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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清算后的寂静与归途的迷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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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金融版图的震荡，持续了数日，才渐渐平息。顾氏帝国这座看似坚固的堡垒，在白泽宇精准而冷酷的定点爆破下，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核心资产被冻结清算，关联企业树倒猢狲散，盘根错节的势力网络被连根拔起。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巨鳄顾青辞，身负多项重罪，被引渡回瑞士，面临漫长的审讯和几乎注定终身监禁的结局，彻底沦为金融史上的一个反面注脚，再无翻身可能。
这场雷霆般的清算，干净利落，不留丝毫余地，充分展现了白泽宇蛰伏多年所积蓄的可怕能量和冷酷手腕，令全球商界为之侧目与胆寒。
位于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栋守卫极其森严的现代化安全屋内，白泽宇结束了最后一场与全球顶尖律师团和资产管理团队的加密视频会议。
屏幕暗下，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映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褪去了所有宴会上的浮华与伪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种大战过后、尘埃落定的空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目光落在窗外连绵不绝的、被冰雪覆盖的寂静山峦上。
复仇的火焰已然熄灭，宿敌已被打入深渊，所有的威胁都已清除，他精心布置了多年的棋局，终于以最彻底的胜利告终。
他赢了。
可巨大的胜利之后，带来的并非喜悦或满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虚无与……寂寥。
安全屋内温暖如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那场惨烈的博弈一同燃烧殆尽。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最后那场订婚宴上的画面——
洛羽那双瞬间失去所有光彩、只剩下死寂破碎的眼眸。
洛苒那难以置信、充满愤怒与受伤的眼神。
他自己那冰冷无情、仿佛看陌生人的一瞥。
还有……更早之前。
在他“失忆”时，洛羽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外套，那压抑着痛苦和卑微期待的声音。
洛苒每天不厌其烦带来的点心和絮絮叨叨的往事。
以及，最后他离开时，那间空旷冰冷的、被他彻底抛弃的公寓。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冰冷的针，反复刺戳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利用了他们。
利用洛苒的信任和依赖，将她作为引诱顾青辞的棋子，将她天真纯粹的感情践踏在脚下。
他利用了洛羽……他利用了他对自己残存的情感和担忧，将他蒙在鼓里，让他在一无所知中承受了最残忍的羞辱和绝望，甚至……可能彻底摧毁了他。
“哥……我只有你了……”
“你别讨厌我……你别不要我……”
记忆中，自己失忆时那脆弱崩溃的哭诉言犹在耳，而恢复记忆后的自己，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一种尖锐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愧疚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该如何面对他们？
尤其是……如何面对洛羽？
那个他曾经用尽偏执手段才靠近、才勉强抓住一丝微光的人，那个他失忆后本能依赖、甚至潜意识里害怕失去的人，那个被他以“保护”为名，却伤得最深的人。
告诉他一切真相？告诉他所有的冷漠和疏离都是伪装，所有的“移情别恋”都是演戏？
然后呢？
祈求他的原谅？奢望他能理解自己这近乎疯狂的、不择手段的复仇？
白泽宇的唇角扯出一抹极其苦涩的自嘲弧度。
怎么可能？
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样深的伤害，那样彻底的欺骗与抛弃，岂是一句“苦衷”可以轻易抹去的？
洛羽那样骄傲、冷静、克制的人，却被自己逼到酗酒崩溃、卑微乞怜的地步……他怎么可能还会原谅自己？
或许，他此刻……只剩下对自己的厌恶和恨意了吧？
这个念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按住抽痛的胸口，指尖冰凉。
逃避吗？
像之前那样，再次彻底消失，从此远离他们的生活，让他们慢慢忘记自己这个带来无尽痛苦和混乱的疯子？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远离，似乎是最简单、最不会造成更多伤害的选择。
可是……
脑海中再次浮现洛羽那双破碎的眼眸，那强撑着的、冰冷的平静下深藏的绝望……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住，传来一阵窒息般的抽痛。
他不能。
他不能再这样一走了之。
他欠他们一个解释。
欠洛羽一个……交代。
无论那解释多么苍白，无论那交代之后迎接他的是怎样的怒火、憎恨或是彻底的决裂，他都必须去面对。
这是他必须承担的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如同精密仪器般高速运转，摒弃所有纷乱的情绪，理性地分析着局面，筹划着下一步。
他拿起加密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清理所有后续痕迹，确保没有任何隐患指向洛氏和洛羽本人。”
“密切关注顾青辞残余势力的动向，有任何异动，立刻清除。”
“准备一份……关于近期所有事件的、尽可能详细的报告，加密等级最高。”
他停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收紧，声音低沉了下去：
“另外……帮我查一下，洛羽和洛苒……现在的确切位置和情况。要最详细的。”
“是，白先生。”
挂了电话，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巍峨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浩瀚，寂静，仿佛能吞噬一切纷扰。
他的倒影映在冰冷的玻璃上，面容依旧俊美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眼神复杂地变幻着，里面翻涌着愧疚、决绝、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一种深藏的、连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渴望。
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很可能是一场审判。
一场他注定无法轻松通过的审判。
但他必须回去。
他欠他的月光，一个真相。
哪怕那月光，早已被他亲手碾碎成冰冷的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