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小院时光:葡萄藤下的絮语与约定 ...

  •   “老解放”的轮胎最后碾过青海湖西岸的沙砾时,卓玛送的格桑花还在副驾的玻璃罐里开着。淡紫的花瓣沾着晨露,被朝阳烘得发暖,像把青海湖的光都攥在了花瓣里。倪引鹤抱着她的铁皮饼干盒,站在营地的格桑花丛旁挥手,风把她的声音吹得飘过来:“颜云深!肖嘉木!博物馆开了我一定给你们寄信!”

      顾时鸣靠在他的白色SUV上,举着相机拍我们的车屁股,镜头里,“老解放”的后斗载着帐篷,还有半袋卓玛给的青稞粉,在晨雾里慢慢变成个小黑点。

      柳絮时蜷在野菊与淡紫菀织就的花簇里,米白裙角沾着星点鹅黄花瓣,松松挽起的发间还别着朵半开的小雏菊。膝头摊着速写本,炭笔在纸上轻擦出线条——远处公路上的“老解放”正扬起薄尘,轮辙像被风揉淡的墨痕。她忽然顿笔,抬眼望那道远去的车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再低头时,笔尖轻轻添了笔车后拉长的尘烟,连带着把身旁飘落的一片花瓣,也悄悄画进了画纸角落的阳光里。

      肖嘉木把车窗降下来,风裹着格桑花的香钻进来,他伸手帮我把散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沾着方向盘的凉:“走了,去新疆。”

      仪表盘上,爷爷的蓝布日记摊着,最后一页写着青海湖的约定,纸页边缘沾着点酥油的印子。我摸出笔,在空白处画了辆朝西的卡车,车后跟着一串小脚印——是我们的,也是那些遇到的人的,从敦煌到青海湖,再往新疆去,像条扯不断的线。

      “老解放”进伊宁市区时,正赶上傍晚的巴扎散场。路边的馕坑冒着白气,刚出炉的馕带着芝麻香,滚在铺着白布的摊上;卖哈密瓜的老汉蹲在路边,刀“咔嚓”一声下去,瓜瓤的甜香就漫了出来,橙红的果肉像块凝住的阳光;穿花裙子的姑娘抱着一摞艾德莱斯绸,布料在风里飘,像把彩虹裁成了片。

      我们要找的小院在老城区深处,巷口有棵老榆树,树干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马合木提家民宿”,字迹是用红漆写的,边角掉了漆,却透着股亲切。推开虚掩的木门时,“吱呀”一声响,惊飞了院角石榴树上的麻雀。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靠东墙种着架葡萄,藤叶爬满了木架,一串串青葡萄挂在叶缝里,像缀着串绿珠子;西墙根摆着几盆天竺葵,红的、粉的,开得热热闹闹;中间是块青石板地,摆着张旧木桌,桌腿有点歪,用块石头垫着;墙角堆着些老物件——缺了口的陶壶、磨得发亮的铜壶,还有个铁皮炉子,炉身上印着“伊宁农机厂”的字样,漆皮掉了大半,却擦得锃亮。

      “有人在家吗?”肖嘉木喊了一声,声音在院子里荡开,惊得葡萄叶“沙沙”响。

      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走出来个戴白帽子的老汉,脸上堆着笑,皱纹里都透着暖:“是来租院子的吧?我是马合木提,你们叫我老马就行。”他伸手接过我们的背包,掌心带着点老茧,是常年干农活磨出来的,“这院子空了小半年了,前阵子刚收拾出来,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下。”

      我蹲在葡萄架下,摸了摸藤叶,叶子上的绒毛蹭得指尖发痒。“爷爷,这葡萄什么时候熟啊?”

      老马笑了,指着青葡萄:“再过两个月,就成紫的了,甜得很!到时候你们摘下来,晒葡萄干,或者酿葡萄酒,都行!”他又指了指墙角的铁皮炉子,“冬天冷,这炉子能烧煤,我给你们留了些煤块,就在柴房里。”

      肖嘉木绕着院子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西墙根的旧木架上:“老马爷爷,这架子能放吉他吗?”

      “能!怎么不能!”老马拍了拍木架,“以前我儿子也爱在这儿弹冬不拉,你们要是弹吉他,我肯定来听!”

