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笼中鸟 ...

  •     查德教授的第一堂课结束,学院新生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声音叫停:“学弟学妹们,留步。”大家目光相继聚焦在这个声音的来处。

      是元基。

      学院往届优秀的学长,是教授们最喜爱的学生,现在在学院担任“异种病毒”的研究工作。

      元基斜斜地倚在台边,整个人轻松自在。他看着底下一张张带着紧张的稚嫩脸庞。

      元基扯了扯嘴角笑了:“你们的第一轮试炼即将开始,大家跟我来。”

      新生们听到元基大都有些诧异,没人动。

      沈见昼扫视一下四周,拍拍身旁的谢临渊和夏铭:“走,跟上。”

      周围的新生见沈见昼动了起来,也都陆续跟上去。

      跟着元基的代领,大家在一栋圆形的大楼停下。

      元基转身面向人群:“接下来一个月,你们要在这栋公寓,完成为期一个月的新生试炼。”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调子。

      “祝大家好运!”元基声音不高,说完便离开了。

      就在这一刻,人群缓缓裂开一道口子,从人群之中走上前三个人,一男两女。中间的女孩子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她是阮家唯一继承人——阮清禾。她身旁一头红色高马尾的是孟家后辈——孟野。

      而另一侧则是夏家长子,也是夏铭的“哥哥”——夏池。

      三人走上前来,在沈见昼跟前停住。

      阮清禾率先开口:“阿昼哥哥我们来晚了。”

      谢临渊:阿昼哥哥?
      眉头微微一皱,几不可察地咽一口水。

      夏铭:“大小姐胆子真大,查德教授的课也敢旷。”

      沈见昼摆摆头:“没事。”

      谢临渊来回打量一下三人,心想:这就是沈见昼介绍过的其他几家的后辈?视线收回,又重新落在沈见昼脸上。

      谢临渊开口:“我们,不进去吗?”说着目光转向那座圆形建筑。

      “还没有到时间。”一旁的夏池看了一眼腕上的表。

      “时间,要等到几点?”谢临渊问。

      “十二点,钟声响起后。”沈见昼耐心的回答。

      周围的新生见沈见昼没动,也都没有动身。

      谢临渊环顾四周接着问:“你们都知道试炼的规则?”

      夏铭拍着谢临渊的肩膀:“那当然,不过只有我们几家人知道。”

      夏铭口中的几家人指的就是——沈、夏、阮、孟这几家人。

      “那你们知道楼里是什么吗?”谢临渊问。

      五个人都摆摆头:“这个……不好说……”

      谢临渊不解刚要开口接着问,沈见昼像是预料到他想问的:“因为试炼内容是12小时一更新,每一个试炼内容都不同,不重复,没人知道自己的试炼是什么。”

      言毕。
      钟声便响起。

      “咚!”
      “咚!”
      “咚!”
      “咚!”

      响了四声。

      沈见昼抓起谢临渊的手,在手掌心处贴了一个星型图案:“这个东西,保护好,别弄丢。”说完抬头示意大家跟上。

      沈见昼牵着谢临渊的手走在前面。

      夏铭,夏池,阮清禾,孟野跟在后头。

      在沈见昼的领头下,大家进入到这个公寓。

      …………

      就这么,黑夜从跨进大门的一瞬间突然变成白天。

      腐朽的气息浓重得仿佛能粘在舌头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陈年的灰尘。

      跨过大门的刹那间沈见昼猛地睁开眼,视野里是旋转的黑暗和刺目的光斑,几秒后才勉强聚焦。

      他发现自己瘫坐在一张冰冷坚硬的高背椅上,天鹅绒椅面早已被虫蛀得千疮百孔,露出底下发黄的海绵。四周光线昏暗,仅靠几盏嵌在墙壁上的、灯罩布满蛛网的壁灯勉强照亮。

      空气里飘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微弱的光柱里上下翻飞。

      这是一间极高、极空旷的大厅。穹顶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真切。脚下是冰凉的黑白大理石拼花地砖,许多地方已经碎裂、翘起。正对着他的,是一段宽阔的、铺着猩红地毯的巨大阶梯,蜿蜒着向上延伸,消失在二楼的黑暗中。

      沈见昼起身,站在楼梯边喊:“谢临渊!”
      “谢临渊!”
      “谢临渊!”

