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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画布（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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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内部很大，没有点灯，看不清里面的陈设。只隐约见着前方有个很长的桌子。往右是一条足以坐上数人的沙发，前面茶几上是早已准备好的甜点与茶水。左侧是通往楼上的楼梯，楼梯口的扶手上燃着一根蜡烛，只能看到那里一点点光影，楼梯上面是一望无际的漆黑。
仆人打开了茶几旁的落地灯，冷清的灯光并没有给这个房子增加多少温暖，反倒看着更要阴森几分。一旁的蜡烛灯火摇曳，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在晃动着。等人将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却又平静了下来。
林闵声蹙了眉。明明外面怎么都感觉不到寒冷，可在进到这个房子的那一刻，冷意无孔不入，都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仆人站在里他们不远的地方，客厅的灯没有照到那里。昏暗的灯光下，管家的影子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它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
而他毫无所觉双手地并在腹部，体态优雅。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那个女玩家身上的时候总跟旁人有些不同。他说着：“请坐下，尊贵的客人们。”
“上校大人已经睡下了，请原谅我不想打扰他的心情。维希最近的事务过于繁杂，上校大人一直没有拥有一个好的睡眠。不过在这之前，他已经命我为众位客人准备好了房间。客人们不妨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再随我上楼。”
“我的名字叫艾布特，客人们如果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呼唤我的名字。”
众人互视了眼，谁也没有接话。艾布特也没有在意，说完这番话就径自离开，像是特意将空间留给他们。他隐入了黑暗，没有一点声息。
张珂四处张望着，见林闵声一直在打量着这个房子，他凑过去：“是不是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盯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有看到过那个仆人的影子吗？”林闵声突然问道。
杨旭愣了愣，很显然，他没有注意。
一旁的张珂接下话头：“他的影子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挣扎...不，也可能是想要攻击我们。”他环视房子一眼，“而且自我们踏入这个房子起，那盯着我们的视线就没有从我们身上移开过。”
杨旭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个副本是不是没有正常的东西？”
谁又知道呢？
林闵声抿直了双唇：“既然那群怪物不敢靠近这里，说明这里有着比它们还要可怕的东西。不要掉以轻心，我们可能还有一场恶战。”
刚刚那藤蔓的实力有目共睹，他们几人险些都折在里面。藤蔓退败，仆人才出来，这如果不是这座房子主人的手笔难以说得过去。只是，显然今天他们不能见到仆人口中的那位上校了。
目光落在对面的女玩家身上，林闵声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手上的拐杖...总觉得在哪见过。
单崔宁的眼神依旧没有从那个女玩家身上移开，他这一副要把她吃了的模样着实看着有些吓人。张珂忍不住戳了戳杨旭的手臂：“他俩不会打起来吧？”
杨旭不耐烦地抽回手：“你管他们？”
“万一他们要是打起来，对我们其他人岂不是很不利？那到时候拉架是帮那个小哥还是帮那个小姐姐？”
杨旭嘴角抽抽：“他们要是真能打起来，用得着等到这个时候吗？”
单崔宁闭眼靠在了沙发上。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着，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眉头也紧皱着。额头上全是冷汗，额角绷起的青筋清晰可见。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整个人都有些轻颤。
而那个女玩家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连坐姿都没变过，手指一直在摩擦着拐杖的顶端。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但这份安静却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那个仆人再次出现，要将他们带回房间去休息。
房间只准备了两间，还没等玩家们做出选择，艾布特就走到了女玩家的身前，态度尊敬又友好：“美丽的女士，请这边走。”
女玩家朝他颔首，丝毫不做停留地走了进去。
在她走进去的刹那，艾布特站直了腰，立即变了脸色，冷漠又嫌弃却不失礼貌地说着：“各位先生们，这边请。”
其他人：“... ...”