      我们收拾东西时,老马从屋里抱出床厚被子,铺在里屋的土炕上:“这被子是我老婆子缝的,棉花是自家种的,暖得很。晚上要是冷,就多盖一层。”他又拿出个搪瓷缸子,倒了杯砖茶,递给我们:“喝口茶,解解乏。这茶是我从和田带来的,熬得浓,驱寒。”

      茶刚入口有点涩,咽下去却泛着甜,像把新疆的太阳都熬进了茶里。我靠在葡萄架下的木椅上,看着肖嘉木把吉他放在木架上,阳光透过藤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点点光斑,像撒了把碎金。爷爷的日记摊在膝头,我写下:“伊宁老巷,遇老马爷爷,得一院葡萄,一缸砖茶。风里有馕香,叶间有蝉鸣,是新疆的夏天。”

      第二天清晨,我被院子里的“沙沙”声吵醒。推开窗,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人蹲在葡萄架下,手里拿着把小剪刀,正在修剪藤叶。他头发花白,梳得整齐,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很亮,像藏着颗星星;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细瘦的手腕,腕上戴着块旧手表,表盘是褐色的,表带磨得发亮。

      “您是?”我推开房门,声音还有点哑。

      老人抬起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朵绽开的花:“我叫阮景盛,就住在隔壁院,听见你家有动静,过来看看。”他举起手里的剪刀,“这葡萄藤得剪剪枝,不然养分都被杂枝抢了,到时候结的葡萄不甜。”

      肖嘉木也醒了,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刚烤好的馒头——是用卓玛给的青稞粉做的,冒着热气。“阮爷爷,您吃个馒头?”

      阮景盛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嗯,有股子青稞的香,比城里买的好吃。”他放下剪刀,坐在青石板上的木凳上,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开——里面记满了字,还有些植物的素描,画得很细致,“我以前是教历史的,退休后就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还有老物件。你们这院子里的铁皮炉子,是伊宁农机厂1985年生产的,我家也有一个,现在还能用呢。”

      我凑过去看他的本子,里面有张画的是葡萄藤,旁边写着“伊宁,六月,葡萄始青,剪枝三次,浇井水,忌化肥”。“阮爷爷,您还会画画啊?”

      “瞎画,”他笑了笑,把本子收起来,“以前教历史的时候,总给学生画些文物的简图,后来就养成习惯了。对了,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从青海湖过来,”肖嘉木坐在他旁边,“我们想在这儿住几个月,体验下新疆的生活。”

      “青海湖好地方啊,”阮景盛叹了口气,“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在湖边住了半个月,看经幡,听湖水声,像在梦里一样。”他顿了顿,指着院角的陶壶,“那个壶,是我去年在巴扎上淘的,民国时期的,你看这纹路,是典型的□□风格,以前是用来装马奶酒的。”

      那天上午,我们就坐在葡萄架下,听阮景盛讲那些老物件的故事。他像本活字典,说起每个物件的年代、用途、背后的传说,眼睛就发亮。肖嘉木时不时弹起吉他,调子很轻,像风拂过葡萄叶,阮景盛跟着哼起来,声音有点哑,却很投入。

      中午的时候,阮景盛从家里端来一盘手抓饭,米粒油亮,上面铺着块羊排,还有几颗葡萄干,香得人肚子咕咕叫。“我老婆子不在了,就我一个人住,平时做了饭也吃不完,你们不嫌弃就一起吃。”

      我尝了一口,羊肉的香混着葡萄干的甜,还有胡萝卜的软,暖得从喉咙滑到肚子里。“阮爷爷,您做的也太好吃了!比饭店里的还香!”

      “好吃就多吃点,”他笑着给我们添饭,“以前我老婆子总说,做饭要用心,米要泡够时辰,羊肉要选肋条,胡萝卜要切得匀,这样做出来的手抓饭才香。”他拿起筷子,夹了颗葡萄干放进嘴里,“这葡萄干是我去年自己晒的,就在我家院子里,阳光足,晒出来甜得很。”

      下午,阮景盛带我们去了巷口的巴扎。他熟门熟路地跟摊主打招呼,卖布料的老板递给他块艾德莱斯绸:“阮老师,这块布好,给你做件衬衫正好!”卖水果的老汉塞给他个哈密瓜:“刚摘的,甜得很,你拿回去尝!”

      “这些都是老熟人了,”阮景盛跟我们解释,“我在这儿住了三十年,以前教过的学生,有的开了馕坑,有的卖水果,每次来巴扎,他们都要给我塞点东西。”他指着个卖老物件的摊子,“那家摊子的老板,是我以前的学生的父亲,他家有不少好东西,咱们去看看。”

      摊子上摆着个旧铜灯,灯身上刻着花纹,像葡萄藤的样子。“这个铜灯,应是民国的,”阮景盛拿起铜灯,擦了擦上面的灰,“以前定是大户人家用的,晚上点上油灯,光透过花纹洒出来,像星星一样。”他回头问摊主,“老杨,这个灯多少钱?”

