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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墓前低语，旧梦归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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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的春来得迟，四月的风还带着几分料峭寒意，却已吹绿了山间的野草，唤醒了沉睡的生灵。无雪骑着马，跟在顾怀瑾身后，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前行。马蹄踏过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她要去见祖母。
这个念头在心中盘桓了许久，自从回到边疆，看到顾家伯父伯母，那些关于祖母的记忆便如同潮水般涌来，日夜萦绕在她心头。
顾怀瑾知道她的心思，特意抽出时间陪她前来。他牵着马，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回头看向无雪。
无雪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前方。山路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映出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与草木的清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祖母上山采药的日子。
那时的她，还是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姑娘，跟在祖母身后，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祖母总是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时不时停下来，教她辨认草药，给她讲山林里的故事。那些日子，简单而纯粹，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回忆。
终于，他们抵达了山坳。远远地，无雪就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坟墓，墓碑上刻着祖母的名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来。墓前很干净，没有杂草丛生，显然是常年有人祭拜的模样。
她翻身下马，缓缓走到墓前，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祖母真的不在了，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笑着迎接她，给她温暖的拥抱，给她煮可口的饭菜。
“祖母，我来看你了。”无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回来了，回到边疆了。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她坐在墓前的草地上，将头轻轻靠在墓碑上，仿佛还能感受到祖母的温度。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些年的经历。
“祖母，我和怀瑾在一起了。”无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他对我很好，很疼我。伯父伯母也对我很好，就像您当年一样。”
“祖母，我真的很多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您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我好想回到小时候，回到您身边，跟着您上山采药，听您讲故事。我好想跟着您一起走，那样，那些遗憾是不是就不会存在了？”
她想起了当年，因为战事紧急，她没能陪在祖母身边，没能见她最后一面。这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遗憾。她常常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去战场，如果她能陪在祖母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阳光渐渐西斜，山林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无雪躺在祖母的坟墓前，闭上眼睛，感受着大地的温暖。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躺在祖母的怀里，听着她温柔的歌谣，安心地入睡。
顾怀瑾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无雪。
他看着无雪躺在墓前，蜷缩着身子，像个无助的孩子。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映得她脸色苍白，却依旧难掩清丽的容颜。他想起了小时候，他们一起上山玩耍，到了晚上，她嫌累不愿意走路，也是这样耍赖，让他背着她下山。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会耍赖的小姑娘，而他，依旧是那个愿意背着她的少年。只是，他们都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再也回不到当年的纯粹与天真。
顾怀瑾在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耐心地等待着。山林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顾怀瑾起身走到无雪身边，轻轻唤道：“惊鸿，天色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
无雪没有回应。
顾怀瑾心中一紧，连忙蹲下身子，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梦到了开心的事情。
顾怀瑾把她背上。无雪的身体很轻，贴在他的背上，带着淡淡的清香。他站起身，稳稳地迈开脚步，朝着山下走去。
这一幕，与小时候何其相似。也是这样的黄昏，也是这样的山路，他背着累得走不动路的她，一步步下山。那时的她，还会在他背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或者安心地睡着，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如今，她依旧在他背上睡着。
无雪是被一阵轻微的颠簸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温暖的背上，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瞬间安心下来。
“醒了？”顾怀瑾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快到山下了。”
无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坚实的臂膀和沉稳的步伐。她能感受到他背上的温度，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满是依赖与幸福。
“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无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嗯，睡得很香。”顾怀瑾笑着说道，“大概是太累了。”
无雪没有反驳。
“祖母的墓前，一直都有人打理。”无雪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谢谢你，还有伯父伯母。”
“跟我说什么谢。”顾怀瑾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
“怀瑾，”无雪忽然开口，“你说，祖母在天有灵，是不是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会很开心？”
“当然会。”顾怀瑾肯定地说道，“祖母一直希望你能幸福。”
无雪点了点头。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顾怀瑾背着无雪，终于走到了山下。念安和顾家的下人早已在山下等候，看到他们回来，念安兴奋地跑了过来：“娘，顾叔叔，你们回来了！”
无雪从顾怀瑾的背上下来，弯腰抱起念安，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念安，有没有听话？”
“有！”念安用力点头，“我跟着伯母在家做奶酪，还写了字呢！”
顾怀瑾看着母子俩温馨的互动，脸上满是笑容。他走上前，揉了揉念安的头：“真乖。我们回家吧，伯母应该已经做好晚饭了。”
回到顾家，饭菜早已备好。顾伯父伯母坐在桌前，等着他们回来。看到无雪一行人，顾伯母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晚饭后，无雪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心中平静而安宁。顾怀瑾走到她身边，坐在她的旁边，握住她的手：“在想什么？”
