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久病…… ...
-
今天的温度并不高，站在室外只是刷个牙的功夫便能将裸露在外的皮肤水分统统带走，让这群不怎么经历冬天的南方人分不清到底是冷还是手上裂开细微伤口的疼痛。
袁由虽然仍在梦中不知何时，但刘睿的动作以及潜入眼皮深处的光芒也让他缓慢地从其中挣扎出来。
此时，二人双目相对。
袁由眼底泛红的血丝让刘睿心中的猜想更加确定了几分。
他将自己略带冰凉的手背贴到了袁由的额头上，寒意立刻褪去，多放几秒甚至还有炙烤的风味。
“袁由，你应该是发烧了。你就躺会去继续睡吧，这节课的老师问起来我就说你生病请假了。”
刘睿帮袁由把床帘拉了回去，一边在下面收拾一边道：
“现在7：45了，我赶着去上课。你睡得差不多了就吃颗退烧药吧。先这样，不行再在宿舍群叫我们哈。”
刘睿老妈子般从他的位置找出了一颗布洛芬，精准地丢到了袁由的桌子上并丢下这句嘱咐，风卷残云般冲出了宿舍和早八赛跑。
袁由等到刘睿把宿舍门关起来还后知后觉地“嗯”了声，认真用迟钝的脑子想了想接下来应当做什么后就脑袋一歪，被模糊的意识放倒。不要试图跟任何一个发烧的人嘱咐点什么，因为他们混沌的大脑只会对这些东西左耳进右耳出，就像现在躺在床上烧得浑身血液都咕嘟咕嘟冒泡的袁由，他此刻只记得刘睿跟他说了点什么，礼貌性地回复了一下就将外界的烦扰撇除，倒头继续睡。
南方的冬天温度再怎么低也不至于让候鸟迁徙，窗外的鸟仍然在自己建造的窝中瘫软地享受被树叶削弱许多层级的冷风。较低的温度不仅能让昏昏沉沉的大学生“焕然一新”，也能够让动物潜意识中对于冬天的恐惧被激发出来，进而每天都为了过冬食物疲于奔命。
这不，宿舍门口正对着的那个鸟窝今天第8次迎来了他叽叽喳喳叫着的主人。不知何时一头栽倒的袁由也被它找寻食物后激动的叫声给闹醒，此刻正双手反撑在床上以稳定身形。
身体的温度一旦超过38摄氏度，器官就会开始高负荷地运作，试图将这个导致验证发热的细菌赶到体外。心脏则会提高跳动的速度，加快供血。
袁由的上眼睑就像贴到了火把上的烧灼，滚烫得无法睁开双眼。失去视觉后，袁由身体其他的感官无限放大。
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超过15小时滴水未进。干涸起皮的嘴唇让他止不住地咳嗽，空荡的胃部撕扯着袁由最后的理智。
最终，抵不住饥饿的袁由操着满身发痛的关节爬下了床。
他在桌上随意找了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后用两只软绵绵的手掌将其挤压成面包.zip，撕扯几番就囫囵吞下腹。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
袁由将口中的面包机械化地嚼了将近50下后才艰难地吞下去后，他终于意识到是高烧让他动弹不得，而并非饥饿。
不过将这个面包咽下肚早已花光了他为数不多的力气，思来想去只得顺势一倒，半张脸贴在桌上等着舍友回来搭救。
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就容易导致被挤压部分的供血不足，轻则手脚发麻眼见雪花，重则疲软倒地如同骷髅。当然啦，睡梦中的人除外，一边发烧一边睡觉的人更是感受不到。但此时的袁由却在意料之外醒来了。
不是因为酥麻的双手，也不是因为梦中的热浪扑面而来，而是汗涔涔的衣物贴在他的肌肤上让他的呼吸愈发用力，最终在某个鸡皮疙瘩的瞬间惊醒。
好歹是睡了一觉，免疫系统让袁由的高热褪去一些，却依旧不太好受。略微有些清醒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起来，袁由操纵难受了好几个小时的身体寻找着记忆中刘睿口中的那颗布洛芬。
一阵摸索后终于让他在桌角发现了它。
胶囊伴随着冰凉的矿泉水一并吞服进胃中，身体的主人正在沉默地等待着药效发作。
一秒，两秒……
外壳在胃酸的作用下逐渐融化，因为高热而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胃部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绞痛。
袁由蜷缩在座椅上喘着粗气，终于是忍耐不住，冲向厕所将胃中物品尽数吐出。
胃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他不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也不会告诉你因何而来，因何而去。他只会悄悄地记仇，等着哪日一同爆发。
