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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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小鱼很不对劲。
林郁深养了半年的笑容，在小鱼脸上消失了，每次他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有没有烦心事时，小鱼都会立即警觉，僵硬地提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除此，话也少了。
他一直有在给小鱼制造说话的环境，原本稳定进步的事情，现在反倒退步了，甚至快要倒退回刚认识的时候——闷闷的，没什么精神，反应很少。
晚上睡觉，每当他快要睡着时，他都能感受到小鱼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焦躁，但似乎是怕吵醒他吧，乍腾一下又迅速安静下来，到后半夜开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往他怀里塞。
可怜的模样连带着他一颗心跟着悬起，所以这几天他都会在睡前就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后背哄睡。
情况好了些，也幸好有用。如果再不好，林郁深就要强制把人带去医院了。
“你很忙吗？”溪余踩着毛毯走到林郁深身边，脑袋躺在林郁深打字的手上，侧头。
林郁深不得不停下手，用另外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一点点肉感，软乎乎的。
他不喜欢被托下巴，脑袋一滚，换了个姿势，躺在林郁深的腿上，直勾勾地盯着林郁深的脸，这个角度要是对方不低头看他，就难以捕捉到眼睛。
并且，这还是个死亡角度，但怎么看，小鱼都觉得林郁深好看。
“很快就忙完了。”林郁深安慰道，说完，对小鱼躺在自己腿上这一行为表示无奈，但又觉得很可爱，失笑：“躺这里能舒服吗？”他常年锻炼，身上的肉硬邦邦的，睡上去只会觉得自己脑袋搁石头上了吧？
他左右扫视一圈，从旁边捡了一件毛衣，叠起来塞到小鱼脑袋下，充当一个“枕头”。
被允许继续工作后，林郁深快速收尾。
在准备完成时，桌上手机震了一下，林郁深瞟了一眼，随即关掉。
“是谁？”溪余紧张地追问。
“叶剑秋。”
这个月，叶剑秋总是跟他提起回总部的事情，上个星期，倩总叫他回公司，专门讲了这件事，他们都想要他回去。可他不明白自己回去有什么用，为了争夺家产？
他不觉得那是他的家，他对别人的钱也没有占有欲。
就对人生的选择而言，他与他的亲生父母如出一辙地选择了——为自己而活。
于他，赚点小钱，养活小家伙，养活自己，有时间两人就出去玩玩，窝在一个小家里快乐而温馨地活一辈子就足够他为之奋斗了。
溪余爬起来，一脸认真地拿起林郁深的手机，恰巧叶剑秋的电话打了过来，一划拉，接通了。
一声“喂”都没有，对话跳过开场白，直接出来叶剑秋充满震惊和不理解的声音：“林郁深，你没事吧？倩姐说你拒绝调去总部，你真拒绝了？不是吧？！”
溪余顾不上被音量炸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急切地回头确认：“你不走了？”
林郁深云淡风轻地回：“是啊。”他越过小鱼的肩膀，关掉手机上的大喇叭，音量立刻变小许多。
恐怕是听到电话那头的人都没在听他的愤怒，叶剑秋沉默几秒，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同时，发送了一条微信，被溪余看见了——
“我恨你林郁深，不再是兄弟了，见色忘友！”
溪余看看手机屏幕，上面白底黑字，一清二楚，他是认字的，人不傻，那几个字什么意思还是懂的。
可他疑惑，他什么时候成了“色”？成了林郁深的“色”？
林郁深划掉信息，大手往毛茸茸的脑袋上一摸，揉了揉，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他替叶剑秋解释：“这家伙说话的风格就是这样。”
恐怕，“在他眼里，除了他本人，其他在我身边出现的人都要被他调侃。”
“是吗？”溪余喃喃，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解释。
林郁深将他回总部的事与小鱼的不开心联系起来，窥探出一点真相：“小鱼是因为我要离开的事而不开心的是吗？”
溪余没有回是还是不是，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放到沙发边的书桌上，起身时膝盖不小心碰到沙发边，身体一僵，表情有一瞬绷不住，但很快调整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林郁深的眼睛一刻也没从小鱼身上离开过，那一瞬的不对劲他尽收眼底。
夜幕降临，溪余吃了点水果，到阳台吹了吹风，等林郁深洗完澡后没多久，拿了睡衣去洗澡。
上床前，发尾湿了点，他嫌麻烦，不想吹，压着头发直接躺在枕头上，动一动身体，枕头上就被压出一点水痕。
他盯着林郁深看，眼睛瞪得直圆溜，两颊上飘着被热雾熏出的红晕。
林郁深正准备关小台灯，一这么被瞪着，不解：“怎么了？”
溪余还在生气，他不想开口说的，但又怕林郁深想不明白，皱着眉头勉为其难道：“你没有抱我。”
林郁深眼神不受控地闪了下，没犹豫，把小家伙拉到怀里，另一只手臂摁下台灯电源。
他并没有忘记，只是……他以为小鱼的心事已经解开了，应该不用再从他的怀抱里寻求安全感……
可人一旦被需要，他心头莫名就涌上一股热流，手不由得圈得更紧了。