      摊主笑了:“阮老师要,就给个成本价,二百块钱。”

      肖嘉木付了钱,把铜灯递给我:“挂在咱们院子的葡萄架下,晚上点灯,肯定好看。”

      回去的路上,阮景盛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买的面粉和羊肉:“晚上我给你们做拉条子,用羊肉炒臊子,再拌点黄瓜丝,香得很。”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老巷的石板路上,像串连在一起的线。我手里抱着铜灯,掌心贴着冰凉的铜面,心里暖乎乎的——在新疆的第二天,就遇到了像阮爷爷这样的邻居,像葡萄架上的藤叶,温柔地裹住了我们的日子。

      住进小院的第五天,肖嘉木想在葡萄架下加张木凳,方便我们坐着喝茶。他从柴房里翻出块旧木板,刚要动手锯,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件蓝色工装,裤脚沾着点木屑,手里拿着把锤子和几根钉子。“你好,我叫奚时,住在斜对门,听见你们这儿有动静,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他的声音有点闷,像没睡醒,眼睛却很亮,透着股认真劲儿。

      “太好了!我们正想做张木凳,缺个帮手呢!”肖嘉木把他让进来,递给他瓶水。

      奚时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就蹲在地上打量那块木板:“这木板是老松木的,结实,做凳子正好。你们想做什么样的?方的还是圆的?”

      “方的吧,坐着稳。”我蹲在旁边,看着他用尺子量木板的尺寸,手指很稳,尺子贴得笔直。

      奚时从口袋里摸出支铅笔,在木板上画了线,然后拿起锯子,“吱呀”一声锯了起来。他的动作很熟练,木屑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雪。“你以前做过木工?”肖嘉木问。

      “嗯,大学的时候学过一点,”奚时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以前跟朋友一起做过家具,后来……就没再做了。”

      葡萄架下很静,只有锯子的“吱呀”声和蝉鸣。我想起阮爷爷说过,斜对门的奚时是个设计师,去年从上海回来,一个人住,平时不怎么出门,总在屋里画图。

      “你朋友也喜欢木工?”我随口问了一句。

      奚时的锯子顿了一下,木屑落在地上,他低头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嗯,他比我厉害,会设计,会画图,还会做家具。我们大学的时候,在宿舍里做过一张书桌,用的是废弃的木板,刷上白漆,放在窗边,每天晚上一起在上面画图、写方案。”

      肖嘉木递给他一块砂纸,让他打磨锯好的木板:“后来呢?你们一起工作了?”

      “没有,”奚时的指尖在木板上摩挲着,砂纸磨出的木粉沾在他的指缝里,“毕业的时候,我们本来想一起开个工作室,做原创家具。可那时候,他家里出了点事,急需钱,就去了一家大公司做设计,每天画那些他不喜欢的图纸,后来……我们就吵了一架,再也没联系过。”

      风把葡萄叶吹得“沙沙”响,奚时的声音混在风里,像根绷紧的弦。“那天,我们在以前常去的咖啡馆吵架,他说我太理想化,不懂得现实;我说他忘了初心,为了钱放弃了喜欢的事,要是实在缺钱,我可以借给他啊。最后,他把我们一起做的书桌的图纸扔给我,说‘奚时,以后你自己做吧,我不陪你了’。”

      他停下手里的活,拿起旁边的水瓶,又喝了一口,喉结动了动:“后来,我听说他离开了那家公司,去了深圳,自己开了个小工作室,做的还是我们以前想做的家具。我想去联系他,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怕他还在生气。”

      我看着他手里的木板,已经被磨得光滑,泛着松木的浅黄。“如果你还想跟他做朋友,就联系他试试啊,”我说,“也许他也在等你找他呢?”

      奚时抬起头,眼里有点红,像蒙了层雾:“真的吗?他会不会还怪我?”

