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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根绳能串几只蚂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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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城东面临海，西北环山，城区被划分为五个区块。
以鹜江分南北，古槐巷所在的渺山区位于西南，事务所与巡防局所在的安浦区位于东南，新坞区与凤鸣区分别占据城市的南北两端，二人的目的地则是位于鹜江北岸的鹜阳区。
安洁丽卡和时雨正在调查鹜阳区东部一个荒废的庄园，距离船来船往的平风港不过三百多米。二人在跟踪一伙可疑人员的过程中遭遇了强敌，幸而他们的通灵术都是适合拖延时间的类型，这才没有受伤，可好不容易有些眉目的线索也断了。
平风港是怀安城最大的港口，也是玄煌的第二大港，仅次于梅都的煦清港。那里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货船和游轮来往，吞吐着数以万计的游客和上百万吨的货物。在海上祸瘴泛滥成灾，船运行业萧条的如今，这个数据可谓是相当夸张了。
如果说市政厅是怀安的大脑，商贸中心是怀安的心脏，那平风港就是怀安的肺部。事关祸瘴防治，政府对平风港格外重视，进出港口的人和货物至少要经受五道检查，不会有人蠢到把这里当成走私违禁品的据点。而那个废弃庄园却截然不同，由于常年疏于管理，几乎成了偷渡者和黑户的天下。
这一带并非向来如此，在六百年前的元昌时代，它曾是整个玄煌最繁华的地区之一。
元昌时代的玄煌有南北二都，北都卫陵，南都荼陵——也就是如今的怀安。虽然玄煌官方在五百年前断绝了和西域的往来，直到这个世纪初才恢复，但长期的经济建设和发达的海陆交通仍使怀安拥有了一座现代城市的规模。
那座废弃庄园据说是前朝某位富商出资建设的，由克莱顿的知名建筑师设计，是旧时官员、商人和外国访客商谈娱乐的场所，中央有一处人工湖。庄园附近有个名叫“清江别院”的居民区，建于本世纪初，曾经的住户近半数是本地和外国商人的家属，一楼的商铺大多租给些颇有资产的商贩。
风水轮流转，在政权更迭的动荡中，繁华的街道开始没落，原本的住户大多家财散尽或逃亡海外，留下都是些老人孩子和趁着房价跳水捡漏的普通市民。
三十年前，市政府曾计划对这一带进行一次改建，将原本是居民区和庄园的地方改为通往港口的公路，将这里的居民移至别处，却遭到老住户们的一致反对，因此搁置至今。
由于交通不便，加上无人打理，久而久之，这里逐渐荒废了。
安洁丽卡和时雨在遭遇敌人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事务所，之后莫苏再打他们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因为不放心杜云生一个人待着，于是莫苏把他也带上了。
老旧的街道坑洼不平，轿车一路颠簸，到达城北时已接近下午四点，离目的地还有近十分钟的车程。
莫苏停了车，示意他继续徒步前进，免得让人生疑。
太阳开始西斜，街道两侧的居民楼没入阴影，风化的外墙和锈蚀的栏杆让这里多了几分诡异的色彩。一楼的商铺里零星有几家开店的住户，杂货铺、五金店、裁缝店皆有，却都是门可罗雀。
莫苏与另外两人约好的碰头地点在清江别院后门外的杂货店。
清江别院分为东区和西区，中间有一条宽30来米的街道将两区隔开，那家杂货店就开在街道靠近东区的一侧。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二人在港口附近下车步行，走到距离目的地一街之隔的绿化带时，后方巷子里突然蹿出几个黑影，将他们团团围住。
定睛一看，对方有十来个人，都穿一身黑，手中握着刀子或钝器，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打算干什么。
“黑蜈蚣……”莫苏皱眉。
杜云生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他往莫苏身边靠了靠，在口袋里摸索起那把匕首，可不知是口袋太深还是过于慌乱，翻了半天也没找着。
在他找匕首的当口，莫苏已经抬起右手，按住戒指，摆好了攻击的架势。这里毕竟是居民区，看样子他不太想用刀。
领头的高个子男人一声大喝，那伙人便一窝蜂地朝他们攻过来。
“蹲下！”莫苏在杜云生背上拍了一巴掌，见对方配合地蹲下身去，便不再顾虑，一拳往领头的下巴上招呼过去，将那人打得一个踉跄，同时抬腿把另外两个试图近他身的人绊倒在地。
黑衣人自然也不傻，一眼就看出杜云生是个毫无实战经验的菜鸟，于是不再理会莫苏，径直向他扑来。
杜云生勉强躲过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刀斧棍棒，缩到上司身后。他终于摸到了那把匕首，把它从鞘中拔出，这才捡回些胆子，从莫苏脚边探出头，往冲在最前方的敌人身上胡乱扎去。
这一刀刚好扎在膝盖上，只听那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原本来势汹汹的黑衣人们顿时乱了阵脚。
莫苏看准空当转动戒指，火焰状的灵元在掌心爆燃，将本就露出破绽的包围圈震开了一处缺口。趁着敌人重整旗鼓之际，他拉起杜云生往街上跑去。
