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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调解书与金属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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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站在旧厂房生锈的铁门前，手里拎着二十斤重的测绘仪器箱。她第无数次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气昏了头。
“技术服务抵扣？”她对着手机那头的苏棠吐槽，“他那张赔偿清单都快够买艘火箭了！”
“往好处想，”苏棠的声音混着嚼薯片的脆响，“至少能光明正大进厂房找防空洞入口。记得给我拍点内部素材！”
林微刚要回话，铁门突然自动滑开。冷气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厂房内部和昨天完全不同。
无人机残骸不见了，地面拖出新鲜水痕。巨型飞行器停在中央，四周亮起环形工作灯。最让她吃惊的是——东侧墙面挂满泛黄的建筑图纸，从地基结构到排水系统，全是旧电厂的原始设计图。
“提前七分钟。”
陆驰从机翼下方滑出来，手里拿着激光测距仪。他今天没戴护目镜，左耳的医疗传感器换成更小巧的银色款。
“赔偿条款看了？”他递过来一份纸质文件，“签字页在第三项。”
林微翻开文件夹愣住。这根本不是赔偿协议，而是份正经的劳务合同——甲方“陆驰实验室”，乙方“林微”，职务栏写着“古建技术顾问”。
“您是不是拿错文件了？”
“没错。”陆驰用扳手敲了敲机翼，“我要你修复这些。”
他指向工作台。玻璃罩底下铺着几卷脆化的绢纸，墨线绘制的结构图已经晕开，但隐约能看出飞行器轮廓——明代风格的飞行器。
林微戴上白手套，小心抽出第一张绢纸。“这是……朱雀翼？”她声音发紧，“《天工开物》里提过的失传技术，您从哪弄来的？”
“父亲留下的。”陆驰调试着耳廓传感器，“说是明代飞行器图纸，但缺少核心部件。”
林微突然明白为什么合同里写着“顾问费足以抵扣赔偿”。这种级别的文物修复，市价够买十架无人机。
“为什么找我？”她抬头，“国家文物局更有经验。”
“他们需要层层审批，我等不了。”传感器红光闪烁，他偏头避开噪音，“而且你看这里。”
他放大图纸角落的青铜纹样。交错的金色曲线和林微扫描的钟楼斗拱一模一样，更惊人的是——这纹路与窗外那架现代飞行器的减阻纹几乎重合。
“三百年前有人破解了空气动力学，”陆驰说，“我要知道原理。”
林微的指尖擦过绢纸上的裂纹。作为古建修复师，她无法拒绝这样的邀约；作为“檐角猫”，她嗅到了惊天发现的味道。
“我需要全套修复工具和恒温恒湿环境。”
“地下实验室符合要求。”陆驰按下遥控器。西侧墙面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电梯，“设备随便用，但所有数据实时共享。”
电梯下降时林微暗自记路。地下三层结构，通风管道比常规建筑粗两倍——完全符合苏棠说的防空洞特征。
实验室门一开她就倒抽冷气。整墙的精密仪器比她导师实验室还高级，数控修复台正在自动校准显微镜头。
“明代绢纸用蚕丝蛋白加固？”林微摸着修复台参数屏，“这技术去年才在《科学》发表！”
“去年十月那篇有算法错误。”陆驰调出修改界面，“我重写了代码。”
三小时过去，林微已经忘了来的目的。她完全沉迷在修复工作里，直到陆驰突然扯掉她左手手套。
“腕管综合征还高强度操作？”他指着她红肿的腕关节，“再这样下去要手术。”
林微猛地抽回手：“你怎么知道？”
“显微镜头记录了手腕抖动频率。”他扔过来一副银色手套，“戴上这个。”