      “不会的,”肖嘉木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一次吵架就散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打电话,就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最近怎么样,说说你现在的生活,就像以前一样。”

      奚时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砂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嗯,我试试。”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把木凳做好了。方方正正的,刷上了清漆,放在葡萄架下的木桌旁,正好能坐三个人。奚时坐在新做好的木凳上,喝着阮爷爷送来的砖茶,忽然笑了:“要是他在这儿,肯定会说这凳子做得不够好看,得在腿上刻点花纹。”

      “那你下次联系他,就跟他说你做了张木凳,让他来看看,给你提提意见。”我笑着说。

      奚时点点头,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按下了发送键。他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慢慢翘了起来:“他回我了,说‘你小子,终于肯联系我了,什么时候来深圳,我带你看我的工作室’。”

      风里的葡萄叶香更浓了,奚时的眼睛亮了,像开了盏灯。我们坐在新做好的木凳上,喝着砖茶,听他讲大学时和朋友一起做家具的事——他们在宿舍里偷偷用电钻,被宿管阿姨骂;他们一起去木材市场挑木板,砍价砍到老板头疼;他们在书桌前熬夜画图,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夕阳落在木凳上,泛着暖光,像把那些逝去的日子,又重新拉回了眼前。我翻开爷爷的日记,写下:“伊宁小院,遇奚时,共做木凳,听他说与友人的往事。木凳虽简,却载着初心与遗憾,幸而,风还在,友情未散。”

      住进小院的第十天,下起了小雨。新疆的雨不像南方的雨那样绵密,是断断续续的,下一会儿停一会儿,把空气洗得干干净净,带着泥土和花草的香。

      我和肖嘉木正在屋里整理行李,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比上次奚时的敲门声更轻些,像怕打扰到我们。

      开门一看,是对中年夫妻。男人穿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着,领口系得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很斯文;女人穿件浅蓝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小小的雏菊,头发盘在脑后,用根珍珠发簪固定着,手里端着个搪瓷盆,里面装着刚蒸好的包子,冒着热气。

      “你们好,我们是住在隔壁的,我叫司锦年,我爱人叫沈念安,”男人笑着开口,声音很温和,“看今天下雨,想着你们可能没做饭,就蒸了点包子,送过来给你们尝尝。”

      “太谢谢你们了!快进来坐!”我把他们让进屋里,肖嘉木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两杯热水。

      沈念安把搪瓷盆放在桌上,包子的香立刻漫了出来,是韭菜鸡蛋馅的,还有几个是羊肉馅的,圆滚滚的,像小灯笼。“这是我早上刚包的,面发得软,你们趁热吃。”她的声音很轻,像雨打在葡萄叶上的声音,“我看你们院子里的衣服还晾在外面,刚才下雨,我帮你们收进来了,放在门口的竹篮里。”

      我走到门口,看见竹篮里放着我们昨天洗的衬衫和裤子,叠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点阳光的暖香——虽然下了雨,可早上的太阳还是晒过一会儿的。“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我说,“我们刚才在屋里收拾东西,都没注意下雨了。”

      司锦年坐在椅子上,喝了口热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铜灯上:“这个铜灯是民国的吧?我以前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是□□风格的。”

      “是啊,是阮爷爷带我们去巴扎上淘的,”肖嘉木说,“阮爷爷说您以前也是做文化相关工作的?”

      “嗯,我以前在文化馆做文物修复,”司锦年笑了笑,“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就提前退休了。我爱人以前是小学老师,教语文的,现在也退休了,在家种种花,做做饭。”

      沈念安坐在旁边,手里摩挲着搪瓷盆的边缘,忽然开口:“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打算在这儿住多久?”

      “想住几个月,”我说,“到处走走,看看新疆的风景,体验下这里的生活。”

      “新疆好啊,”沈念安叹了口气,“我和锦年年轻的时候,就在新疆待过几年,后来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内地,去年才回来。还是觉得这里好,空气好,人也好,住着踏实。”

      雨还在下,打在窗玻璃上,“嗒嗒”响。司锦年看着窗外的葡萄架,眼神有点远:“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们一样,喜欢到处走。那时候,我在南疆做文物普查,我爱人她在当地的小学教书,我们每个月只能见一次面,每次见面,她都会给我带她做的包子,跟今天这个一样,是韭菜鸡蛋馅的。”

      沈念安笑了,眼里泛着光:“那时候他总说,我做的包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每次都能吃十几个。有一次,他从南疆回来,瘦了好几斤,我给他蒸了两笼包子,他一顿就吃完了,撑得直打嗝。”

      “那时候条件苦,”司锦年的声音低了些,“普查队住在牧民的帐篷里,每天吃馕和咸菜,有时候连水都喝不上。每次收到她寄来的包子,我都舍不得吃,放在怀里捂热了,分给队里的同事,大家都说,这是最好吃的包子。”

