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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午夜便利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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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发少女推门而入时，电子钟正好跳到23:00。门上的风铃发出一声短促的“叮”，像是某种启动的信号。冷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腐味。店内灯光惨白，货架排列整齐，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凝滞感，仿佛时间被拉长、被压缩。
冷藏柜就在右手边，玻璃内壁结着薄霜。最上层，一盒红色包装的牛奶孤零零地立着，包装上印着一个模糊的笑脸，嘴角咧得极宽。就在目光落上去的瞬间，那盒牛奶开始渗出暗红液体，像血，沿着玻璃滑下，在底部积成一小滩。
“规则第一条：23:00后不可直视冷藏柜里的‘红色包装牛奶’。”
脑中响起入选时那道冰冷的机械音。立刻移开视线，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指尖触到门把的瞬间，收银台“叮咚”一声，清脆得刺耳。无人。
“规则第二条：若听到收银台‘叮咚’声却无人，需立即背诵‘货架编号’。”
开始背诵：“A3、B7、C1、D5、E2……”声音在空荡的店里回荡，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迫。每念一个编号，货架上的商品就微微震颤一下，仿佛有东西在背后移动。眼角余光瞥见冷藏柜的灯忽明忽暗，那盒红牛奶的包装正在缓慢蠕动，像是有生命在内部挣扎。
背到“F8”时，身后传来窸窣声。回头瞥了一眼，冷藏柜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红牛奶的包装纸正从缝隙中缓缓滑出，像蛇蜕皮般剥落，露出里面暗红黏稠的液体。
立刻转回头，继续背诵：“G4、H6……”声音有些发抖，但不敢停。货架编号是唯一的屏障。
突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饮料区转出来。是个老人，穿着旧式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布袋，眼神浑浊，脚步踉跄。他径直走向冷藏柜，伸手去拿那盒红牛奶。
“别碰它！”冲过去想拦，但老人已经将牛奶抱在怀里，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这奶，好喝。”
胃里一阵翻腾。规则里没说不能让人碰，但直觉告诉这不对。老人抱着牛奶，蹒跚走向收银台，嘴里哼着走调的童谣。收银机又“叮咚”一声，这次是扫描商品的声音。
“您不能买这个！”试图抢回牛奶，但老人死死抱住，力气出奇地大。他的手指开始发黑，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
“规则第三条：凌晨1:00前必须离开，且出门后不可回头。”
电子钟显示23:47。还有十三分钟。必须带老人离开，否则他会被吞噬，而自己也可能因“未完成撤离”而失败。
“跟我走，我送您回家。”语气尽量平稳，伸手去扶老人。他挣扎了一下，但体力似乎在迅速流失，黑化的手指逐渐蔓延到手腕。
“家……回不去了……”老人喃喃，“他们都走了……只剩这奶，陪我……”
拖着他往门口走，红牛奶在他怀里渗出更多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地板被烧出一个个小坑。
“叮咚！”收银台第三次响起。这一次，整个便利店的灯全部熄灭，只有冷藏柜的灯还亮着，惨绿色的光映照出柜内景象——那盒红牛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人脸，贴在玻璃内侧，眼睛漆黑，嘴角裂到耳根。
“跑！”拽着老人冲向门口。门把手冰冷刺骨，拧动时发出滞涩的声响。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液体泼洒的声音，黏稠、沉重，像是整盒牛奶倾倒而出。
门终于打开。冷风灌入，带着雨后的湿气。把老人推出门外，自己紧随其后。双脚刚踏出店外，身后传来一声非人的嘶吼，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
“别回头。”咬牙提醒自己，也提醒老人。
老人却突然停下，低头看着怀里的红牛奶——包装纸已经完全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他笑了，笑得像子：“它说……它要喝完我。”
猛地扑向路边的垃圾桶，将红牛奶狠狠砸进去，盖上盖子。老人身体一僵，随即软倒，皮肤下的黑色迅速退去，恢复成苍老但正常的模样。
“谢谢……”他喃喃，昏了过去。
电子钟跳到1:00。便利店的门自动关闭，灯光熄灭，整栋建筑陷入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
雨开始下了。蹲在老人身边，确认他还活着。远处传来警笛声，救护车的蓝光在街角闪烁。
这时，才发现右手掌心被门把手划破，血珠渗出。低头一看，掌心的伤口边缘，竟浮现出一行极细的字迹，像用针尖刻上去的：
“筛选开始，生机在末行。”
盯着那行字，雨水打在上面，却不曾模糊。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夜空。第一场规则怪谈，结束了。
但知道，这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