张珂难以置信：“这算不算歧视？”
在艾布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众人也没再磨蹭，只是总是会有差错的时候。
单崔宁跟在女玩家的身后进了她的房间，反手就关上了房门，身后的一众人甚至都没回过神来。
艾布特怒不可遏，连着影子的抖动幅度都大了起来：“那位先生就是个登徒子！他怎么能进入女士的房间！”
趁着他发火这点时间里，另外三人火速进了房间，生怕他的怒火烧到自己。门关上的刹那，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众人才松了口气。
“要勇还是新人勇啊，”张珂叹了口气，“不过他俩待一间房真的没事吧？”
杨旭耸耸肩。
林闵声打开了灯，房内的装饰是浓浓的欧式气息。颜色看着有些眼花缭乱，但陈设没那么繁杂。中间是张很大的床，窗帘大敞，旁边是可以睡下一个人的沙发。床头挂有一幅画，此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珂摩擦了下手臂，“那一直盯着我们眼神从进来就没有感受到了。”
“不是错觉。”林闵声的视线落在那幅画上面，“他的确没有再继续盯了。”顿了下，又继续说：“不是没有，是不能。”
“来到客房的那一刻，我们就是维希的客人。而系统说过，维希对外来者很包容。这可能...就是他们千方百计阻止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因为这里，也许是我们在整个副本里唯一的庇护。”
张珂哑口无言，在意识到林闵声在看什么的时候，也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那幅画是很简单的一幅画，底色是抹不开的黑，只有一个被一支利箭穿透的橙黄到偏红的太阳的图案。与其说是一幅画，倒不如说是一面旗帜——斯特的国旗。
看到这个，另外两人显然也很震惊：“这...”
“难怪...难怪那些人会追杀我们...”林闵声的瞳孔轻颤着，“斯特...维希...黑色的衣服，系统早就告诉了我们答案，是我们没有细想而已。”
张珂睁大了双眼：“难道是...”
林闵声看向他：“比伦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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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玩家显然也没想到单崔宁会跟上来，只是她还没说些什么，就见他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卫生间。她蹙了眉，闭上了欲言又止的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等单崔宁洗完澡，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打开浴室门，面对的就是女玩家不加掩饰的注视。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开了口：“我不曾见过你，与你似乎也没有恩怨。”
洗完澡，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已经渐渐平息，对魂体的渴望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连带着对面前这个女玩家的情绪也平淡了下来。单崔宁很清楚地意识到她的强大，或许是源于自身，或许是源于来到这副本世界时间足够久。
他说道：“你的魂体对消耗过度的我有着吸引力，所以我有些失态了，抱歉。”
女玩家的瞳孔缩了缩，一时间没有接话。
“不过介于你在街上陷我于险境，两两相抵，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单崔宁神色淡淡，他视线落在了她握着拐杖的手上，一瞬，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除了刚刚刹那间的失色，女玩家的神情再次恢复如常。左手搭在了右手的手背上，她换了个姿势：“在大门的时候，是我救下的你。如此说来，你还欠我个人情。”
“即使你不救我也能活着进来，不过...是得谢谢你。”他的视线再次落到她手上，“我知道你对那些玩家做了什么，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瞒住他们。只不过...你现在是想对我做同样的事情么？”
女玩家的动作顿住了，同他对视了顷刻，倏地笑了，眉宇间都是难掩的笑意：“你很有意思，我很期待你后期的成长。”
单崔宁没有接话。
“不必这么防备我年轻人，我不会再对你做些什么。”敛下些许笑意，她又道：“我叫池殊，你叫什么？”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做催促，眼神无波无澜。
没再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攻击性，单崔宁的脸色也好了些：“单崔宁。”
就在这时，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房里的灯瞬间暗了下来。
窗外一阵动静传来，有什么东西在这钟声响起之后蠢蠢欲动。窗外升起道道黑影，从下至上缓缓爬了上去。粗长的影子，没看错的话，是之前攻击他们的藤蔓。它们越过了石墙，包裹住了整座城堡。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没有通过窗户攻击他们，仿佛窗户那有着一个透明的屏障一般。
“白天的时候，镇民看到我的眼神就像鬣狗看到食物般，贪婪、炙热。悄然间碰到了军队，他们也是想方设法地想抓住我。”她看向单崔宁，“想必，你没有经历过这些吧？”
单崔宁眉角动了动。
他的确没有遭遇过这些，除了晚上那群浑身是血的怪物，他白天的时候似乎过于顺遂，甚至没有在那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想着想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女人的衣服上，眯了眯眼睛。
“我们所在的维希小镇，正是被斯特所掌控的殖民地。而那支军队追杀的，是所有穿着黑色衣服的比伦人。”
池殊望着床头的那幅画，那幅与林闵声他们房间了一模一样的画，说道：“而你...”