      沈念安拿起一个包子,递给我:“快尝尝。”

      我咬了一口,韭菜的香混着鸡蛋的嫩,面发得很软,像棉花一样,暖得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好吃!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沈念安笑着给我添了个羊肉馅的,“这个羊肉是昨天在巴扎上买的,新鲜得很,一点都不膻。”

      雨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窗台上,像撒了把金粉。司锦年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葡萄架:“我们年轻的时候,也在住的院子里种过葡萄,跟你们这个差不多,每年夏天,葡萄熟了,我们就坐在葡萄架下,吃包子,喝茶,聊工作上的事,日子过得很踏实。”

      “后来为什么去内地了?”肖嘉木问。

      司锦年叹了口气:“那时候,我爱人的母亲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们没办法,只能调回内地。走的时候,我把我们种的葡萄藤剪了枝,送给了邻居,说等我们回来再种。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沈念安的眼睛有点红,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热水:“回来的时候,以前住的院子已经拆了,邻居也搬走了,只有那棵老榆树还在,跟你们巷口的那棵一样,长得很茂盛。”

      “不过还好,”司锦年转过身,看着沈念安,眼里带着笑,“我们还是回来了,又住上了带院子的房子,还能种葡萄,做包子,跟以前一样。”

      沈念安也笑了,伸手拂了拂裙摆上的褶皱:“是啊,回来就好。现在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巴扎买东西,中午在家做饭,下午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一起散步,日子过得很安稳。”

      临走的时候,沈念安又给我们装了几个包子:“明天早上热一热就能吃,要是想吃别的馅,就跟我说,我给你们做。”

      司锦年笑着说:“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别客气。我们住在这里久了,熟得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们走后,我和肖嘉木坐在葡萄架下的木凳上,吃着热包子,喝着砖茶。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暖乎乎的。我翻开爷爷的日记,写下:“伊宁小雨,遇司锦年与沈念安,得一盆热包子,听他们说年轻时的等待与归来。包子香,人心暖,时光虽远,情意未变。”

      住进小院的一个月,我们渐渐习惯了新疆的生活。每天早上,被葡萄架上的蝉鸣叫醒,跟着司锦年夫妇去巴扎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中午在家做饭,有时候阮爷爷会来蹭饭,给我们讲些历史故事;下午要么在院子里喝茶、看书,要么跟着奚时去他的工作室看他画图;晚上,肖嘉木会在葡萄架下弹吉他,阮爷爷、奚时、司锦年夫妇都会来听,有时候还会一起唱歌,声音在老巷里飘得很远。

      每个周日的上午,是伊宁最大的巴扎,我们都会跟着司锦年夫妇去赶集。肖嘉木背着吉他,说要去巴扎上找灵感;我背着爷爷的日记,想把巴扎上的热闹都记下来;奚时也会一起去,说要给工作室买些木料和工具。

      巴扎上真真是热闹,人挤着人,声音吵吵嚷嚷,却一点都不觉得烦。卖花帽的摊子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帽,红的、蓝的、绿的,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像一朵朵绽放的花;卖乐器的摊子上,冬不拉、弹布尔、手鼓摆得满满当当,摊主弹着冬不拉,调子欢快,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卖香料的摊子上,孜然、胡椒、花椒装在布袋子里,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想多闻几口。

      司锦年带着我们走到一个卖艾德莱斯绸的摊子前,摊主是个维吾尔族大妈,看见司锦年,笑着打招呼:“司老师,又来买布啊?这次想要什么颜色的?”

      “给我爱人做件连衣裙,”司锦年指着沈念安,“要这个蓝色的,上面有小花纹的。”

      大妈拿出块蓝色的艾德莱斯绸,在沈念安身上比了比:“这个颜色衬你,做出来肯定好看!”她又看向我,“小姑娘,要不要也来一块?这个粉色的适合你,做条裙子,穿去草原上,好看得很!”

      肖嘉木接过布,在我身上比了比,笑着说:“好看,就买这个,我给你做条裙子。”

      我有点不好意思:“你还会做衣服?”

      “以前跟我妈学过一点,”肖嘉木说,“简单的裙子还是能做的,等回去就给你裁布。”

      奚时在旁边的木料摊子上挑木料,老板是个回族大叔,跟他聊得很投机:“小伙子,你要的这种松木,我这儿有刚到的,结实得很,做家具正好!”

