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长寿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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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很诡异。
这边季宁珀弯着腰，胳膊肘抵在案板上，抱着自己的脑袋，身体微微发抖，顾安琛猜测他应该是在害羞。
电话那头的温玉虽然也不说话，顾安琛也能猜到他现在也被那句话劈的外焦里嫩，碍于十几年友情在这摆着，要不然开口就是要问候他全家。
只有顾安琛本人非常淡然自若。
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整理了下袖口，他开口打破了这小房间的安静。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刚刚说完，他手机就被挂断，露出来屏幕界面。
季宁珀也像是被刚刚唤醒，稀里糊涂的直起来身体，眼睛不敢乱瞟，抓紧时间做起来长寿面。
长寿面主要是和面和拉面的过程比较长，之后煮面以及熬汤之后的程序用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甜品店后面的这间小房间里稍微有点暗，虽然关着门，还是能闻到属于面包一类的香味，从门缝里溜进来，顾安琛格外的喜欢。
他撑着下巴，闭着眼睛，慢慢想着，温玉说过之后会送他一家所有权属于自己的蛋糕店。
不过他刚才都把温玉气成那个样子，温玉应该不会小心眼到不送他了吧。
顾安琛吸了吸鼻子。
有闻到另一股清香的味道飘过来。
不同于面包香味的浓郁，就是普普通通的各色油盐酱醋调料放下去之后形成的味道。
他睁开眼。
季宁珀把盛好面条的碗端了过来，“同桌同桌，没等急吧。”
“没有。”
顾安琛拿着筷子，看着碗里面，浅淡泛着油量的汤汁，盖住了里面铺的整整齐齐的面条，面条上面卧着两个鸡蛋，还有一点绿叶菜作为点衬，简洁素净。
“希望我们同桌吃了长寿面之后，无病无灾，永远不死，就是活着！”
顾安琛笑着，“最后两句话可以去掉，我要是一直活着成神人了。”
季宁珀跟着一同笑弯了眼睛。
“我吃这个，你吃什么？”
“在锅里还煮着面，我吃那个，一会儿就好啦，你先趁热吃。”
顾安琛把筷子放在碗上面，“我等你一起吧。”
“那我马上！”
季宁珀掐着时间把煮好的面条捞了出来，浇上汤汁，坐到顾安琛对面。
顾安琛注意到，“咱俩的面条不一样吗？”
季宁珀开开心心，“长寿面当然是要自己拉出来的面条才有心意，我的是外面买的手擀面，所以不一样。”
他悄悄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打开了拍照功能，一边观察着不被顾安琛发现自己在偷拍，一边装作刷手机视频的样子，以防被发现。
等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按下“拍照”按钮的一下，“咔嚓”一声。
季宁珀吓了一跳，手机都来不及收回，看到对面的顾安琛抬了下头，正正看着对着自己的摄像头。
他心里直呼完蛋。
在两人沉默的两三秒钟里，季宁珀想过了无数种打哈哈要把这件事糊弄糊弄过去的方案，最后被自己一一否决，秉持在顾安琛面前保持着诚实守信乖孩子的原则，季宁珀肉疼的双手呈递，交到顾安琛面前。
“你看吧，我就拍了一张，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拍，是我不对。”
顾安琛接过来，看到了他拍的照片。
没有露出来脑袋，只有上半身，修身整齐的上衣校服，握着筷子的右手指骨分明，碗里的长寿面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是会让人看到就浮想联翩的程度。
季宁珀捂着脸小小声的开口，“同桌，能不能打个商量。”
顾安琛摆弄着手机，“嗯？”
“求求你别删照片。”
“咔嚓——”
季宁珀一愣。
顾安琛表情不变，看了眼照片拍出来的效果，感觉还算满意，把手机还了回去，“下次想拍直接跟我说，又不是不让你拍。”
他补充一句，“偷拍也别让我发现。”
季宁珀还记得，他们之前走在学校的小路上，顾安琛对他说过，别总看他。
现在，顾安琛说，拍照也是被允许的。
手机被季宁珀拿在了手里，那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刚刚顾安琛指腹摸过的温度，直接传递给季宁珀，他低着头，开了锁就是顾安琛给他拍的那张照片。
谁都会清楚季宁珀看向顾安琛时候是什么眼神。
只有季宁珀自己有时候克制不住，不会太清楚。
照片里面的他自己，下半张脸被双手挡着，更加明显的，眼睛里面满满的撒娇祈求的缠绵，即使是被拍下来定格在一刻，却仍然的难以忽略眼眸中深深的悸动。
