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污染之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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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灰蓝的海水里，远洋舰艇还在与几头异变的牛鲨反复抵撞着。
鱼枪的击发端被扭转成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单泽全神贯注，几乎将上半身的重心全部架在了攻击操纵杆上，却始终也刺不中任何一头异变牛鲨。
单洱不知道自己发送的求救信号已经霸占了附近几个舰艇整面的屏幕，她轻哼一声道：“瞄了这么久都没中，你的射击训练真是全都白干了。”
单泽顿时有点委屈，却丝毫不敢将视线从目标身上偏离，“你不要轻视我的训练成果，我刚才明明射中了其中一头……是它们身上的硬化太严重，普通的鱼枪已经穿透不了它们的外皮了。”
前几天干掉的那头异变牛鲨，可是他们花了两颗定位鱼雷的代价才拿下的。
武器降级得如此夸张，要不要就这么轻易地上升到他的射击水平啊！
钱始洋终于下定了决心，“单洱，关掉推动引擎和声呐，所有灯光也关掉。”
很多海洋生物对海水中的振动很敏感，或许这些牛鲨很久没有遇到过人类活动，被舰艇自身发出的动静影响，才导致攻击性大幅增加了。
“行。”
舰艇上各种仪器的嗡鸣声悄然湮息，单洱松开操纵杆，任由驾驶舱陷入了黑暗。
没有了各种灯光，他们仿佛将自己投入了深海之中。
天光愈发黯淡，单洱只能看见周围设备和队友十分模糊的轮廓。
钱始洋的方法很快就奏效了，牛鲨的撞击马上缓了下来。
接收到的信息改变，这个铁盒子似乎发生了变化，它们开始疑惑了起来。隔着透明的曲面屏，单洱他们刻意停下了动作，舰艇静静停在水中，像真正的海中礁石或岩壁一样，异常冷硬。
它们紧紧贴着舰艇，绕着舰艇游动。透过眼前的屏幕，单洱偶尔能看见锋利的寒光一闪而过，那是牛鲨的利齿在缓缓刮过曲面屏。
过了几十分钟，水面之上投下来的光少得可怜，他们周围更加彻底地黑了下去。
舰艇外沿那些细微的动静也彻底消失。
几头异变牛鲨感应不到任何生物的活动痕迹，失去了继续戏耍舰艇的乐趣，似乎离开了。
单泽有点蠢蠢欲动，他看不见队长在哪儿，犹豫着要不要说话。
驾驶舱里无比静谧，单洱轻微的呼吸声是他耳边唯一清晰的声音，他思考了一瞬，打算给自己设定一个倒计时的时限，等时限过了之后再出声。
单洱已经嘲讽他的毛里毛躁很多次了。
这次他偏偏不出声，绝不再给单洱嘲讽他的机会。
倒计时数到了最后一百秒，驾驶舱里微微颤动，出现了一道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那道声音如雷霆劈下，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意味。
“十一号队伍，马上恢复你们的推动引擎、声呐和灯光！”
“迅速离开这片海域！”
旗月军校放置在海里的监控设备数量庞大，监赛的老师无法同时兼顾多个页面，十一号舰艇遇到的这种情况在其他队伍身上也屡见不鲜。
刚开始，监管着这片海域的老师并没有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十一号队伍的身上。
这支队伍想出了向其他队伍发送求救信号的一系列方法之后，在老师内部的群里，负责监管其他海域的几位监赛老师突然提出，他们在监控里发现了有不少的异变鲨鱼正在集体行动。
每个监控设备的角度不同，几位原本在后勤舰里休息的老师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些鲨鱼的移动方向整合进了同一张昼汐之海的海图上。
它们分布在四面八方，却在不断聚向海图上一个共同的点。
那个点，俨然就是他所监管的这片海域。
单洱听出这是她的一个通识课老师的声音，也不纠结他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立即重启了舰艇所有的设施。
远光探照灯打开，光束微微照亮了周围的水体，冲散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看见曲面屏前方重新清晰了一些的水中画面，一股寒气骤然侵袭了她的全身。
那几头异变牛鲨并没有离开。
它们没有游往其他地方，像是学着他们舰艇一般，全部聚集在舰艇的曲面屏之前，停了下来。
这些异变牛鲨将宽扁的吻部和尖牙抵在曲面屏上，贴着透明的屏幕。
在鼻吻的两端，完全覆盖了细小眼瞳的瞬膜犹如被无数道血丝织成，反射不出任何的亮光。
几双血色的眼看不出情绪，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单洱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顷刻僵住。
单泽坐在她身边，也好不到哪去。两人被无声的惊惧攫住了心脏，像雕像一般静滞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监控检测到，有多支鲨鱼群正在快速前往你们舰艇所处的位置……”
“我们的监赛舰艇和后勤舰正在赶过来……”
那位老师看见自己的三个学生还僵在原处，心中焦急，声音也越发急促了起来。
