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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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的真是时候。
腐蚀性的滂沱大雨，就算有特质防蚀伞也免不了溅到身上。这样的天气，即使没有通知，大多数人也绝不会出门。
可是执行官，他们还在外面。
江州想起陆泽离开时的背影。
“别担心，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陆邈小姐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五组执行官都出动了，我们耐心等待安排就好。”
江州听出她的语气不像平时，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
陆邈小姐蹙着眉摇摇头，紧接着手环传来通讯的震动，她拍拍江州让他坐下，自己走到窗边查看情况。
“喂，陆邈你离开南区没有？”
江州听到通讯里弗兰克先生的声音，常年酗酒的嗓子声音沙哑，语调少有的严肃。
“我在州州这里。执行官已经出动，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和指示。”陆邈小姐躬身扶着窗沿。
还没到路灯亮起的时间，外面阴沉昏暗。
“待在原位别动，两分钟后我开车来接你们。保持通讯，明白？”
“是。”
“啊——”
走廊里突然传来男人的尖叫，紧接着两三个人的追逐声由远及近狂奔而来。
被追的那人在走廊里撕心裂肺地大喊“救命”，边跑边敲其他人的房门，可是根本来不及等门内的人反应就马上逃走。
从他们房门口过去时，江州清楚地听到混杂的嘶吼声。
那声音听上去不像人类，江州从来没有听到过。
他想透过门锁监控看看情况，结果刚起身就被拉住。
“小舅……是异感者。”陆邈小姐声音低沉地对通讯那头说。
她的语调尚且冷静，只有煞白的脸和抓着江州不自觉扣紧的手暴露出心底的恐惧。
“艹！”弗兰克怒骂一声，通讯里传出车子加速的声响，“锁好门不要发出声音，我没敲门不要出来！”
现在的氛围让江州也有些紧张，他扶着陆邈小姐坐下，抽出被抓着的手，将水递给她。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问：“执行官不是可以用手环上的系统直接处决异感者吗？”
他亲眼见过，这几天的课程中也提到过。他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执行官一共分十组。每天有八组留在研究院集中监测处决，发现能够治疗的人会提交给执行长。陆泽确认无误后，由另外两组外勤组将其带回研究院治疗。
陆邈喝了口水，悄悄缓过神，扶着额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解释：
“正常情况下，异感者根本来不及攻击就会被执行官处决或者带走。除非他们……”
“异感者爆发了！快出来快跑！”
走廊在传来喊声，有人不听警告，跑出屋子挨个敲门提醒。
江州和陆邈小姐齐齐看向房门。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就有一群人被恐惧冲昏头脑跟风往外跑。
处决一个感染的人很快，只需要按下异感者的处决键就能解决，他们没有反抗和攻击的机会——
除非，异感者的数量，已经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江州很快想清楚这点。
看到一向从容优雅的陆邈小姐这样恐惧，他也有些害怕，即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她，他说：“没关系，您也说执刑官已经出动，弗兰克先生也来找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陆邈小姐握着水杯哼笑一声，抬眼看向他时眼神已恢复往日的冷静。
“亲爱的，你对异感者的危险性和攻击性一无所知。”
“超过半小时没有被处决的异感者，处决键将对他们不再有作用。”她掀起长裙一角，解开鞋带脱掉鞋，说：“只能武力攻击。”
“我他妈！怎么回事！”通讯那头，弗兰克喊道，“这么大阵仗跑出来不知道更危险！？吸引异感者注意怎么办！？”
刚骂完，通讯里传出急刹车的声响，随机开门声响起，弗兰克大喊：“小子，上车！”
嘀嘀嘀——
通讯中断了。
房间走廊安静下来，只有角落的水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然而这样紧张的情况，人的大脑也无法平静地嗡嗡作响，没有人会注意的那微不足道的声音。
陆邈小姐打开全息屏，迅速打出一句话发给弗兰克先生。
“我们也出去，动作小心，但是要快。”她嘱咐道。
江州点点头，起身跟在她身后，“我需要脱掉鞋子吗？”
陆邈小姐笑了下，拉开门把手，“不用。”
她谨慎地拉开一条门缝，另一只手挡在江州身前。确认外面没有异感者后，她轻轻推开门，打了个手势示意江州跟上。
他们快速跑向楼道口，轻微的脚步声被房间里奇怪的嗒嗒声掩盖，除此以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在三楼，只要顺利通过楼道很快就能和弗兰克先生汇合。