      “谢谢大叔,”奚时挑了几块木料,“我想做张书桌,跟我大学时做的那张一样,送给我朋友。”

      “好眼光!”大叔拍了拍木料,“这木料好,做出来的书桌又结实又好看,你朋友肯定喜欢!”

      中午的时候,我们在巴扎上的小吃摊吃午饭。买了烤包子、手抓饭、烤羊肉串,坐在小马扎上,吃得津津有味。肖嘉木拿出吉他,坐在小吃摊旁弹了起来,调子是他新写的,叫《巴扎的早晨》,欢快又温暖,引得周围的人都围过来看,有的还跟着唱了起来。

      卖烤包子的老汉笑着说:“小伙子,弹得好!再来一首!”

      肖嘉木笑了,又弹了一首《青海湖的风》,调子轻柔,像风拂过湖面。阮爷爷坐在旁边,跟着哼起来,声音有点哑,却很投入。

      下午回去的时候,我们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肖嘉木买的艾德莱斯绸,我买的花帽和香料,奚时买的木料,司锦年夫妇买的水果和蔬菜。“老解放”的后斗被塞得满满当当,像个小仓库。

      回到小院,肖嘉木就开始给我裁布做裙子。他坐在葡萄架下的木桌旁,拿着尺子量我的尺寸,手指很稳,尺子贴得笔直。“以前我妈总说,做衣服要量准尺寸,不然做出来不合身,”他笑着说,“我那时候总嫌麻烦,现在才知道,用心做一件衣服,是件很幸福的事。”

      我坐在旁边,看着他裁布、缝针,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像裹了层暖纱。爷爷的日记摊在膝头,我写下:“伊宁巴扎,遇热闹与温暖,得艾德莱斯绸,听肖嘉木弹吉他。市集的烟火气,是最动人的风景。”

      一个周末的下午,阮爷爷提议去附近的那拉提草原看日落,我们都欣然同意。肖嘉木开着“老解放”,载着阮爷爷、奚时、司锦年夫妇,还有我,一路往草原去。

      路上的风景很美,成片的向日葵开得金灿灿的,像铺了一地的阳光;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白,像块巨大的白玉;羊群在草地上吃草,像撒了把白珍珠。

      “那拉提草原在蒙古语里是‘最先见到太阳的地方’,”阮爷爷坐在副驾上,给我们讲草原的故事,“以前,这里是游牧民族的牧场,每到夏天,牧民们就带着牛羊来这里放牧,晚上在草原上搭帐篷,点上篝火,唱歌跳舞,日子过得很自在。”

      到草原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我们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铺好毯子,坐在上面等着日落。草原上的风很凉,带着青草的香,司锦年给我们每人递了件外套:“草原上晚上冷,别冻着了。”

      沈念安从包里拿出刚做的馕和奶酪,分给我们:“垫垫肚子,等会儿看完日落,我们去牧民家吃手抓肉。”

      奚时拿着相机,在草原上拍照,他拍远处的雪山,拍近处的羊群,拍我们坐在毯子上的样子,镜头里的画面,像幅流动的画。“等我回去,把这些照片洗出来,贴在工作室的墙上,”他笑着说,“这样就能天天看见草原了。”

      太阳慢慢沉了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远处的雪山被染成了金红色,草原上的草也泛着暖光,羊群变成了金色的小团子,慢悠悠地走着。

      肖嘉木拿出吉他,坐在毯子上弹了起来。调子很轻,像草原上的风,又像日落的光,温柔得让人想流泪。阮爷爷闭上眼睛,跟着哼起来,声音里带着点感慨:“我年轻的时候,也在草原上听过这样的吉他声,那时候,我跟我老婆子刚认识,她坐在我身边,听我弹吉他,跟现在一样,太阳落在草原上,美得像梦。”

      沈念安靠在司锦年的肩膀上,看着日落,眼里泛着光:“真美啊,比我们年轻的时候来,还要美。”

      “是啊,”司锦年握住她的手,“那时候我们来,还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走了整整一天,累得不行,可看到日落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值了。”

      奚时放下相机,坐在我们旁边,听着吉他声,看着日落,忽然说:“我跟他以前也来过草原,那时候我们刚大学毕业,一起骑自行车来的,跟司老师他们一样,累得不行,可看到日落的时候,觉得特别开心。回去之后,我们就设计了一张‘草原日落’的书桌,上面刻着日落的图案,可惜后来吵架,那张书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你下次去深圳,跟他一起再做一张啊,”我说,“就刻上这次的日落,肯定更好看。”

