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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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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这顿饭还是吃的很沉默，直到吃完，许云初帮着收拾碗筷时，徐睿才轻轻按住他的手，“行了，妈来收拾，你去忙你的。”
许云初没坚持，将几个空碗叠好递过去。徐睿接过，看着他，欲言又止。
“母亲？”许云初停下转身的动作。
徐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在楼上打游戏？”
“嗯，玩了一会儿。”许云初点头。
出乎意料地，徐睿像是松了口气，眉眼舒展开来，甚至带上了一点轻快的笑意：“玩玩游戏好，放松放松。你现在这年纪，是该多有点娱乐活动。正好最近天气都不错，你有没有想出去哪里走走？”。
许云初下意识地想说没有，但话到嘴边他脑中突然蹿出来刚翻出来的那张模糊的证件照，于是拒绝的话又被原封不动的咽回了肚子里。
“最近确实有个想去的地方。”他听见自己说。
徐睿眼睛一亮，期待地问：“是哪里？约了小煜一起吗？”
“不和他。”许云初垂下眼，避开母亲过于热切的目光，声音平静，“想回一中看看。”
“一中好啊！”徐睿立刻应道，语气里的开心几乎要满溢出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啊？”
“嗯……”许云初沉吟片刻，道：“就明天吧。”
徐睿脸上满是笑意，道：“我明天正好有空，送你过去？我也好久没见你周姨了，正好约她一起。”
许云初微微颔首，道：“只要您不麻烦。”
“这怎么算麻烦呢？”
徐睿显得很高兴，再次回到厨房时，厨房里传出的不仅有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她哼起的自创曲目。
……
第二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许云初和徐睿十点出发，徐睿开心的情绪似乎从昨天一直持续到今天，在路上时总是哼着一些自制的曲目。
到一中的时候刚好是十二点，听说他们要来，周姨一早就安排好了地点。
自许云初毕业之后，徐睿基本也没回过这里，她和周姨许久没见，可看起来感情依旧很好，两人刚打个照面就抱在了一起。
抱完了，周姨才带着一脸灿然的笑意转向许云初，“这是小许吧？好久不见怎么越来越俊了。”
许云初牵起一抹笑意，礼貌回应道：“周姨好。”
周姨愈发开心了，又夸了几句许云初，这才心满意足地拉着徐睿开始寒暄。
几人一起进了周姨安排的地方——是个很不错的餐厅，包厢里有扇很大的落地窗，几乎一抬眼就能将沿河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座小城并没有在时间的长河里失去记忆里的味道，那些沾染了岁月痕迹的建筑依旧沉默地耸立在阳光下，每一处都能勾起许云初埋在脑海深处的那些记忆。
最后是周姨的声音将他拉出了那些纷杂的回忆：“小许这孩子到底是大了，现在看着比以前外向多了。”
许云初回神，有些茫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段日子里做出了什么改变，但他的母亲已经笑着接了话茬，“是啊，总归是要长大的。”
这种场合理应开口符合几句长辈的话，但许云初实在不擅长口头上的交流，对于眼下的场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能够应付的句子，最终只能佯装没听见继续做个悄无声息的背景板。
好在这样的话题并没有围绕他很久，很快周姨和徐睿就聊起了旁的话题。
也不知道新的话题究竟是哪里戳中了她们的笑点，她们笑作一团，连一向优雅的徐睿也难得多出了几分不慌不顾的洒脱，越发显得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许云初像个局外人。
许云初似乎总是这样，在刚开始上学时，所有的孩子都闹着不愿意去，只有许云初安安静静地走进了幼儿园里，再到初高中时期，大家都在犯中二时，许云初却像一个清醒冷漠的旁观者。
看着同学在课间谈笑风生，偶尔几句谈笑声随风落入他的耳畔，他试图分析其中让人产生快乐的地方，却遗憾的发现自己并不能得出一个很好的结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睿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隐忍的心疼，后来她总是絮絮叨叨地讲许云初幼时是多么可爱、和人交流时是多么流畅，可这种话总会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就像一个完整的故事被人粗鲁地撕掉了后半页，继而徐睿会在长久的沉默中红了眼眶。
就像许云初无法理解为什么简单的话语能让人开怀大笑一样，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徐睿会红了眼眶，但他知道后来的日子里，徐睿一直努力地陪在他身边。