“在想祖母。”无雪轻声说道，“在想小时候的事情。”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去看她。”顾怀瑾温柔地说道，“只要你想，我就陪你去。”
无雪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肩上。
春和景明，上京城的风都带着几分暖意。大将军顾怀瑾与昭华公主林惊鸿喜结良缘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当年北境战乱，蛮族入侵，是林惊鸿率军死守雁门关，浴血奋战，护得一方安宁；后来边疆不稳，是顾怀瑾镇守北境，威慑四方，让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如今，这两位守护家国的英雄终成眷属，百姓们怎能不欢欣鼓舞？街头巷尾，处处都在谈论这场迟来的姻缘，茶馆里的说书人更是将两人的故事编成了话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们青梅竹马的过往、历经波折的重逢。
而边疆之地，更是一片喜庆景象。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红色的灯笼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将草原与城镇都染上了喜庆的色彩。牧民们宰羊酿酒，准备为两位将军庆贺；军营里的将士们更是欢欣雀跃，他们早已将顾怀瑾与林惊鸿视为榜样，如今看到主帅终得幸福，个个都激动不已。
靖王府的庭院里，萧煜独自坐在紫藤花架下，手中握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酒。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没有惊讶，只是静静地愣了许久，然后便在这里坐了一夜。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他孤单的身影。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复杂情绪。他想起了在烟雨楼初见无雪时的惊艳，想起了京郊别院的温柔时光，想起了她在王府中隐忍的模样，想起了她决绝离开时的背影。
“这样也好，大家都圆满了。”萧煜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不再愿意承认自己爱着无雪，可心底深处却清楚，这个倔强的姑娘，早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她一直执着于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他给不了，顾怀瑾却能给。
他想起顾怀瑾，那个与无雪青梅竹马长大的将军，多年来始终未娶，任凭京中众说纷纭，依旧初心不改。所有人都在猜测顾怀瑾为何迟迟不成亲，只有萧煜知道，他一直在等，等他的姑娘回来。正因为知道这份深情，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挽留过无雪。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纯粹爱情，不如放手，让她回到真正属于她的人身边。
萧煜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他如自己曾经所说、所想的那样，儿孙满堂，一生顺遂。苏月柔温婉贤淑，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的儿子萧景璘聪明伶俐，备受宠爱。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总是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块重要的东西。
边疆的婚礼办得极为盛大，没有京城的繁文缛节。顾怀瑾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无雪面前，从婚礼的布置到宾客的招待，每一个细节都亲自过问，力求完美。
婚礼当天，顾家府邸被装点得焕然一新，红色的绸带缠绕着廊柱，大红灯笼挂满了庭院，空气中弥漫着酒香、肉香与鲜花的芬芳。军营的将士、周边城镇的百姓，纷纷前来道贺，庭院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镇山王岳天擎虽未亲自到场，却送上了丰厚的贺礼——一箱箱的奇珍异宝、上好的绸缎、珍贵的药材，还有一把相传是上古神兵的宝剑，足见对这场婚事的重视。岳峥嵘作为镇山王府的代表出席了婚礼，他身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向顾怀瑾与无雪送上了祝福。
无雪看到岳峥嵘时，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岳峥嵘并没有错。在她与镇山王府的纠葛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与选择，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命运的捉弄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她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祝福。
顾怀瑾回赠了岳峥嵘同样厚重的礼物，既有边疆特有的珍贵皮毛，也有他精心打造的玄铁兵器。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气氛融洽，没有丝毫尴尬。
无雪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裙摆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与展翅的雄鹰，既喜庆又不失英气。她头上戴着凤冠，珠翠环绕，映衬得她容颜愈发娇艳。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看着身边满眼宠溺的顾怀瑾，无雪的心中满是欢喜。
她拉着顾怀瑾的手，轻声问道：“怀瑾，这场婚礼花费不小吧？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她记得当年在北境，他们时常面临军粮短缺的困境，顾怀瑾那时还是个处处受制的年轻将领，哪里有如今这般阔绰。
顾怀瑾握着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傻丫头，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缺军粮的小子了。这些年，我在京城和边疆都布下了商业链条，涉及盐铁、绸缎、粮食、药材等多个行当，赚的钱足够让你过上好日子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我不仅要守护好边疆的安宁，还要让这里变得富足，让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满目疮痍，而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踮起脚尖，在顾怀瑾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怀瑾，谢谢你。”
顾怀瑾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傻瓜，谢什么。”
“夫妻对拜！”随着司仪的高声唱喏，两人深深鞠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念安穿着一身小小的喜服，在人群中穿梭，像个快乐的小天使，引得众人阵阵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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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宾客们渐渐散去，庭院里恢复了宁静。顾怀瑾牵着无雪的手，回到了他们的新房。新房布置得温馨而浪漫，红色的锦被上绣着鸳鸯戏水图，桌上摆放着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无雪坐在床边，看着顾怀瑾，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顾怀瑾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终于成亲了。”
“嗯。”无雪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爱意，“怀瑾，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窗外的月光皎洁，洒在新房里，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边疆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原的清香与自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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