手套内衬是凝胶材质，关节处嵌着微型传感器。林微刚戴上，电脑就自动加载出声波建模界面——她最擅长的三维复原技术。
“实时监测肌肉劳损，”陆驰背对她调试设备，“振动反馈提醒休息。”
林微看着手套出神。这太诡异了。一个看起来冷漠粗暴的人，却设计出这么体贴的设备。而且他明明讨厌古建保护，却对古代科技充满敬意。
地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什么声音？”林微警觉地转头。
“通风管道故障。”陆驰操作控制台的手快得异常，“常有的事。”
但林微看清了控制台闪过的监控画面——某个通道里分明有移动的影子。她突然想起苏棠的话：“旧电厂防空洞连着民国建筑群地下管网…”
又一声撞击传来，这次混着金属扭曲的锐响。陆驰猛地拍下紧急制动钮，整个实验室瞬间红灯大作。
“待在这别动。”他抓起工具箱冲向安全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安全门重重落下。林微听见外面传来激烈争吵声：
“…必须今晚打通！”陌生男声嘶吼，“考古队明天就来了！”
“我说过时机不对！”陆驰的声音压得很低，“监控系统还没…”
“等不了！周老板说再拿不到青铜件就要…”
争吵声突然中断，变成打斗的闷响和器械倒塌的轰鸣。林微贴门听着，突然发现安全门禁卡还插在卡槽里。
她轻轻推开门缝。
陆驰正和三个工人打扮的男人对峙，身后是刚被砸开的墙体裂口。黑洞洞的通道里吹出带着霉味的风，墙皮簌簌掉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管线——和飞行器纹路一模一样的青铜纹。
“防空洞入口…”林微呼吸骤停。
工人突然抡起铁棍砸向陆驰左耳！医疗传感器爆出刺眼火花，陆驰踉跄跪地。几乎同时，整个厂房的电力系统嗡鸣骤停。
黑暗降临时，林微做了一件完全失控的事——她抓起灭火器砸向紧急报警器。
尖锐警报响彻地下空间，红色应急灯疯狂旋转。工人们骂骂咧咧地钻进通道逃跑。林微跌跌撞撞跑向陆驰，凝胶手套在黑暗中发出幽幽蓝光。
“你…”陆驰捂着流血的耳朵，传感器碎片扎进指缝，“为什么不听话？”
应急灯照出他苍白的脸。林微这才发现他右手一直紧握着什么——是半块青铜残片，纹路和她修复的图纸完全相同。
“通道里有什么？”她扶住他胳膊，“那些人是冲这个来的？”
陆驰突然把她拽到身后。通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隆隆声，某种庞然大物正沿着轨道逼近。
“现在你逃不掉了。”他把她推进电梯，残片塞进她手心，“拿着这个去找秦教授，就说…陆家找到‘龙脊’了。”
电梯门关闭前，林微看见整个地下实验室正在沉降重组。墙体翻转露出精密仪器，通道口被合金闸门封锁，而她修复的明代飞行器图纸在控制台主屏上自动拼接——
最后出现的是一张完整的地下管网图，标注点全部指向民国建筑群。而她刚刚得到的青铜残片，正好是缺失的中心部件。
电梯急速上升。林微摊开手掌，残片上刻着两行小字：
「天工开物崇祯九年陆氏承龙脊 守天门」
她在手机上快速输入关键词。搜索结果跳出来时电梯刚好抵达地面——
「龙脊：明代对城市地下综合管廊系统的称谓，据传藏有超前时代的能源技术，至今未被证实。」
厂房外突然射进车灯强光。林微慌忙躲到飞行器后面，听见外面传来吵嚷声：
“就是这里！刚才报警器响了！”
“考古队提前行动？快通知周老师！”
她从机翼缝隙往外看。几个举着强光手电的人正在撬大门锁，为首那个穿卡其色 field 工装裤的男人格外眼熟。
是周弋。她导师最得意的弟子，昨天刚在教研室夸过她测绘论文的学长。
周弋突然转头看向飞行器：“谁在哪？”
林微缩回阴影里，握紧还在发光的凝胶手套。陆驰的警告在耳边回响，手心的青铜残片烫得像块火炭。
她可能真的撞进了某个远超无人机事故的漩涡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