你也无法找到通用的药物止住痉挛的胃部，只得让他抽搐一番，最终昏迷在一滩物体中。
袁由好歹也是有个主角光环的人，倒没有如此狼狈地在厕所中昏迷过去。反复呕吐了两三次后已经吐无可吐，终于是能消停会。
他颤颤巍巍地将桌上的手机解锁，给林枫渔发去了信息。
【救命，吃错药了，胃痛。有没有空带我去医院。】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宿舍，快快快，我要受不了了】
果然在紧要关头还是林枫渔靠谱。袁由倒是十分肯定林枫渔无论有空与否都会秒回信息，毕竟这家伙的手机能够每日常量20小时，网瘾大的离谱。只要不是在打游戏或者睡觉，他必然是驻扎在微信里面。
袁由眯着眼睛，一手按着抽搐疼痛的腹部，一手回着林枫渔的信息。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
“好歹是不用怕在宿舍痛死也没人发现了。”
话虽如此，他也不敢完全睡死过去。上个世纪的宿舍门锁没有那么先进，如果没有钥匙就没办法从外面开门。很显然，林枫渔既不是他们宿舍的一份子，也不是舍管的影分身，他自然是没有钥匙的。
高热褪去的袁由终于像个正常人了，还能够思考前因后果。但目前看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光是挣扎着站起来就冒出了浑身冷汗，更别说从座位上走过去门口给林枫渔开门了。
既然站着不行，那就爬过去。
袁由对自己顽强的精神简直五体投地。强烈的求生欲也没有办法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获救机会因为自己不主动的行为而溜走。
做完这一番操作，袁由彻底变成了一条狡猾又僵硬的面条，不知道被谁随意地丢到座位上，还不时地扭动着身体。
“袁由，袁由，你还醒着不。”
林枫渔风尘仆仆地赶来，身上还带着点薄荷味，放在平时定会给别人留下清新脱俗的印象。很可惜胃部空荡荡的袁由本来就脆弱，此刻岌岌可危的嗅觉闻到他身上略带刺激的薄荷味，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有素质的袁由自然没有吐出来（其实是没什么好吐了），干呕几声后与林枫渔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避免一不小心酿成悲剧，并道：
“醒着呢。刚才应该是吃错药了，我平常有胃病还吃布洛芬。烧是退了，但是胃痉挛了。”
袁由脱离了林枫渔的双臂后也没啥力气维持□□的上半身，于是也不选择挣扎，径直往后仰，想要依靠在椅背上给自己枕出红印的脸歇息一下。不过这个动作放在林枫渔眼中就是袁由疼痛难忍，两眼一翻失去意识选择向后倒去。
意料之中因脖子向后倾而缺氧的感觉并未来临，反倒是鼻尖再次被薄荷味道萦绕。
林枫渔刚刚手疾眼快地便把袁由捞进了自己怀里，并且像是后怕一般也不允许他自己站起来了。他将袁由的右手环过肩膀，借力将其全身的力量都迁移至他身上往楼下走去。
两个身高体重相当的成年人想要通过这种姿势一路走去还是有些困难的，在袁由的视角看来要是自己卸力多几分，恐怕就会将林枫渔一并压倒在地。颇有难度地控制着自己的肌肉决定要将自己体重的百分之多少搭在林枫渔的肩膀上，没维持几秒就因为疲软无力的身体而破功。刚才控制地好好的体重一下全压到林枫渔的身上。
不出意外，两人都还未走出宿舍门口就双双倒下。
袁由被砸得眼冒金星，直接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是一旁的林枫渔将他身体扶正，靠到一旁的衣柜上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也仅仅是回过神来而已，刚才自诩尚算强健有力只是胃痛的身体再次被反复的体温夺去了控制。现在的袁由头晕脑胀，像是被焊牢在地面的铆钉一样，任凭林枫渔怎么拔都拔不起来。
在林枫渔尝试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烧得糊涂的“面条”捞进碗里，直接端到楼下失败后，他清楚意识到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是没办法一个人把袁由整下楼的。
思来想去，以林枫渔这个号召力以及没有什么报酬的苦差事能叫来的帮手恐怕只有那位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