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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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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禹睡得不是很踏实,梦里灯光昏暗,有一个背影出现在长长的昏暗的过道,任凭怎么追赶,却总触不到半分,咫尺天涯。
汗水浸湿了额前不长的刘海,背上黏黏糊糊。
很想睁开眼睛,却被沉重的睡意牵绊。就这样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辗转反侧。
直到电话铃声突兀响起,划过黑沉沉房间那静谧时空。
“喂~~哪位?”
“唐禹,是我。”电话里传来有些犹豫的男声。
唐禹一下子就清醒了,“小易?”
“嗯。”
“你回来了?”
“嗯。”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带着略微的迟疑,继续说道,“唐禹,我......想见你。”
“好。在哪儿?”
“老地方,在蓝焰bar。晚上11点,我等你。”
“好。”
挂下电话,唐禹有几分钟的失神。他拿出许久不抽的烟,狠狠吸了两口。夏季汗湿的黏腻带着丝丝烦闷,就这样扑面而来。
胸口堵得慌。
唐禹拉开窗帘,下雨了。雨滴像绵密的丝线,从天空快速而急切地坠落,街上的行人撑着伞,彼此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匆匆擦肩而过,略带狼狈。
沈易回来了。
那段因为和家里人坦白而决绝的记忆翻涌而出。
那是唐禹人生中最黑暗的岁月,失落、迷惘、争吵,唐禹不知道何去何从,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希望。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喝酒,几乎把蓝焰bar当做了自己的家。他在那里,认识了沈易。
蓝焰bar是家gay吧,像躲在黑夜里妖冶的灵魂,无法接受阳光的洗礼。只有到深夜,那些白日里将真实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们才能脱下束缚,在这里释放自己,彻夜狂欢。沈易是蓝焰bar的主唱,总是弹着吉他清清浅浅地唱着寂寞歌谣。他在蓝焰bar很受欢迎,喜欢他的男人上赶着找上门来。可是他却偏偏谁也看不上,只对唐禹另眼相看。
也许,是唐禹长得太过扎眼,眉眼清晰,明眸皓齿。
也许,他在唐禹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样深深的无助。
他不知道唐禹是否注意过每天在台上吟唱的自己,他只是在某次演唱结束后把唐禹带到旁边的包间,锁了门,拥抱住他,对他说:“我们做吧。”
在蓝焰bar,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年轻的身体总要寻找释放的出口,就如蛰伏黑夜的蝙蝠,永远无法出现在阳光底下。
唐禹抬头用酒醉后迷离的眼睛看着他,没有拒绝。只是狠狠地吻住他,将他压在身下粗暴地占有。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每天都见面,抽烟、喝酒,然后□□。好像共生的寄居蟹,彼此拥抱着互相抚慰寂寞。
直到有一天,沈易察觉到自己真的爱上了唐禹,无法自拔。
可是,他知道唐禹并不爱他,他心里深深埋藏着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无论身体再亲密,他却走不进唐禹心里。多么可笑。
他隐约感觉到,唐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在黑暗中蛰伏太久,已经无法回头。可唐禹不一样,研究生在读,有光明的未来。有一天,总可以活在阳光下。自己与他不过是在千千万万人中相遇在某一个迷惘的路口,短暂停留后总要分离。
唐禹不属于这个黑暗的世界。
但沈易却舍不得放手。于是,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他给唐禹提供了软性毒品,想借此让唐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唐禹迷失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清醒过来。
他说:“沈易,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易痛到不能自己,他捏紧了拳头,指尖狠狠陷进肉里,却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眼泪。他抱紧了唐禹,那么温柔对他的唐禹,他深深爱着的唐禹,那些一起抱团取暖的日子,他多想那一刻便是永远。
但唐禹推开了他。转身,离开。不曾回头。
唐禹知道自己亏欠沈易,他对自己,毫无保留,义无反顾。但自己却如此决绝。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不爱他,他心里一直都清楚,沈易不仅只是驻唱,他还吸毒。如果一直和他在一起,只能跌入越来越黑暗的深渊,万劫不复。
也许浑浑噩噩的时候,他也想过,就这样一直下去吧。活在黑夜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他的母亲一次次来蓝焰bar找他。毕竟是自己含在嘴里怕化的小儿子,聪明伶俐,宠爱了一辈子。无法像丈夫那样不近人情。
最后,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临死前,他对唐禹说:“儿子,好好活着,妈妈永远爱你。在天上也会看着你。”
唐禹突然间就醒了。哪怕为了母亲,他也应该让自己活在阳光下。
所以,他必须离开沈易。才能,和过去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