      没人应。

      墙壁上挂着几幅巨大的肖像画,画中人物穿着几个世纪前的华丽服饰,但面容都隐在污渍和阴影之下,只留下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在无声地凝视着大厅里的一切。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被时光彻底遗忘的死寂。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沈见昼循声扭过头,少女显然也是学院的新生。沈见昼目光没有在少女身上多做停留。

      那少女旁边摆放着几张高背椅,上面歪七扭八地瘫坐着几个人影,夏铭、夏池、阮清禾、孟野也在其中。

      他们的服装五花八门,有的穿着像是宫廷侍从的紧身外套和短裤,有的披着沾满泥土的园丁围裙,还有个女生套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维多利亚式女仆裙装,裙撑滑稽地歪在一边。

      沈见昼看了看自己,自己的装束也变了,身上是一套剪裁合体但布料略显粗糙的深蓝色猎装,脚上蹬着一双沾着泥点的半旧皮靴。身份的置换到是没有令他感到惊讶,到是对这一切都了然于心。

      “呃…啊…头好痛……”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洞悉的穿透力,打破了恐慌的蔓延。

      沈见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一张椅子上,谢临渊已经站直了身体。

      谢临渊身上的装束是一套笔挺的黑色管家礼服,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外面罩着件剪裁完美的黑色马甲,衬得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愈发修长,也让他那张线条冷峻、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疏离。

      沈见昼立马走到谢临渊跟前,动作带风:“我叫你,为什么不答。”话语虽然带着些许质问,但语气却不重。

      谢临渊低沉的声音:“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张不开口。”

      这是谢临渊第一次对沈见昼说怎么长一句话,他似乎已经渐渐开始接受沈见昼对自己关心,尽管这份关心也许本不是属于自己的。

      “肃静!”

      一个苍老、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突兀地从楼梯上方传来,瞬间冻结了所有低语和喘息。

      所有人猛地抬头。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楼梯的最高处。他穿着一套同样老旧但勉强保持整洁的黑色管家燕尾服,身形佝偻得厉害,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担。

      稀疏的白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露出布满深刻皱纹和老年斑的额头。他的皮肤是失去生机的蜡黄色,眼眶深陷,浑浊的眼珠嵌在里面,缓慢地、毫无感情地转动着,扫过下方每一张年轻而惊惶的脸。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嘴角那抹笑容——僵硬地向上牵扯着干瘪的皮肤,凝固在那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透着一股非人的、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

      老管家没有走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权威:

      “欢迎来到‘笼中鸟’的巢穴,年轻的客人们。我是这里的管家,莫里亚蒂。”他微微欠身,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请随我来。你们需要见见小姐们。”

      没有解释,没有选择。老管家莫里亚蒂说完,便转身,踏着猩红的地毯,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脚步落在地上,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我们跟上去吗?”谢临渊下意识看沈见昼。

      “跟上吧,管家也许会提供很重要的信息。”沈见昼答。

      新生们面面相觑,最终在一种莫名的驱使下,带着满腹的惊疑和恐惧,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脚步声在死寂空旷的大厅里空洞地回响,更添阴森。

      他们被带离了阴冷的大厅,穿过一条条光线更加晦暗、墙壁上挂毯色彩早已褪尽的长廊。空气里那股陈腐的灰尘味被一种浓郁的、甜腻得发齁的花香取代,混合着潮湿土壤和植物腐烂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嗅觉牢笼。

      最终,莫里亚蒂推开一扇沉重的、雕花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木门。

      门后,是古堡的后花园。或者说,是后花园的遗迹。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花园早已荒芜得不成样子。疯长的野草几乎齐腰深,枯黄的藤蔓像巨蟒一样缠绕着倒塌的石柱、倾颓的雕像和锈蚀的铁艺栏杆。干涸的喷泉池底堆满了枯叶和淤泥。

      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连风声都消失了。

      唯独花园中央,一个孤零零的铁艺秋千架下,传来细微的、有节奏的吱呀声。

      “吱-吱吱。”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钉在了那里。

      秋千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式样古老的蕾丝蓬蓬裙,裙摆下露出两条同样苍白、细得像芦苇杆的小腿。光着脚,随着秋千的摆动,小小的足尖偶尔会蹭到地面。

      她的皮肤白得触目惊心,毫无血色,几乎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细小血管,那种白,绝非活人应有的莹润。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毫无生气的下巴。

      在她身后,站着另一个穿着几乎一模一样白裙的女孩,正一下、一下,用同样苍白得枯瘦小手,推动着秋千,皮肤是同样的死白。

      两人动作完全同步,只有秋千索链摩擦发出的单调、刺耳的“吱呀——吱呀——”,在这死寂的花园里回荡,每一声都像钝刀刮在人的神经上。

      一股寒意,从所有新生的脊椎骨里猛地窜起,直冲天灵盖。

      “这是安娜贝尓小姐,以及…伊莎贝拉小姐。”老管家莫里亚蒂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能让所有人听清的、干涩的语调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板的恭敬,“尊贵的客人们来了。”

      推秋千的女孩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保持着那机械的、匀速的推动。秋千上的女孩,头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被长发覆盖的脸,仿佛转向了这群不速之客的方向。

      “小姐们喜欢安静,”莫里亚蒂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如同在宣读一份早已发霉的规章,“她们的游戏,就是这里的秩序。任何打扰,任何破坏,都可能导致……秩序的崩坏。”

      莫里亚蒂缓缓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珠扫过每一个新生僵硬的脸,最后,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谢临渊那张写满不耐和挑衅的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记住,秩序一旦被打破,后果无人能承担。无人。”随即身影消失在人群。

      那最后两个字,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残酷,重重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鼓上。花园里只剩下秋千索链那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以及新生们压抑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哈!秩序?”夏铭猛地爆发出一声短促声响,他转头问沈见昼:“昼哥,啥秩序?”

