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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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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收到车主女儿的短信了，”何煦拿出手机递给高敞，“说想来看看狗。”
高敞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
【您好，我叫王雨馨，今天出车祸的是我爸。交警说卡比也受伤了，您把它带走治疗了。我可以来看看它吗？麻烦您了。】
高敞没想到这么快狗主人就联系上他们了，他能想象出简短几句话背后的焦虑：“她现在就可以来！”
何煦拿回手机回复了王雨馨：“我们去门口等吧。”
高敞跟在何煦身后穿过住院部一排排的笼子，大多数动物都在安静地睡觉，有几只恢复得不错的，冲他俩嘤嘤叫了几声。
高敞一眼就看到了陈皮，他停下脚步。陈皮的输液管已经拔了，它正认真地舔着自己的爪子。陈皮好像认出高敞，停下嘴上的动作，眯起眼睛冲他“喵”了一声。它虽然还有些许慵懒的病态，但眼睛有神，比周一晚上接诊时的状态好太多了。
何煦见高敞停下，问道：“你的患者？”
“嗯，是那天……”他拿起陈皮的住院表格翻看，没有看着何煦，“……我哭过之后……回去做手术的患者。”
高敞突然感觉到一阵电流从后背直击他的心脏，慢慢扩散，变成一股温热的触感。
他抬起头，何煦一只手摸了摸高敞的后背，用带有笑意的眼神看着他：“眼睛红成那样还能把手术做好，前途可谓。”
高敞被逗笑：“核桃姐主刀，我只是递了把剪子。”
话一出口，高敞就意识到自己开了一个何煦风格的玩笑，他做得可不止是递剪刀那么简单。这种幽默好像有种让人释怀的魔力，高敞瞬间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差劲，甚至为自己有救回一条生命的能力而暗自自豪。至于陈皮的主人……
去他的吧！
陈皮的表格上写着的出院日期是后天，高敞欣慰地把表格挂回墙上，又隔着笼子逗了逗它，然后跟着何煦去了医院大厅。
一位穿着“第八中学”校服的姑娘推开医院大门径直走到何煦和高敞面前：“请问是何煦叔叔吗？我——”
“叫哥哥。”何煦冷漠地打断她。
姑娘有些无语：“……哥哥。”
何煦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地说：“雨馨是吧！走，去看卡比。”
幼稚。
高敞在心里说。
何煦在前面带路：“你爸情况怎么样？”
“他胳膊骨折了，有轻微脑震荡，”王雨馨小碎步跟上，“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高敞松了口气。
何煦说：“那巧了，卡比也是胳膊骨折。”
高敞看上去比较稳重，王雨馨看向他，担忧地问：“严重吗？”
高敞摇摇头：“只是骨裂。我们给他打了石膏，静养几个月就能痊愈。”
“谢谢你们……”
高敞隐约觉得王雨馨的眼睛里好像慢慢出现了几滴泪水，但不太确定。
何煦轻轻推开住院部的门，高敞和王雨馨跟在他后面。
卡比的笼子在住院部尽头，他们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砰砰砰”的声音。高敞熟悉，是尾巴敲击笼子的声音。
“卡比！！！”不需要人指出笼子的位置，王雨馨立刻认出来，一阵风似的奔过去。
她蹲在卡比的笼子旁边，隔着栏杆摸了摸卡比的脑袋。卡比的尾巴疯狂摇摆，把脸探出来舔了舔王雨馨的手掌。
高敞担心卡比会因为过于兴奋再次伤到自己，赶紧走过去：“小心它的前腿。”
但他的提醒似乎是多余的。王雨馨很自然地伸手轻抚着卡比的头和后背，卡比慢慢平静下来，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主人。
高敞和何煦两人一左一右坐到小姑娘身边，看着她絮絮叨叨地跟卡比说些有的没的。
王雨馨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掉眼泪，她边抹眼泪，边继续抚摸着卡比的脑袋。
“他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了，”高敞安慰道，“别担心。”
但王雨馨的眼泪似乎像决堤的大坝，她都顾不上摸卡比了。
“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尽力帮的。”何煦说。
“我……”王雨馨哽咽着，“我爸……不想养卡比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今天翻车的时候……他是打算背着我……随便找个地方……把它丢掉……”
住院部里突然安静下来，就连偶尔哼唧的小患者也都不再出声，只听得到卡比轻微的喘息声和王雨馨抽泣的声音。
高敞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何煦说：“你是想留住卡比的对不对？”
王雨馨吸了吸鼻子：“它一出生就陪着我……当然……”
“那我们一起想办法，”何煦用平和的语气安慰道，“你爸为什么突然不想养它了？”
“我奶奶搬来和我们住了……她嫌卡比脏还掉毛……”
“掉毛的话，经常带去宠物店修剪会好很多，”高敞说，“你也可以在遛它的时候带把梳子。”
何煦点点头，转向王雨馨：“你可以回去试着和奶奶沟通，问清楚她的底线，可以提出只让卡比在一个房间活动。”
王雨馨心情渐渐平复：“那这段时间……卡比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吗？”
“你放心，”高敞回答，“我们会照顾好它的。”
“我回去试试，”王雨馨起身，不舍地看了一眼卡比，“真的谢谢你们。”
“没事，”何煦摆摆手，陪着她往外走，“随时联系。”
两人目送王雨馨离开，高敞沉思了一会儿，问：“你觉得她能说服家里人吗？”
何煦沉默了一会儿：“不管能不能，我们都要为下一步做准备。”
“什么意思？”
何煦露出神秘的微笑：“高敞，你现在有空吗？”
他的语气有些暧昧，高敞觉得脸颊发烫，点了点头。
“一起做任务吧。”
何煦开着他的卡车往南桥去。导航的目的地还没到，高敞就看到前面停着一辆大卡车。不是何煦这种迷你卡通型的，是运猪的那种。
旁边的建筑上写着“南桥救助站”几个大字。
两人一下车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吠叫声。
都来自那辆大卡车。
高敞走近发现车厢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狗笼子，十几个穿着T恤衫的志愿者正忙着把狗和笼子从车上往下搬，救助站的大门被堵住根本进不去。
有位穿着志愿者衣服的大伯正站在一边休息喝水，何煦走过去问：“叔，你们忙什么呢？”
“有人从狗市买下了一整车的土狗，”大伯擦了擦汗，“也没提前打招呼，全给送来了。”
高敞震惊地看着卡车：“这得有多少只啊？”
“一百多只呢！”大伯苦笑，“我们从早上就开始忙，登记、检查、收拾笼舍……”
何煦皱了皱眉：“那你们还能接收新的狗吗？”
大伯无奈地摇摇头：“狗舍二期本来上个月刚修好，这一车下来就彻底满员了。除非有足够多的狗被领养腾出位置，估计几个月都收不了新的流浪狗了。”
高敞和何煦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混乱景象。卡车里的狗叫声、志愿者的喊声、笼子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狗毛特有的味道。
“所以……”高敞慢慢理解了何煦带他来这里的用意，“如果王雨馨说服不了她家里人，那卡比就没处去了。”
何煦严肃地点点头。
高敞看向他，他震惊地发现，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是他头一回在何煦的脸上看到了忧虑。
他心里一沉。
但何煦很快又恢复到平时那种痞里痞气的样子：“嗨，总能解决的。”
高敞知道那是安慰自己的话，但听他那么说，高敞莫名就安心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