黑衣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紧追在二人身后，有几个还把手里的武器扔向他们。莫苏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动作一般轻松闪过，还顺手抓过一把斧头扔了回去，正砍在一个倒霉的矮子脚上，噗嗤一声闷响。
那矮子被砍了个趔趄，发出一声狼嚎。听到动静的安洁丽卡和时雨赶了过来，和莫苏一起三下五除二把敌人全都撂倒在地，拖进旁边的巷子里。
大概是为了便于行动，两人今天都穿得比较轻便，安洁丽卡穿了一件白色T裇和一条背带牛仔裤，时雨则穿着黑色连帽衫和深灰色工装裤。
袭击者一共有十二个人，安洁丽卡从腰包里掏出事先备好的绳索，把他们肩并肩挨个捆到一起，时雨则去楼道里找公共电话，联系委托人把他们带走。
按理来说，光天化日之下闹出这么大动静，早该有人给巡防局打电话了，可周围的居民和店主却对此视若无睹。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这十几年清江别院越来越乱，打架斗殴者屡见不鲜，巡防局都懒得管，住户又多是老人孩子和从外地来务工的年轻人，没人愿意多管闲事把自己给搭进去。这对事务所来说倒是好事。
杜云生怔怔地盯着手里那把匕首，上面沾着血，方才刀刃刺入人体组织的触感还留在他手上。
“云生，你在想什么？”安洁丽卡问他。
“呃……没什么。只是在想，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拿刀捅人来着。”
“以后会习惯的。”女孩随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还是别了吧。”他苦笑着甩掉匕首上的血，把它收回鞘中。
莫苏看了他们一眼，走进小巷，俯身抓起那个领头黑衣人的领子：“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人丝毫不慌，慢悠悠地反问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来干什么？”
“谁让你们来的？”
“谁让我们来的？这话问得真有意思。”领头的黑衣人理直气壮地歪着头喊道，“我再说一遍，这是老子的地盘，别的帮派的人跑这儿来撒野，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你们是黑蜈蚣的人。”莫苏眯起眼睛。
一簇火焰从他指间升起，几乎燎着男人的胡茬。
“什么黑蜈蚣白蚂蚱？我们是锤子帮。”男人被烫得龇牙咧嘴，却仍不松口，他那帮跟班闻言也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别装傻，我可没听说这么个帮派。”莫苏扫视他们一眼，作势要放火，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老子上周刚建的，怎么着？”
见男人死活不认账，莫苏放开他，又抓起旁边一个吓得直哆嗦的瘦子：“说话，为什么袭击我们？”
瘦子看着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被这么一问，抖得更厉害了，头摇得像筛糠似的：“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啊！老大让我们拖住你们，没说之后要干什么啊！”
“拖住？”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你饶了我吧！让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瘦子看起来快哭出来了，被领头的呵斥一声，马上闭了嘴。
“行了，没你事了。”莫苏和安洁丽卡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时雨说，“去联系委托人把他们带走。”
“带走？带到哪里去啊？”瘦子慌张地问。
“这谁知道，”时雨嘲笑道，“毕竟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的，对吧？”
不再理会黑衣人的哀求和怒骂，他掏出板砖，炫耀似的朝杜云生晃了晃，收获一个白眼后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被捆作一团黑蜈蚣们的挣扎起来，像渔网里的泥鳅，遗憾的是，绑在他们身上的尼龙绳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闭嘴。”莫苏在指间聚起一团灵元，向他们掷去。火球在斑驳的砖墙上砰地炸开，一时间火花四散，碎砖飞溅。
待他们不再作声，他转向杜云生和安洁丽卡：“那我们接下来——”
话音未落，只见巷口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他转过身，疾步追了上去，随即不远处传来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及墙壁被撞击的响声。
安洁丽卡朝杜云生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跟了上去。
巷子里光线昏暗，冲突中扬起的尘土还未落下。
只见莫苏把一名衣衫褴褛的短发少女按在墙上，正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眼底涌动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