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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赛车场的意外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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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风裹着汽油味和引擎轰鸣声，灌进江小夏的白T恤里。他站在城郊赛车场的铁丝网外，手里攥着张被揉得发皱的便签——上面是昨晚查的赛车安全隐患清单，笔尖把“刹车失灵”那行划得格外重。
“江小夏！这儿呢！”
黄子澄的声音从赛道边蹦过来，人还没到，标志性的亮黄色赛车服先晃了眼。他冲过来勾住江小夏的脖子，笑得分外欠揍：“够意思啊，真来陪我跑？”
江小夏把他的手扒下来，皱眉拍了拍被蹭上油污的领口：“陪你个鬼，我是来拉你走的。”他顿了顿，把便签往黄子澄口袋里塞，“你那破车我查了，改装件不合规，刹车泵有问题——”
“哎哎哎，别乌鸦嘴！”黄子澄赶紧捂住口袋，像护着什么宝贝，“跟人赌好了的，赢了能借那辆蓝火改装车开一周，输了才让你绕场跑一圈，多大点事。”
江小夏气笑了：“多大点事？上次你飙车差点撞护栏，忘了是谁送你去的医院？”
正吵着，赛道那头突然静了静。江小夏下意识抬眼，看见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站在护栏边，手里捏着本泛黄的杂志——封面上是辆老式赛车，边角都磨卷了。那人没看赛道，只垂着眼翻页，明明站在喧闹的赛车场里，却像隔着层透明的墙，周身的冷意连风都吹不散。
“那谁啊？”江小夏指了指。
黄子澄瞥了眼，耸肩：“不知道，来挺久了，一直站那儿，跟个冰雕似的。”
话音刚落，场边有人喊“要开始了”。黄子澄眼睛一亮，挣脱江小夏就要往赛车里钻。江小夏急了，伸手去拉他，脚下被碎石子绊了下，整个人往前扑——
预想中的地面没碰到，倒是撞进个硬邦邦的怀里。
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旧纸张的气息，钻进江小夏的鼻尖。他抬头，撞进双极黑的眼，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了片浅影。是刚才那个“冰雕”。
“对、对不起！”江小夏赶紧往后退，耳尖有点发烫，“我没看见——”
那人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攥着黄子澄胳膊的手上。江小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把人抓得太紧，黄子澄的袖子都皱了。
“你别拉我啊！”黄子澄挣开，“再晚点来不及了！”
“来不及也不能开！”江小夏急得红了眼，转头看向那个黑衣青年，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你看他那车，刹车泵有问题，刚才我看了，油管都有点裂——”
“你懂车？”
一个低沉的声音插进来。江小夏转头，看见个穿灰色工装的人蹲在黄子澄的赛车旁，手里拿着扳手，指节上有层薄茧，胳膊上的腱子肉把工装衬得紧绷。他抬眼看江小夏，眼神挺凶，语气却没什么恶意：“哪根油管裂了？”
江小夏愣了下，走过去指了指赛车底盘：“左后方那根，还有刹车泵的密封圈，好像有点老化。”
工装青年挑了挑眉，没说话，俯身用扳手敲了敲刹车泵。“咔嗒”一声轻响，密封圈果然掉下来块小胶粒。
“操！”黄子澄骂了句，脸色瞬间白了，“真有问题？”
“不然呢？”工装青年站起来，把扳手扔回工具箱——箱子侧面贴了张褪色的赛车贴纸，是去年全国赛的标志，“再开两百米，刹车绝对失灵。”
场边的喧闹好像突然远了。江小夏回头，看见那个黑衣青年还站在原地，手里的杂志合了起来，目光落在他身上，没了刚才的冷意，倒多了点说不清的打量。
“那、那赌局怎么办？”黄子澄挠了挠头，有点蔫。
“还能怎么办，”江小夏瞪他一眼，又看向工装青年，“谢了啊，不然他今天得交代在这儿。”
工装青年哼了声，没接话，转身去收拾工具箱。黑衣青年这时走过来，手里还捏着那本老杂志，对江小夏说：“刚才你说的隐患，是查的资料？”
江小夏愣了下，点头：“嗯，昨晚查的，怕他出事……”
“叫什么名字？”
“江小夏。”他下意识回答，又反问，“你呢？”
青年顿了顿，声音很轻：“谢乔。”
风又吹过来，卷起谢乔连帽衫的衣角，露出点白皙的脖颈。江小夏看着他手里的杂志，突然想起什么：“你也喜欢赛车？这本好像是……十年前的老刊了吧？”
谢乔的指尖在杂志封面上顿了下，没说话，只是把杂志往身后藏了藏。
“哎！你们认识啊？”黄子澄凑过来，拍了拍谢乔的肩膀，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我叫黄子澄，他是我发小江小夏！你呢？”
“谢乔。”还是简短的两个字。
“那你呢？”江小夏看向收拾完工具箱的工装青年。
“路景城。”青年扛起工具箱，看了黄子澄一眼，“以后别瞎赌赛车，命比改装车值钱。”
黄子澄嘿嘿笑：“知道了知道了，谢了路哥！”
太阳慢慢往西边沉，赛道边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江小夏帮黄子澄把赛车推回车库，转头看见谢乔还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发消息。路景城走过去，跟他说了句什么，谢乔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出口走。
“哎，”黄子澄撞了撞江小夏的胳膊，“那俩看着挺熟啊？”
江小夏望着两人的背影，谢乔的连帽衫和路景城的工装在夕阳下拉得很长，莫名有点和谐。他收回目光，踹了黄子澄一脚：“管那么多，先跟我去吃晚饭，顺便把你那破车的维修费结了。”
“不是吧江小夏！你还敲我竹杠！”
“谁让你差点把自己玩没了？”
打闹声里，江小夏又回头看了眼——出口处已经没人了，只有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地上打了个转。他摸了摸刚才撞进谢乔怀里时，被对方领口蹭到的下巴，好像还残留着点雪松的味道。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
江小夏甩了甩头，把这点莫名的念头压下去，跟着黄子澄往公交站走。他没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谢乔收起手机，屏幕上是和爷爷的聊天记录：“查到了，赛道左区刹车隐患，已经让人处理了。”
路景城靠在树上，看着江小夏和黄子澄的背影：“那俩，看着像学生？”
谢乔嗯了声，目光落在江小夏晃悠的马尾上——刚才撞过来时，对方的头发扫过他的手腕，有点软。
“下礼拜体校开学，”谢乔收回目光，往出口走，“说不定，还能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