行至二楼，陆邈小姐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拦住江州。
江州反应很快，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屏住呼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二楼和一楼交接的楼道转角，两个人满身趴在地上。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趴在另一个人身上撕咬，伤口和皮肉冒出的血粘上全身。
咬人的那个脖颈间皮肉溃烂，左肩上插着一把菜刀，鲜血直流，再深一些整个肩膀都会掉下来，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只顾张嘴撕咬，嘴里发出奇怪的嘶哑叫声。
被咬的那人脸上的没有一块好肉，一只耳朵完全被撕下来，鲜血淋漓地垂在脸侧。绝望的眼睛里蓄着泪水，他注意到楼梯拐角的来人，吃力地伸出手，沙哑细微地声音哀求地说：
“救我……”
江州被这一幕惊得愣在原地，下意识转头看向陆邈，不发出声音地用口型问：“能救吗？”
陆邈看着他摇摇头，又拧着眉心看向楼梯转角。
她一句话没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头将自己的长裙撕下一半，随后立即单手抓着栏杆从二楼楼梯翻越而下。
她的动静吸引了异感者的注意，他松开地上的人，嘶吼着就要朝陆邈小姐攻击。
江州想都没想，抓起地上陆邈小姐的裙子碎布冲上去，一把将异感者的嘴堵住，用力拉着他往后拽，直至撞到墙壁。
异感者左右摇头，似乎刚意识到身后有人，张着嘴转身就要攻击。
陆邈小姐愣了一秒，快步踏上台阶，一脚踢向异感者，同时双手借力拔下他肩上的菜刀，在他回头的瞬间一刀劈上去。
温热的血溅到江州的脸上，他清楚地看到这个异感者瞪大的双眼，瞳孔灰白混浊，眼球充斥血丝，直挺挺的从楼梯摔下。
“没事吧？”陆邈拉着他问。
他摇摇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人，手里的布料滑到地上。
“他，能救吗？”
地上那人吃力地抬起手臂，已经变蓝的眼睛哀求着看向他们。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张嘴只能发出那种奇怪的嘶哑叫声。
陆邈小姐不忍地看着他，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弗兰克先生的声音。
“陆邈，赶紧离开！”
他拿着枪冲进来，看到地上的惨状愣住一瞬。
“没救了。”前任执行官的素养还在，他不需要查看监测系统就能看出状况。
江州沉默地移到陆邈小姐身边。
他来到诺亚城才短短一周时间，见到的死亡已经远超过往所有。
“嗯？怎么回事”陆邈小姐后退一步看向地面，“哪里来的水？”
话音刚落，楼上突然传来水管崩裂的声响，一个接一个，伴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
根本来不及反应，楼上的水很快流下来，几条鱼竟然顺着水流翻下楼。
“不好，食人鱼！快走！”弗兰克大喊一声，拉着他俩就跑。
陆邈光着脚，在水里一滑摔到地上。
恰好一条食人鱼随水滑到她手边，感受到温热气息，瞬间弹起来张着嘴就要咬。
江州跑上前一脚踢开。
紧接着更多食人鱼从楼上滑下来，地上被咬的那人很快成为攻击的对象，食人鱼拍打着尾巴弹起落到他身上，地上的水瞬间就染上鲜红。
“走！”弗兰克将枪扔给江州，一把抱起陆邈率先往外跑。
江州紧跟其后，小腿突然一阵刺痛，他用力一甩继续往下跑。
弗兰克抱着陆邈小姐已经跑出大楼，他刚跑下楼梯，身后那个已经没法救的人突然嘶吼出声。
他一惊脚下不稳，摔倒在大楼门口，他听到身后被咬的人朝他跑来，急忙起身。
新的异感者已经离他很近了。
砰——
耳边突然响起枪声，异感者的手贴着他的后背摔到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入夜了，大楼外路灯骤明，细密的雨水在灯光下闪烁，透明的防蚀伞一把挨着一把，溅起分碎的水花。
五六个黑色制服的身影在灯光下出现，执行官特殊的银白指环在黑色枪管映衬下尤显沉稳庄重。
陆泽站在人群中心收回枪，黑色的瞳孔沉静地看着他。
江州看到他从另一位执行官手上接过伞，一步一步来到大楼台阶下，伞面前倾，等他过来。
他下意识走过去，刚走进伞下，陆泽就转过身往前走。
他明明不担心淋雨，这时候反而像怕雨似地，下意识靠近他。
“老大，楼外各层炸弹已安装完毕。”他们出来后，那个递伞的执行官汇报。
江州站在陆泽旁边，看到他举起手环，全息屏上显示着楼内的状况。
他看不懂，只听到雨水落在伞面上嘈杂的声响。
陆泽的声音沉稳冰凉，下达命令：
“爆破人员准备。”
拿着遥控器的两名执行官上前，随执行长的手势按下按钮。
下一秒，爆炸的巨响淹没雨声，火光入云，黑色天空掩盖在瞬间的光下。
他们炸毁了居住区。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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