思及此处，许云初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
碗中忽然被人添了一筷子菜，紧接着，徐睿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云初，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许云初愣了一下。
在他愣神的功夫，徐睿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怎么不吃饭？看着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许云初摇了摇头。
这顿饭最后还是吃的很愉快。
结完账，周姨挽着徐睿的手臂送他去一中，二人边走边笑，“还记得，当年小许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咱俩送的，和今天一样。”
“还真是，”徐睿笑着应声，“时间真快啊……”
许云初没理会她们的谈话，径直朝前走去。
一中在当地算是顶好的学校，沿途的绿化带里竖着一排当届优秀毕业生的介绍牌。
许云初视线落在牌子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路过某一个牌子时，他才停下来。
牌子上的照片和许云初在电脑上翻出来的那张差不多，只是更加清晰了，轮廓也更加明显，显得成熟稳重起来。
照片旁边写着主人的名字：贺染。
底下缀着他目前所在的学校，不巧，和许云初是同一所。
许云初眸光微闪。
恰好这时徐睿她们也跟上来了，徐睿下意识地顺着许云初的目光看去，发出了惊呼声，“这孩子！”
周姨也看见了那个牌子，“咦？你也认识这孩子吗？”
许云初这一次没沉默，赶在徐睿开口前出声道：“嗯，我和他是……同学，后来他退学了。”
“啊……”周姨似乎正在回想，片刻后才应声，“我记得他，那会他家里出了点事就休学了，他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当时我听了这个事还觉得有
可惜，没想到过了一年他回来后状态居然没下滑。”
“是吗？”徐睿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这孩子还挺厉害。”
“嗯。”许云初垂下眼眸，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在许云初的意识里，贺染合该是这样张扬耀眼的，就像太阳一般，哪怕偶尔会有阴雨天气，但阴雨过后，他依旧会以崭新的姿态重回天际。
“他确实很厉害。”
返程的路上，许云初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虽然他并没有挂上明显的笑意，但眼眸里却浮现出一层细碎的光彩。
徐睿没再哼起自创的曲目，而是用余光打量着许云初。
路程过半时，徐睿才犹豫着开口道：“云初啊，你和那个贺染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闻言，许云初微微一顿，眼里的光顷刻间散尽了，“高中算是吧，但很久没联系过了。”
车内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好半晌，徐睿才开口说：“你们闹矛盾了吗？”
“没有。”许云初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我不知道。”
这倒是让徐睿很惊讶，毕竟在徐睿的视角，许云初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目标很清晰的孩子，几乎没有出现过迷茫犹豫的时刻。
也因此，在遇到了这种状态下的许云初时，徐睿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她思考了好半天，才犹豫道：“我记得高二的时候，有天回来跟我们说……是因为他吗？”
“是，”许云初吐出一口气，视线落在了窗外，“但也不全是。”
徐睿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那后来高三你有段时间状态不好……也是？”
许云初：“嗯。”
徐睿试探着道：“那你们现在在一个学校……”
许云初收回了视线，声音有些发闷：“我最近才知道的。”
“啊？”徐睿有些愣住，又想到许云初刚刚确实说过很久没联系了，开口道：“我以为你们在一个学校会有些交集的。”
“没有，他和我不是一个专业的。”许云初靠在座椅上，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烦躁。
这样的许云初并不多见，徐睿瞧了一眼，笑道：“总归你们之前关系好，如果有误会说开了也就好了。”
话题走到这里居然轻松起来了，之后的道路上，徐睿又轻声哼起了歌。
赶回到城里时天上已经铺上了一层晚霞，昭示着周末的时光就这么溜走了。
明天就是周一，徐睿要赶早班，许云初也有早八，母子俩沟通之后，徐睿直接顺路把许云初送回了学校。
下车后，许云初向徐睿道了别。
转身准备走时，徐睿又开口叫住了他，“云初！”
许云初回头，只见徐睿坐在驾驶位，车窗已经全放下来了，她带着盈盈笑意，冲着许云初张开了双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