，后来几年，几乎连逢场作戏都嫌麻烦。白熠对他的不满也因此不断累积，所以这一天，早晚要来。
“曼菲还年轻，可以找个更好的人。”
“你......”白熠闭了闭眼睛。华梓青这么说等于把话都挑明了，白熠从小对独生女儿千依百顺，这一瞬间，满腔愤怒。那颗年轻时面对腥风血雨面不改色的热血在那一刻似乎又重新在体内燃烧。
不能就这样放过华梓青。白熠几乎咬牙切齿。
“让我下车，我放你走，否则，你也走不了。”
华梓青略一沉吟，便打开车门，将白熠推了下去。
“熠哥......”刀疤赶忙上前搀扶，徐东趁这空档猛踩油门，飞驰而去，任身后传来子弹击中后车厢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