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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恋人要从少年期抓起 ...

  •   我是一名遗失种群的长生种,找不到自己的归属,只能每每看着身边人的离去却无能为力,像是留不住西风吹去的秋叶,眼看着他们成长,绽放属于他们自己的璀璨,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凋落,离去。
      直到未声的出现。
      “你会孤单吗?”
      那时我终于离开了已经陌生的故乡,去游历四方,从一个魔物巢穴中救出了仅存的人。正当我询问他们接下来各自的打算时,她突然张口问我。她也是我救下的人之一。
      “何出此言?”
      “因为你问我们要自己去活还是前往你的故乡。如果你送我们的话,分开的时候你会不会孤单呢?”
      她说的时候神态认真,看起来也就短生种十几岁的年纪,透着一股天真稚气。也许就是这份少年的纯真,才会让她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会,我是长生种。”
      我早已习惯这份孤独,所有人终将会离我而去,无非早晚。
      但我这句话,却像冷水丢进了装满油的沸腾锅具,孩子们一下子炸开了,叽叽喳喳全部涌上来。
      “唉?长生种!”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不会老啊!”
      “我们长大你还是现在的样子吗?!”
      ……
      诸如此类的话语从孩子们的嘴巴里跳出来,像是喧闹的鸟群淹没了我。我一时间没辙,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但声音却消失了,一时万籁俱静。我困惑地抬起头,孩子们茫然地互相对视,面面相觑,而她越过那些孩子,在冲我笑。
      只此一眼,我就知道是她做的。就算没有声音,可那双眼睛,分明地说出了一切。
      “我能跟着你吗?我会术法的,不会拖油瓶。”
      ……
      我答应了未声。
      从那时开始,我找了人正式教她法术。请来的老师都说她是个天才,明明接触学习法术的时间比起同龄人都要晚,学习却比起谁来都要快,还能出类旁通自己研发新的法术。
      但我仍把她留在故乡。我接的委托大多凶险,带着她并不合适。我告诉她等她学成,超过了所有我为她所请的老师时,她就可以和我一起游历。
      “超过他们所有人?”
      未声蹙眉看我,淡如紫烟的眸子满是困惑,像是不能理解我的话。
      “当然了。”我摸摸她的头。她的头发颜色是淡薄的绿,眼睛也折射着相似的光。
      其实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想要跟着我四处游历。长生种长生种,就是所有人如枯草般死去我却依旧如初,我终将会为所有人送行。所以我不喜欢再和他人有过多联系,哪怕只是跟随也不行。
      这孩子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困顿,但是那又如何呢?当年也不是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过,终究都是会死的。所以我故意请了最好的老师,又说了这样的话,说白了就是刻意刁难她。
      但是她却没有察觉,看着我的眼神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倾泻出整条银河来,高兴得任谁都看得出来。
      分别时我莫名心虚,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躲闪。
      她最先找老师学会的就是传声法术,她学得很好,甚至自己在原法术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在传声距离上有了极大的提高。
      第一次接到她的传声我几乎是茫然的状态,毕竟我那时与故乡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所知传声法术能抵达的最大范围。
      我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才。
      神的偏爱,恐怖如斯。
      她孜孜不倦地和我发送传声,比如白天术法的学习,比如夜晚的星空,什么内容都有,但都不长,像极了心血来潮的报备。
      我几乎都习惯了她的行为,也纵容她。
      那时的我还是没想过和她有更深层次的交流联系,就像这样只是普通地养着一个孩子,和其它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我为她请的老师也是那些时代的天之骄子,要想超过他们,她再怎么样也得付出不短的时间,或者根本做不到。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天才。
      可她成长得那样快,她真的做到了。
      在一个我习以为常的术法传声中,年轻的声音对我说:“我做到了。”
      “做到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当是孩子的邀功。在明知道对面听不到的情况下,还是照着她的话念了一遍,带着点我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其实按照人类的年岁,她已经长大了,但我还是下意识把她当做了孩子。
      “接下来的旅途,还请多多指教了。”
      少女冷静的声音之下隐含着雀跃,而我才反应过来,我自以为为她设下的难题,就这样被迎刃而解了。
      而要到更久之后,我才明白过来,那天对我而言,是怎么样的转折。
      我们踏上了旅途。
      我在冒险方面经验颇丰,却没有多少和旅伴相处的经验;未声却有多年和他人相处的经验,相处下来,有时竟觉得她照顾我的占比更大些。
      那样的体验实在新鲜,以至于有时候我会故意示弱,向她发送我并不擅长的暗示,然后悄悄咪咪地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暗爽,看着她为我执行那些各式各样的事务。
      我依赖她。
      在一次她回头对我说话的时候,我突兀地联想到这个词,这句话。
      怎么可以呢?明明我才是那个年长者。我暗自谴责自己的偷懒行径,但又觉得和自己的出发点对不上。
      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像是什么和外人交谈什么的,分明就是以前最常做的事情不是吗?
      但是看着未声真诚纯净的眼神,拒绝的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毕竟在战斗方面还是我出面比较多,既然如此在这些事上未声负责也未尝不可。
      主要是这孩子维护自己的感觉,实在令人欲罢不能。
      一定是因为我人际关系过于简单,与人交往太少惹的祸。那时的我如是想。
      直到那夜,她与我的告白。
      她离开了我。我不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心情,就像是完整的人被抽离了一部分,最想说的话被扼在喉咙里,不能说给最想说的人。郑重其事地表白,事后抽离,我实在是摸不懂短生种有时奇怪的逻辑思维,但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意,只需等待。
      等她再度归来的时候,我向她剖白了我的心意。
      那时的她是怎样的呢?她哭了,那神情会让我联想到冬末春初将融未融的雪。
      从那之后,我们成为了恋人。
      和她相处的日子是那样幸福,我沉沦其中,甚至希望自己也成为一个短生种,不求漫长的生命,但求相伴一生。
      这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可是世界似乎就连这一点点奢望都要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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