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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中英德的最佳组合 ...

  •   刚踏入Uppingham的那一刻,品硕心里其实有点小忐忑。毕竟,这里的学生们几乎都在十二岁那年就携手走进了这所校园,他们一起摸爬滚打,一起经历了无数个欢笑与小麻烦交织的日子。他们之间,早已编织出了一种难以割舍的默契和情感纽带。而他呢,不过是一个从中国远道而来的插班生,直到第十二年级才加入A level课程的大军,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闯进了别人精心经营多年的朋友圈,作为一个外来者,要想融入进去,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但命运似乎对他特别关照,安排了一件让他后来一直心存感激的事——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新同学也在同一时间踏入了Lorne House宿舍的大门。一个来自德国,名叫Christian;另一个则来自英国北方的约克郡,名叫Tom。他们和品硕年纪相仿,都是第十二年级的插班生,也都有着被已有团体排斥或忽视的小小孤独感。自然而然地,他们三个就靠近了彼此,很快便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Tom第一次见到品硕时,那可是相当绅士,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笑容真诚中带着一丝憨厚,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却异常清晰的话语介绍自己: “嘿,我是来自约克郡的,农民家庭出身的小孩。” 还没等品硕回应,他就忍不住自嘲了一句:“我们家其实不富裕,我能站在这儿,全得感谢我奶奶。”在大家一脸疑惑的时候,他继续娓娓道来:“我爷爷二战时上了战场,就再也没回来。从那以后,奶奶就一直能领到一笔抚恤金。直到今天,奶奶决定把这笔钱留给她最爱的孙子,让我有机会来Uppingham念书。” 说到这句话时,他眼神突然扫向Christian,半开玩笑半讽刺地说:“要不是德国人当年打仗,也许就没有这一切啦。”话音刚落,他们三个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就这样,一个带着点黑色幽默又诚实直接的小故事,在第一天就让他们之间的尴尬烟消云散了。

      Christian则完全是个典型的德国少年,说话条理清晰,总喜欢用逻辑来解释每一个小问题,有时候甚至显得有点过于严肃。不过,当他露出微笑的时候,你又会发现他其实内心非常温暖。他告诉他们,他父母送他来这里,是希望他能真正理解不同的文化,也让他未来能更容易适应国际环境。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别扭的腼腆,好像怕自己听起来太正式了似的。品硕心里暗暗琢磨,这个男孩虽然看似冷静,但其实只是不会轻易表现出热情罢了。

      于是,在短短几周内,他们三个因为共同的新身份而慢慢走到了一起。他们常常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天南海北地聊天,不必担心被老学生群体忽视,因为他们已经组成了自己的小圈子。他们还会互相分享各自国家里的趣事,比如Tom总喜欢调侃英国的农场生活,说他小时候每天听鸡叫声比闹钟还准时;而Christian则会一本正经地纠正他说,鸡叫声的频率并不能作为科学的计时工具;至于我嘛,则常常讲一些中国校园里的糗事,比如小时候偷偷把漫画书藏进书包,结果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没收。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笑话,却成了他们友情中最简单也最牢固的纽带。

      记得有一次课间,他们讨论历史时又聊到了战争话题。Tom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地对Christian说: “如果没有战争,你可能根本不会遇见我们,因为你可能就留在德国读书去了,那样可真遗憾啊。” Christian先是一脸困惑,然后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用他那带着德式口音的英语回答说:“世界这么复杂,不管怎样,至少现在大家坐在这儿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种看似轻松却蕴含深意的话语,让品硕突然意识到,其实友情就是这样产生的——它并不是谁主动施舍善意,而是在不断地开玩笑、互相吐槽以及认真交流中渐渐生根发芽。

      Tom和好多英国朋友一样,是个超级大英国主义者。对曾经那个威风凛凛的日不落帝国崇拜得不得了。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比较各国科技发展的时候,Tom可真是失去了理性,张嘴就说英国在所有项目上那都是妥妥的第一名,就算哪个项目看着不太行,那也是有客观原因,比如他觉得是别人都在出千使坏拉低英国!Christian一听他这番不着边际的说辞,立马就毫不留情地回怼道:“Rubbish!(简直是胡说八道)” 还一本正经地说,“英国人可得认清现实呀,不可能永远都当那个No.1。” 这时Tom哪肯罢休,马上又争辩起来:“你知道是谁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拯救了世界吗?是我们!”每当这个时候呢,品硕心里头老是有一股冲动,特别想脱口而出说:“嘿,中国在未来肯定要超越你们的,我非常相信!” 不过到最后,品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天生那种自我保护意识嗖地一下就冒了出来,硬生生地阻止了他去挑战面前的英国人和德国人。

      当然,在学校生活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尴尬的情况。比如有一次运动会上,品硕表现得非常糟糕,被一些老同学拿来取笑,说他是“转校菜鸟”,当时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但就在那一刻,Tom立刻站出来帮腔:“如果有人敢再嘲讽,他可以拉着品硕和他们一起去比试乒乓球(当时乒乓球运动在英国并不那么普及)。” Christian虽然没有那么冲动,但却悄悄递给他一瓶水,小声地安慰他说:“成绩输赢并不能代表你的价值。”这两件小动作让他突然明白,他们真的不会欺负我,更不会因为我是外国人而瞧不起我。相反,他们愿意替我承担压力,也愿意让我感觉自己属于这个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三个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每天学习之余,他们总会聚在宿舍里聊天,有时候聊课业,有时候聊人生,有时候就单纯地傻笑。有一次灯熄后,大家还躺在床上互相模仿老师那古怪的口音,把原本枯燥无味的宿舍变成了喜剧舞台。那种畅快淋漓的大笑,让品硕久久难以忘怀。他记得特别清楚,当时窗外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而屋内三个少年则压低声音咯咯直笑,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种单纯的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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