池殊若有所思：“或许是系统出于歉意，对你进行的新人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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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这是难得无梦又不必时刻提防着危险的一夜。只是出于习惯，单崔宁不会睡得很死，在池殊起身的那一刻他就清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池殊朝他颔首，掀开被子进了洗手间。
此刻她起来单崔宁也不好再继续躺下去，坐起了身。一晚上被吸收着她无意识散发出来的鬼气，加上这么长时间的休息，他魂体上的疲惫已经消散了不少。只是在这略微逼仄的沙发上躺了一晚上，难免会有些腰酸背痛。
动了动肩膀，看到窗外热闹的景象，单崔宁微微蹙眉。
白天的小镇与晚上的截然不同，在白天里似乎只有那支披着人皮的军队是危险的。晚上全都是血人怪物，却见不到一个镇民，就连房屋都是门窗紧闭，屋内也没有点灯仿佛...像没有人一样。
让单崔宁有些疑惑的是，如果军人是人皮怪物，那镇民又是否是人？而晚上出现的那些血人，跟镇民又有什么关系？
单崔宁垂下了眼帘。这其中的答案，或许只有镇民才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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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人凑巧地在走廊碰了面，张珂他们很显然没有睡好，精神看着有些萎靡。见到单崔宁他俩，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话说一半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林闵声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似乎也在好奇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昨天睡得好吗？”
池殊淡淡笑了笑：“一个不错的夜晚。”
单崔宁没有回答，而是往楼下看去——在那餐桌旁边，坐着一个金发男人。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众人的脸色无一不变。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是整个副本最难对付的角色。一时间，所有人心里思绪万千。
最后还是那个上校听到了动静，抬头看了过来。那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人，眼窝很深，往上是离得很近的眉骨，眉毛压下来，带着很强的压迫感。他盯着上面那群人看了许久，突然笑道：“你们好啊，来自远方的客人们。”
如此，众人也不便在继续在上面待着了。
那位上校身上穿着面料上乘的军装，笔直美观。下方适当的收腰设计突出他的肩部与胸部，整个身体像是蕴含了即将破出的力量，哪怕坐着也难掩他挺拔的身姿。他紧紧盯着他们，像是一只盯着猎物的野兽。可再一眨眼时，那种压迫感又倏地消失。
[卧槽！这个NPC好帅啊！！]
[但...但是你们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我突然就想到制服的诱惑！！！]
[笑死我了！不会是那个副本吧哈哈哈哈哈]
[我还记得杨旭在里面穿女仆装哈哈哈哈]
他坐在主位，神情姿态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傲慢：“昨天夜里，我实在疲惫不堪，没有亲自迎接客人们的到来，请原谅我的无礼。”
话虽如此，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歉意的样子。
几人摸不准他什么想法，没敢轻举妄动。
上校似乎对他们的防备毫不在意，摇了摇杯里的葡萄酒，朝他们举杯：“餐桌上是我为客人们准备的早餐，作为昨晚的赔罪，客人们不如坐下来尝尝？”
双方没有僵持太久，上校既然开了这个口，他们也没办法推辞。
拿起食物的时候单崔宁抬头打量着周围，桌上的食物颇为丰富，对他们全部的人来吃都奢靡了些。整座房子的内部设计也是富丽堂皇，有点纸迷金醉的意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违和感。
倏地，单崔宁心神一动，朝上位那人看去，视线从他的脸一路滑下，落在了他拿餐具的手上。
没有别的人。
昨天见到的那个仆人，理应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在场，或许是主客都在他不能露面。只是...很难不让人多想。那仆人高挑挺拔的身材，和他那完全不能与之匹配的脸。
目光准备从他身上撤下的时候，上校忽的抬起眼来，眼神里透着一股难言的情绪。对视的刹那，他眼里的情绪却被他敛得干净，嘴角都牵起三分笑意：“各位客人们，对食物还满意吗？”
几人默不作声互视了眼，林闵声看向他，笑了笑：“多谢大人款待，食物很美味。”
“客人们满意就好，”上校笑意不减，“想必各位客人是被维希近日准备开展的画展吸引过来的吧？”
听到画展，几人瞬间抬起头来。他们可没忘，这个副本的名字叫什么。
林闵声不动声色敛去眼中情绪，道：“是的，早早便听说了小镇里的人画出的画举世无双，我们特地组团过来欣赏一番。”
“谬赞了，不过我家夫人画的画，可谓是整个小镇里面最好的。”
张珂顺着问了下去：“请问您的夫人是？”
可能谈及爱人，上校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温情，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温和了些：“我的夫人格丽妮斯，是整个小镇里面最美的女士，画的画也是最为别致精美，几乎看过她的画的人都对此赞不绝口。”
单崔宁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不知道想着什么。
“过几天的画展上，也会展上我夫人的画，你们到时候可以仔细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