      奚时点点头,笑了:“嗯,我跟他说了,等他有空,就来新疆,我们一起去草原看日落,一起做一张新的书桌。”

      太阳完全沉下去了,天空变成了深蓝色,星星慢慢冒了出来,像撒了把碎钻。牧民家的篝火亮了起来,远处传来了冬不拉的声音,还有牧民们的歌声,欢快又温暖。

      我们收拾好毯子,往牧民家走去。风里带着烤羊肉的香,还有奶茶的甜,像把草原的夜晚,都装进了这香气里。肖嘉木的吉他声还在草原上飘着,跟牧民的歌声混在一起,像首未完的歌。

      我翻开爷爷的日记,在星空下写下:“那拉提草原,看日落,听吉他声,见星星满天。草原的风,带着往事与期待,吹向远方。日落虽短,回忆却长。”

      住进小院的两个月,葡萄架上的青葡萄慢慢变成了紫色,一串串挂在叶缝里,像缀着串紫水晶。肖嘉木给我做的艾德莱斯绸裙子也做好了,粉色的布料上绣着小小的雏菊,穿在身上,像把草原的风都裹在了裙子里。

      一天上午,我们正在院子里摘葡萄,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比平时更急促些。

      开门一看,是个穿白色衬衫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个行李箱,脸上带着点疲惫,却笑得很灿烂。“你好,请问奚时在这儿吗?我是他朋友,程光曦。”

      奚时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他,手里的葡萄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葡萄滚了一地。“光曦?你怎么来了?”

      程光曦走过去,拍了拍奚时的肩膀:“你小子,让我好找!我从深圳过来,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他捡起地上的葡萄,放进筐里,“这葡萄熟了?看着就甜,给我尝一个。”

      奚时拿起一串葡萄,递给程光曦:“刚摘的,甜得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啊,”程光曦咬了口葡萄,点了点头,“真甜!比深圳买的好吃多了。我跟工作室的人说了,休个长假,来新疆跟你一起玩,顺便……看看你做的木凳。”

      奚时的脸有点红,挠了挠头:“那木凳做得不好,你别笑话我。”

      “怎么会笑话你,”程光曦笑着说,“我看你发的照片,做得挺好的,比我们大学时做的那张书桌还好看。”

      我们把程光曦让进院子,坐在葡萄架下的木凳上。肖嘉木给他倒了杯葡萄酒,是我们用刚摘的葡萄酿的,泛着浅红,带着点甜香。“尝尝这个,自己酿的,还没过滤,有点浑浊,但是甜得很。”

      程光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喝!比超市买的葡萄酒还香!奚时,你小子,在新疆过得挺滋润啊,有院子,有葡萄,还有这么好的邻居。”

      奚时笑了,拿起一个刚摘的葡萄,放进嘴里:“是啊,在这里住得很踏实,每天种种花,修修东西,画画图,日子过得很安稳。”

      “我在深圳也挺好的,”程光曦说,“工作室慢慢走上正轨了,做的家具也卖得不错,上次我们设计的‘草原日落’书桌,卖出去了二十多张,客户都说好看。”

      “真的?”奚时的眼睛亮了,“我就知道,我们的设计肯定能行。”

      “是啊,”程光曦看着奚时,眼里带着点愧疚,“以前是我不好,太急功近利,忘了我们的初心。后来我离开那家公司,开了工作室,才明白你当初说的话,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最幸福的。”

      奚时摇了摇头:“以前我也不好,太固执,不懂得体谅你。那时候你家里出了事,急需钱,我却不能帮你,还跟你吵架,对不起。”

      “都过去了,”程光曦拍了拍奚时的肩膀,“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以后,我们一起做设计,一起做家具,把我们以前想做的事,都做完。”

      奚时点点头,笑了,眼里的雾慢慢散了:“好,一起做。”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在院子里摘葡萄,程光曦学着我们的样子,把葡萄串剪下来,放进筐里,动作有点笨拙,却很认真。肖嘉木弹着吉他,调子是《木凳与朋友》,温柔又欢快,程光曦跟着哼起来,声音很好听,像草原上的百灵鸟。

      阮爷爷和司锦年夫妇也过来了,阮爷爷给程光曦讲草原的故事,司锦年给他看自己修复的文物照片,沈念安给他端来刚做的酸奶,上面撒了层白砂糖,还放了颗刚摘的葡萄。

      “你们这院子真好,”程光曦坐在木凳上,喝着酸奶,“有葡萄,有朋友,有音乐,像个世外桃源。我以后要是累了,就来这儿住几天,跟你们一起摘葡萄,做家具,听故事。”