纯净又炙热的像是被锻造出来的琉璃。
季宁珀抖着手，“你，你，你……”
顾安琛：“……”
季宁珀颤颤巍巍的说完一句话，“你拍照真好看……”
“谢谢。”
季宁珀又再去欣赏顾安琛本人的那张照片，嘴角的笑容简直要咧到耳朵，奶膘都被挤得没了。
顾安琛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咱们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午读。”
季宁珀被自己口水呛了一声，“咳！”
顾安琛对着他笑了声，瞳孔中的波纹悠悠荡荡，闪着细碎轻盈的微光，“你的饭还没有吃完，碗也没有洗，这里也没有收拾，从这里到学校也需要十几分钟。”
他苦恼的皱了下眉，“唔，我这个情况你也知道，不太能跑步，必须要走着回去……”
季宁珀眼泪汪汪，“我马上吃完同桌！然后最快五分钟！我把这里收拾完！然后咱们再……”
顾安琛摁住他拿筷子的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在意下午的课的话，咱们两个可以请假，反正不太来得及，去了也要迟到。”
季宁珀：“……”
“要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特别快的话，就只能回学校了。”
季宁珀眨巴眨巴眼睛，喝了口面汤压压惊，拿出来手机，一脸正经问顾安琛，“同桌，请假理由是什么？”
顾安琛：“我来请吧，你慢慢吃。”
他点开了周老师的微信。
【老师，请一下午假，身体不舒服，我同桌陪我去一趟医院，谢谢】
“好了。”
季宁珀向他伸手。
顾安琛：“嗯？”
季宁珀清清嗓子，“顾安琛同学，下午应该还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安排吧？既然都请假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陪你下午这几个小时？”
顾安琛想了想，“你这几句话有点耳熟，我在哪听到来着。”
季宁珀大怒，“哈？谁！谁这么不要脸跟你凑近乎！”
顾安琛：“……”
季宁珀恢复乖巧模样，“啊，当然了，我是跟你关系好了之后才说的，跟别人不一样。”
顾安琛对他招招手。
季宁珀把头伸过去。
被顾安琛点了几下额头，跟着仰了仰脑袋，季宁珀捂着脑袋发愣。
顾安琛笑他，“就你跟我说过这种话。”
季·不要脸凑近乎·宁珀装傻充愣，“这种话挺好的呀，明明就是很正常的话，谁刚刚说的凑近乎，不知道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先别说话了，面不吃要坨了，先吃完再说其他的吧。”
顾安琛提醒他。
“好的！我很快！”
顾安琛吃饭文雅，季宁珀给他做的分量虽然不多，等喝完最后一口汤，是跟季宁珀同时放下的筷子。
他递给了季宁珀一张纸巾，起身要收拾碗筷。
被季宁珀抢先一步阻拦住，“同桌你干嘛！”
“洗碗。”
“我来！我来就好！”
顾安琛：“你做的饭，当然是我来洗碗。”
季宁珀：“那也不行！你过生日！怎么能让你洗碗！”
他拿着那些碗筷，愣是不让顾安琛动一下，态度坚决，顾安琛只能收回手，“那我也不能再干坐着了吧，你去洗碗，我把这里收拾了行不行？”
季宁珀看这张小桌子，耗费不了多少时间和力气，点了点头，“那你就只用擦擦桌子就行，其他我来做，你别动其他的。”
“我又不是什么瓷娃娃。”
顾安琛拿了一块擦桌子的抹布，打湿了水，擦完以后，叠好了放在一边，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大约十分钟之后，季宁珀收拾完，把围裙往自己包里一塞，拍着手两步跳到顾安琛面前，“走吧，同桌，都整理好啦。”
顾安琛眯着眼，“去哪？”
季宁珀向他伸手，“跟我走！我带你出去玩！”
从房间里出来，小李在收银台结着账，季宁珀抬头悄声对顾安琛说道，“要顺一个蛋糕走吗？”
“当然不行。”
“好。”
季宁珀拉住顾安琛的手腕，略过收银台，空闲的另一只手对着小李挥了挥，“我们走了啊，后面已经收拾好了，冷藏柜里有我放的一个蛋糕，我晚点来取，你加油哈。”
小李顾着数着手里的零钱，应和的嗯嗯啊啊点头，微笑对顾客鞠躬，“您慢些走，欢迎下次再来。”
然后对着本来那两个人在的地方转头，已经没了影，挠了挠下巴，“老板让我干啥来着……”
*
现在这种天气，即使是下午，气温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两个说是请假其实算是光明正大逃学的人，在公交站牌边等着公交。
因为工作日的缘故，道路两旁都没什么人，掉的光秃秃的树木也孤零零的伫立在边上，能够看得清楚在树杈子之中到底藏了多少个鸟窝。
季宁珀往手里哈着气，“最近天气变凉的好厉害。”
他看着保暖功能做的一流的顾安琛，又上前给他紧了紧围脖，“幸亏你穿的多一点，我明天也要穿个外套。”