早上起床，溪余横在床上，脑袋压着林郁深的肚子，双手双脚打开，呈现出一个大字形。
林郁深早就习惯了没什么睡相的小鱼，每天躺在他肚子上醒来。
要真有一天醒来，肚子上没那点重量，恐怕会让他接受不了。
溪余要上学，林郁深洗漱完后他还赖在床上，上手摇他肩膀吧，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小鱼，起床上学了。”林郁深轻声哄醒。
溪余睁开露出一点眼睛缝，犯着迷糊劲儿：“不要~”声音弱得微不可闻。
林郁深以为小鱼在耍赖，继续催促。
半天，终于睁开眼睛，但满脸愁容，仍是不愿意上学的态度。
林郁深感到不对劲，“发生什么了吗？”又问：“在学校有发生不开心的事情吗？”
溪余鼻子抽动了下，不愿意说，眼睛闪躲，避开追问的目光。沉默半晌，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林郁深，察觉到对方没有生气，摇摇欲坠的心重新回到原位，道：“我喜欢在这里。”
他从小就在家上课，在家学习。现在，他还是想在家里学习，想要呆在林郁深身边，即使不是林郁深教他也没关系，面对很凶的老师也没关系。
溪余在心里念了很多很多话，最后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对方，近乎哀求：“我可以在家里上课吗？”
林郁深看不得这个眼神，因为他心疼，却无法答应，上学是把小家伙带进社会最有用的途径，他不想轻易放弃。
揉了揉溪余的脑袋，只能答应：“今天先在家休息吧。”
林郁深用公司有事的借口出了门，亲自去了学校。
保安大叔见到林郁深眼睛瞬间放光，可看见他脸上不甚明朗的表情后，又有点心虚：“怪我怪我。”
林郁深不解，眉头紧皱。
“这几天总有一群学生围着小鱼，一开始我没什么感觉，毕竟小鱼受欢迎嘛，有人跟着是常有的事。但昨天我突然发现，最近围着小鱼的人里多了好几个男生。小鱼的表情也不对劲，就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拐出校门后，那些学生开始推搡小鱼……”
学校外面一整条街都是有监控的，加上保安的证词，叫老师调出监控不难。难的是怎么在看到监控里小家伙被欺负的画面时克制住脾气。
他克制不住。
摔在地上时，小鱼特意手肘和膝盖落地，因为春寒，他还穿着长袖长裤，可以用衣服盖着，不容易被发现。
小家伙有心掩饰，怪不得他发现不了……
“这几个人都是谁？”
看完整个监控的老师保持沉默，几次欲言又止。
林郁深认得其中一个男生，他见过，是他们班里的班长，被老师安排照顾小鱼的角色，“除了殷天凛，还有谁？”
“叫出来谈谈。”
这些问题，老师一律不回，只说：“我先了解一下怎么一回事好吗？以我所知，他们不是这样的孩子。”
“意思就是谈不了？”林郁深冷脸时眼神极具攻击力，如同罗刹，让人不敢直视。
保安在一旁摇头，对老师的行为感到失望：“证据都在眼前了，到这个地步曾老师你还包庇你的学生吗？小鱼不也是你的学生？怎么可以如此偏私！你直接把学生都叫出来，当着家长的面了解情况不就行了？”
“我没有偏私！”曾老师无力狡辩，绞尽脑汁想办法，突然想到：“溪余同学不在，这当事人凑不齐，怎么当面对质，你说是吧？”
“你想让小鱼来？让小鱼去见这几个施暴者？”
“这话不妥当，只是绊了一脚，怎么叫施暴者。而且，溪余这孩子经常不说话，问他话也不回应，引起同学们的不满，玩闹时做这样的动作，也正常吧。”
听到此，林郁深捏紧拳头，冷声道：“那就报警解决吧。”
曾老师骇然，转念一想，几个孩子的家长在警局有背景，应该好解决，就随意地点了个头，说好，“如果警察那边说没事，就请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林郁深不想废话，拿出手机，正欲点下拨号键，门口又进来一个家长。
正巧，是殷天凛的父亲。
曾老师欢喜，立刻迎上去，对着林郁深介绍：“这就是天凛的父亲殷局长，是警察局的局长，正巧你找警察不是？”
保安大叔不愤气，这个老师也太势力了！
林郁深与男人对视。
男人伸出手，略带歉意地低头，“对不起，我为我孩子做错的事情道歉。”
曾老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殷局长，随后颤抖着目光移向林郁深，嘴皮子哆嗦。
林郁深并不认识眼前这人，态度很诚恳，但他不接受道歉。
“受伤害的不是我。”
男人点头，没有因为对方不给面子而黑脸，他给出解决方案：“我会让天凛登门道歉，如果不原谅，我会尽快安排他转学的。你看如何？”
林郁深垂眸，“让小鱼决定吧。”
殷天凛的父亲是如此态度，更不用说其他几个家长。
晚上林郁深煮饭时，门铃按响。
小鱼去开的门。
一开门，就先看到殷天凛抱着礼品冲他弯腰，眼里还是充满着不服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请你原谅我！”
他声音洪亮，林郁深跟着走过去。
就见小鱼脸色不变地关上门。
“你不想原谅他吗？”林郁深问。
溪余疑惑，他不知道林郁深看到他被欺负的监控，内心也不理解自己是被欺负了，只能遵循内心的想法，说：“不喜欢他，不喜欢在家还要看见他。”
“那如果他转去别的学校，你在学校也不用看见他了，你会开心吗？”
溪余无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径直坐到沙发上，“不想回学校。”
小鱼不会表达，他不想上学不仅因为学校的人很坏，还因为学校没有林郁深。
但经此一次，溪余明白，林郁深不会让他不上学的。
后来，曾老师被撤职，殷天凛也转去别的学校去了。
溪余上学的日子不说开心，但起码不痛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