钱始洋离曲面屏还有一段距离，视觉上遭受到的冲击感稍弱于坐在曲面屏前的单氏姐弟。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也僵滞得仿佛黏在了地板上，难以移动一步。
声呐系统显然检测到了紧贴舰艇的几头异变牛鲨，轰然爆发出激烈的警报鸣声。
而在他们舰艇附近的水域之中，一道道鲨影划穿过幽蓝的海水，如同森森的幽灵跃现，从无数方向悄然游弋而来。
与异变牛鲨对视的时候，一种微妙奇异的感觉贯穿了单洱的全身。她看不出这些鲨鱼的意图，也看不出它们的情绪，然而她觉得，它们似乎在逐渐地看穿她的一切。
人类不断更新创造出各种更加强势的武器，她无需担忧它们的利齿和身躯能够突破舰艇的钢墙铁壁，还可以让它们轻易化为海洋中的血尘，但是，这些又好像无足轻重。
它们静静地凝视着她，凌驾在她之上。
不过这种感觉消失得也很快。
“嘶——嗞——”
几柄细长的榴弹鱼叉速度极快，以仅仅几秒的时间就穿过了漫长的距离，从十一号舰艇的斜后方直直扎进那几头异变牛鲨的身体里。
连绳的鱼叉扎进牛鲨侧面的身躯，边缘的几道副爪牢牢卡死在它们的肉里，角质化的甲状外皮瞬间被从内向外破开，形成了巨大的血洞。
操纵榴弹鱼叉的人十分果断，鱼叉一进入几头异变牛鲨的身体，就瞬间启动了爆炸。洞中破碎的内脏被爆炸的波动带出鲨体，血雾在水中逐渐弥漫开来。
【六号舰艇清理5头异变牛鲨（三级异变动物），获得积分15分，累计积分54分。】
成功干掉了目标的几柄鱼叉松开了牛鲨残缺的身体，又被飞快地收了回去，几头异变的牛鲨从曲面屏前缓缓坠落，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只留下了充斥着整片屏幕的无尽血腥。
【请注意！六号舰艇正在申请连接我方频道！】
单洱清醒过来，马上接通了频道。
“这里是六号舰艇，我们看到了你们发送的求救信号，就和三号舰艇一起赶了过来。”景御以极快的语速说道，“现在你们的舰艇附近，出现了至少有二三十头不同种类的异变鲨鱼。马上启动舰艇，离开原来的位置。”
他抓着通讯器，提醒着十一号舰艇他们发现的危险境况。
迪曼坐在主驾驶位上，心无旁骛地驾驶着舰艇。宋承屿握着攻击操纵杆，将鱼叉尽数收回舰艇。陈醉在武备舱里照着景御的规划，重新将各种武器依次填装进了发射管里。迟寒翎则盯着声呐图像和曲面屏外的水体，快速计算着异变鲨鱼分布的位置和数量。
景御又拿起连向另一端的通讯器：“你们还要多久？”
厉维：“十分钟之内。”
“我会把我们和十一号舰艇的实时位置全部共享到你们那边。记住，鱼雷威力非常大，我们两个舰艇很有可能会和异变的鲨鱼混在一起，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随便发射鱼雷。”
“明白，我们尽快过来。”
听见景御的指挥是一回事，实操又是另一回事。单洱正想操纵着舰艇离开，他们舰艇前方大量的血腥吸引了所有附近鲨鱼的注意力。
数不清的鲨影游了过来，迅速放大。
它们一拥而上，全方位簇拥着十一号舰艇。那几头牛鲨的尸体被同类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啃咬着，没过几秒，就完全消失了。
钱始洋倒吸了一口冷气：“它们连骨头都吃？”
这些异变的鲨鱼这么不挑的吗？
怎么变得跟清道夫一样了？
异变的鲨鱼群争抢着吃完了同类的尸体，并没有就此离开。它们绕着十一号舰艇巡游着，然后同之前的几头牛鲨一样，朝着身前的这个铁盒子，狠狠撞了上去。
在控制中心，河惟仁紧紧盯着几页被放到屏幕中心的监控画面。
二三十头异变的鲨鱼全部拥了上去，不断撞击着十一号舰艇，撞得舰艇东倒西歪，在水里竟有一种即将倾倒的趋势。
六号舰艇不断发射出新的榴弹鱼叉，无一落空，但新爆发出来的血雾似乎并没有缓解鲨鱼群凶猛的攻势，反而激发出了它们更深的凶性。
在六号舰艇身后的远远一处，三号舰艇还没有进入有效的攻击范围。
他道：“监赛舰艇和后勤舰什么时候能赶到？”
“很快，二十分钟之内。”在他身后，廖识德捧着光脑，一边查看着其中的一些报告资料，一边试探道：“话说，校长，我们真的不用找军队支援一下吗？”
这么大一群异变鲨鱼出没，在昼汐之海上可是十分少见的。
河惟仁巍然不动，淡淡道：“舰艇里的武器很完备，这些学生唯一欠缺的，就是经验和实战磨砺出来的勇气。鲨鱼群看似危险，但就算没有额外的支援，我相信他们几个队伍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解决。”
“我们更需要关心的问题，是这些异变鲨鱼为什么从昼汐之海的各个地方聚集到同一个地方，还只攻击同一个学生队伍的舰艇。”
廖识德道：“十一号舰艇在前几天的时间里，曾经清理过一头异变的牛鲨。根据所有队伍的清理记录，在六号舰艇之前，只有这一个舰艇遇到了异变的鲨类并做到了成功的清理。”
河惟仁转头望向廖识德，“你的意思是，它们是专门为一个同类跑来找十一号队伍复仇的？”
“只是一个猜测，这源于我最近做实验的一些进展，” 廖识德想起了放在冷藏柜里的那管宋承屿的血，他小心道：“我发现，污染因子或许能够以一种我们不清楚的方式，跨越时空，在不同的地方产生共鸣。”
“我们不应该用单独个体的逻辑思维来看待这些异变的鲨鱼，它们已经不是正常的生物了......可能受到了体内污染因子某种程度上统一的调动，它们形成了一种新的组织。”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污染之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