      “随时欢迎,”我说,“这木凳还有你的位置,以后我们一起坐在这儿喝茶、看星星、聊设计。”

      程光曦笑了,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好,一言为定。”

      夕阳落在院子里,把葡萄架、木凳、还有我们的影子,都染成了金色。风里带着葡萄的香,还有吉他声、笑声,像把新疆的夏天,都酿成了甜美的酒。

      我翻开爷爷的日记,在葡萄架下写下:“伊宁小院,葡萄熟时,遇程光曦,见奚时与他的和解。木凳虽小,却载着友情与初心,葡萄虽甜,不及人心温暖。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旅程,也未结束。”

      住进小院的第三个月,新疆的秋天来了。葡萄架上的叶子慢慢变黄,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层金粉;天竺葵开得更艳了,红的、粉的,在秋风里招摇;铁皮炉子被搬了出来,放在院子的角落,等着冬天烧煤取暖。

      阮爷爷的葡萄晒成了葡萄干,装在布袋子里,送给我们一大袋:“这个葡萄干甜得很,冬天煮粥的时候放一把,香得很。”

      司锦年夫妇给我们做了冬储菜,腌白菜、腌萝卜,装在坛子里,放在柴房里:“冬天蔬菜少,这些菜能吃一整个冬天,炒着吃、炖着吃都好吃。”

      奚时和程光曦一起做的书桌也完成了,放在我们的屋里,桌面刻着草原日落的图案,边缘打磨得光滑,泛着松木的浅黄。“这张书桌送给你们,”奚时笑着说,“以后你们可以在上面写日记、弹吉他,像我们大学时一样。”

      程光曦要回深圳了,走的前一天,我们在院子里办了个小小的告别宴。肖嘉木弹着吉他,唱着他新写的歌《伊宁的秋天》,调子温柔,像秋风拂过葡萄叶;阮爷爷给我们讲新疆的冬天,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院子里会积满雪,葡萄架上会挂着冰棱,像水晶一样;司锦年夫妇给我们夹菜,让我们多吃点,说冬天冷,要多补补;奚时给程光曦装了袋葡萄干和冬储菜,让他带回去,说想新疆的时候就吃一点。

      程光曦抱着奚时送的木刻小摆件——是个小小的葡萄架,上面刻着我们几个人的名字,眼眶有点红:“我会想你们的,等冬天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们,看新疆的雪,看葡萄架上的冰棱。”

      “我们等你,”我说,“冬天的时候,我们在院子里堆雪人,在铁皮炉子上煮奶茶,等着你回来一起喝。”

      第二天早上,我们送程光曦去火车站。“老解放”的后斗载着她的行李箱,还有我们给他带的葡萄干、冬储菜、自己酿的葡萄酒。路上,程光曦看着窗外的风景,说:“新疆真好,下次我要带工作室的人一起来,看看草原,看看巴扎,看看我们的小院。”

      到火车站的时候,太阳刚升起来,把站台染成了金色。程光曦抱了抱我们每个人,然后转身走进了火车站,走了几步,又回头挥手:“我会回来的!记得等我!”

      我们站在站台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风里带着秋天的凉,却也带着温暖的期待。

      回到小院,肖嘉木坐在葡萄架下的木凳上,弹起了吉他,调子是《约定》,温柔又坚定。阮爷爷坐在旁边,跟着哼起来;奚时在院子里修着木凳,把松动的钉子钉紧;司锦年夫妇在院子里晒着被子,被子上带着阳光的暖香。

      我翻开爷爷的日记,在新的一页写下:“伊宁之秋,送程光曦归,得一院温暖,一约冬雪。葡萄叶落,情谊未散,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从青海湖到新疆,从夏天到秋天,从相遇到约定,风会记得,我们也会记得。”

      风把葡萄叶吹得“沙沙”响,像在回应着我们的约定。铁皮炉子旁的煤块堆得整齐,等着冬天的雪;坛子里的冬储菜泛着香,等着冬天的粥;葡萄架上的藤叶虽黄,却等着明年的青;我们的“老解放”停在院门口,等着下一段旅程。

      新疆的秋天,像杯刚酿好的葡萄酒,甜得醇厚,暖得绵长。而我们的故事,也像这杯酒,在时光里慢慢发酵,等着下一个相遇,下一个约定,下一段温暖的旅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