      “不清楚,家族能给到我们的信息不多,其他的只能靠我们自己摸索。”沈见昼答。

      “装神弄鬼!就凭这两个像死人一样的小鬼?还有这个老掉牙的管家?”新生中有人不信邪“你们真信这老棺材瓤子的鬼话?被两个小丫头片子吓破胆了?”

      说着这个不要命的新生就冲向秋千。

      “喂!别动!”

      “老子偏要动!”他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目标直指秋千上那个被推着的、如同精致人偶般的女孩——伊莎贝拉。

      靴子踏在疯长的荒草和枯叶上,发出急促的窸窣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惊心动魄。他动作快得惊人,几步就逼近了秋千架。

      “停下!”众人的厉喝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急促。

      推秋千的女孩——安娜贝尓,似乎终于感知到了迫近的危险。她那只机械推搡着秋千的、苍白的小手,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但也仅此而已,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就在那人带着一股劲风冲到秋千前,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伸出双手抓向秋千上伊莎贝拉,女孩被抱下秋千的瞬间——

      “嗤啦!”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撕裂声响起,并非来自实物,而是来自……空气本身。

      紧接着,整个世界猛地一沉!脚下的土地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地左右摇晃、撕裂!巨大的轰鸣声从古堡深处、从脚下、从四面八方同时炸开!那不是地震,更像某种支撑整个空间的巨大精密结构瞬间脱臼、崩断!

      “轰隆隆——!!!”

      古老的石墙发出不堪重负大片大片的簌簌落下。穹顶华丽的彩绘玻璃“哗啦啦”,墙壁上那些巨大的肖像画框剧烈地晃动、坠落,画布撕裂,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墙洞。

      悬挂在走廊和厅堂里的巨大水晶吊灯疯狂摇摆,相互撞击,发出刺耳欲聋的金属摩擦声和玻璃炸裂的脆响,细碎的水晶碎片如同死亡的冰晶,在混乱的光影中倾泻而下。

      墙壁,那些厚实、古老的石墙,如同活物般开始“出汗”。并非水汽,而是一种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锈和机油混合气味的暗红色油脂。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紧随其后!

      安娜贝尓和伊莎贝拉的身体开始扭曲,她们脸上的皮肤开始脱落,裸露出来的是已经溃烂的皮肤。

      瞬间那个冲上去的新生便消失,紧接着响起广播。

      【0527号考生确认淘汰】

      “是异形!”所有人异口同声。

      “怎么,昼哥!?”夏铭惶惧地问。

      “新生中,有已经掌握净化能力的吗?我们合力净化她们。”沈见昼挺直身板说。

      “不会!”
      “没学过呢还!”

      “没时间了,那清禾我们俩来!”沈见昼侧身看向阮清禾。

      阮清禾“好,不过阿昼哥哥仅凭我们两个人可能有些吃力。”

      沈见昼“我们尽力一试!”

      “圣辉,净化!”
      “凌霄,净化!”

      两人近乎是同时喊出术语。

      两根手指靠近唇息,沈见昼的光系元素和阮清禾的风系元素,气流从指尖射出,紧紧缠绕两个女孩。

      大厅里、走廊中、甚至花园的角落里,所有能看到钟表的地方——无论是巨大的落地座钟、墙上的挂钟,还是散落在角落的怀表——它们的指针全都疯了!

      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和方向,疯狂地倒转!表盘上的数字在高速旋转中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圈,发条齿轮崩断的“嘣嘣”声此起彼伏,如同垂死者的哀鸣。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控、倒流!

      “啊——!!”惊恐的尖叫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崩坏声淹没。

      夏铭:“哇哇哇,这是怎么了?”

      就这天地倾覆、秩序彻底崩塌的顶点!

      “嗡——!”

      一团黑色的雾,巨大的冲击把夏铭和阮清禾击倒在地。

      崩塌的建筑物和倒流的时钟开始恢复,安娜贝尓和伊莎贝拉也慢慢恢复。

      黑雾的源头,是谢临渊!

      就在一切停止的那瞬间,谢临渊脸肉眼可见的褪去血色。

      快要倒地的瞬间,沈见昼接住了他。

      “夏池,女孩已经恢复了,你去把她重新抱回秋千上。”沈见昼对夏池说。

      夏池走到伊莎贝拉跟前,把她重新报回秋千上,刹那整个古堡恢复成刚进来的样子。

      “孟野搭把手,帮我把它背到我背上。”沈见昼看向孟野。

      就这么沈见昼背上谢临渊,起身时轻微的踉跄了一下。

      沈见昼走在前面:“夏池、孟野你们俩把夏铭和清禾背上。”

      夏池走到孟野跟前:“我背清禾,你背夏铭。”

      孟野双手放在胸口,不耐烦的瞥了一眼他:“凭什么,我背清禾,夏铭是你弟弟不关我事!”
      二话不说就背起阮清禾走在前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