而后他略带担心，“你坐公交是真的可以吗？”
上次坐车，全程还没有个半小时，顾安琛晕车的惨样季宁珀现在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这次坐公交，是因为季宁珀想要带顾安琛去的地方挺远，公交三十分钟才能到，坐车里还暖和一些，跟顾安琛说的时候，顾安琛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他轻声开口，“公交也会晕，就是症状会好一点，没那么严重。”
“咱们可以扫个电动车骑着走的。”
顾安琛睨他一眼，“不要，会冷。”
他边说着，把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对他展示着手背，“你看，在口袋里都暖和不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就是很正常的语气，跟他平时说话没有两样，季宁珀无端的就觉得他有几分委屈，控诉着天气的寒冷。
顾安琛手白，所以被动紫的皮肤也就更明显，手背看上去都粗糙了很多，血管掩盖在干涩皮肤之下，像块玉一样的散发着凉意。
季宁珀把自己的手从口袋里也掏出来，覆盖住顾安琛的手背，被凉的一个激灵，却没有放开，皱着双眉，握的更近，把他的手指头也包裹在自己双手里面。
“怎么会这么凉？”
顾安琛没预料到他的举动，往回轻微挣扎了下，季宁珀没有松开，他就任由他握着了。
“天生的。”
给顾安琛暖了这么一小下，没把顾安琛的手捂热乎，季宁珀的手反倒是也凉了起来。
他把自己手放到脖子里强行回温，又握住了顾安琛的手。
“没关系，你同桌是个小火炉，暖宝宝手套什么的没你同桌管用，全自动无公害二十四小时待命，保准让你的手暖和起来。”
“那你真厉害。”
顾安琛看着从远边行驶过来的公交，“别捂了，车到了，走了。”
“哦。”
季宁珀恋恋不舍的松开。
他给顾安琛捂手＝他们两个人牵手＝顾安琛不讨厌他＝四舍五入他们两情相悦（？）
季宁珀突然害羞。
顾安琛把兀自笑眯眯的季宁珀塞进公交车里，扫了码支付，找了个地方坐下。
车子启动的前一秒，顾安琛飞快的把眼睛一闭，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假寐，平缓着呼吸。
季宁珀回过神来，慢慢靠近他。
他抓着车栏杆，看着顾安琛的脑袋随着公交的晃动轻微的撞击着玻璃，身体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坐着，低了低腰，“同桌，你要不靠在我身上，会舒服一点。”
顾安琛没有理他。
阳光照在玻璃上的色彩，有几分挥洒在顾安琛面颊上，使他轮廓蒙上一层阴影，看上去倒像是真睡着了一样，可是渐渐苍白的面庞，皱起来的双眉让他的脆弱暴露无遗。
季宁珀抓着栏杆的手紧紧用力。
“玻璃上凉。”
他这样开口。
随后试探性的俯身，观察着他的神色，没见他有什么排斥，却也只敢四根手指头触碰住他的头发，秉着呼吸，小心翼翼，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
季宁珀没再敢动，也没再说话。
低着头失神一样的盯着顾安琛的发顶。
好一会儿才回魂，偏着头捂着自己的嘴唇，只觉得耳朵烫的吓人，身前顾安琛的脸颊隔着一层衣料，蹭在他的皮肤上。
他的手指头现在都是酥酥麻麻的发抖。
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欢喜，逐渐逐渐炸裂，任何人都体会不到。
到底靠在人身上跟靠在玻璃上是不一样的。
顾安琛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视线之处是深蓝色颜色的校服，鼻尖充斥着干净清爽的洗衣粉味道，隔绝了其他味道的入侵，虽然脑袋依旧晕晕乎乎，却没了刚才那样的烦躁。
季宁珀一手拉着栏杆维持着姿势，另只手抬着，为他挡着从玻璃窗投进来的光亮，让他安心休息。
小小声说了一句，“同桌，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他心里开心，照顾顾安琛这件事又给他了莫大的满足感，总算是有了件自己能够真正帮助到他的事情，也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半点没有懈怠。
公交车停过的站牌一站又一站，顾安琛被他保护在怀里，足够被珍重，他迷迷糊糊，又因为刚吃过了午饭，本就疲惫，就也真的睡了过去。
恍惚之中听到了季宁珀跟他说话，内容没有听特别清楚，凭着本能，应了他一句。
“嗯。”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长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