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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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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水会兼顾开放性和私密性，林昊今晚有事，让人给程静延留了一间茶室，他刷卡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人提前布置过了，侍应生送上来一碗阳春面，说：“林总叫后厨给您做的。”
程静延点点头，说：“给我拿存的那块七子饼，今晚不用茶艺师，我不叫的话，其他人也不用进来。”
侍应生说好，给他拿来茶饼，又把空掉的碗端走，轻轻带上了门。
李荣星几分钟前给他发消息，说堵在路上，程静延回说不急，切到屏幕看了眼时间，按理说这个点何明深也该睡醒了，怎么一条消息一个电话也没有。
怕打字的动作牵扯伤口，程静延干脆打去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都快要自动挂断时，何明深才接起来，声音闷闷的：“静延。”
程静延直接问：“你怎么了？”
何明深那头窸窸窣窣，声音忽远忽近，好一阵才听见他说：“我在吃饭呢。”他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你怎么请了护工？”
“我问了护士，前几天你吃饭总不按时，又没人替你擦身，上厕所还得等张教练来，你再这么折腾自己，一周也出不了院。”程静延外厉内荏地教训一通，接着突然问，“是不是止痛针药效过了？”
“还好吧，过了吗？”何明深语气中伪装出轻松的样子，“其实一开始也没觉得有多疼。”
程静延不揭穿，也不搭他的茬，但语气和缓下来：“你待会吃了药看看能不能缓解，要是疼得受不了，再让医生给你开止痛针。今晚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去看你。”他知道何明深要说不用，于是在拒绝之前悠悠道：“腿长在我身上，你也拦不住，就在医院里等着吧。”
何明深想说的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讷讷地应了声“好”。
电话打完，李荣星还是没来，程静延也不着急，烧开了水，泡了第一壶茶，捏着瓷白的杯子，静静品着茶香。
一壶茶见底，李荣星才姗姗来迟。
程静延把新泡好的茶放在李荣星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李荣星端起杯子，略有些狐疑，程静延一抬眉，问：“你不喜欢普洱？你说喜欢什么茶，我让她们换。”
“喜欢喜欢……”为了证明自己喜欢，几乎是往嘴里倒茶，大半杯入口才觉察出烫，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结果一跟程静延对视，咕噜就吞下去了，疼得呲牙咧嘴的。
程静延一时无言，给他接了杯凉水。
李荣星灌了两大杯水，肚子里叮铃咣当的都是水声，苦着张脸认错：“程哥，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地道，我不该让明深去的，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看程静延又端起茶壶，浑身一凛，赶紧补充，“明深那边要什么补偿，我都给、都给。”
程静延似笑非笑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里也不喝，盯得李荣星发毛。
看来还有事情瞒着，程静延不动声色：“明深受伤这件事算是他自找苦吃，我只是认识不久的朋友，又不是他哥，哪有什么立场替他找公道。”
“那？”李荣星搞不明白了。
“我只是刚好在医院遇到明深，他伤还没好全就要出院，我看不下去，帮了他一把。”程静延递了个眼神，埋怨李荣星做事不周全般，关系很好地拉近了距离，低声说，“打假拳这件事不光彩，可明深说到底也是去帮忙的，怎么练医药费也不出？幸好他是个实在的，要是其他人，早就往外说了。”
“没给医药费？”李荣星先是惊讶，再是愤怒，“程哥你等等啊，我问问……”他拿出手机就气势汹汹地打过去，程静延调了调靠枕，倚着太师椅抿了口茶。
李荣星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做伪，打电话的怒气也是真的，对着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
程静延转转杯子，看向净瓶里的竹枝，盘算着许多事，面上一点不显。
李荣星打过电话，气鼓鼓坐下，连珠炮似的说：“这群鳖孙，酒吧开业没多久呢，连医药费都贪！我骂过他们了，今天就把钱都打过去，保证让明深得到最好的治疗，全须全尾地出院，再上拳场又是一条好汉！”
程静延扫他一眼，李荣星觉得有些凉，搓了搓手臂。
“怪不得最近想约你打麻将，林昊却说你忙。原来是忙着酒吧开业，恭喜啊。”程静延碰了下李荣星的杯子，杯沿低了半指。
迫人的气势和古怪的凉意一同褪去，李荣星再坐到程静延对面，整个人一下子自如许多，明明自己在客位，却好像被无声无息地捧高了，说话的语气就变得随便起来。
“嗐，都是瞎忙！”李荣星按了服务铃，点了几个菜后，才扭过头对程静延说，“我家那位老头子给了我一点余钱，想来想去还是做投资稳妥，刚好我朋友要做酒吧拉我入伙。之前我和你一起去的那个酒吧，你还记得？”
见程静延点头，他一拍大腿：“当时我就觉得这模式不错啊，上面普通酒吧，下边又是拳场。卖酒坐庄赚两份钱多好。我本来想找明深专职在我这打拳，可他非说自己还得上班，我只能从泰国找了个人，费了不少事。不过明深讲义气，知道我是开业第一场，还是答应帮我做开门红，你是不知道泰国那小子现在多受欢迎……”
李荣星眉飞色舞说了一通，被敲门送菜的侍应生打断，等侍应生出去后，李荣星问：“程哥，觉得这门生意怎么样？”
该来的还是来了。程静延点头：“挺不错的。”
“既然程哥也觉得好，”李荣星拿了只肥硕的母蟹，起了壳露出满满膏黄，放在程静延面前，“不如一起入股？”
程静延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慢慢把这只螃蟹拆分入腹，擦了擦嘴，对李荣星淡淡一笑。
“你可想好了，字签下去，就不能反悔了。”
程静延耸着肩夹着手机，绕到副驾拎出一撂打包盒，和一个圆柱形饭盒，简单回复林昊：“签呗。”
林昊急了：“你花的钱买的设备、研发出的技术、建的厂，就这么分一成给李荣星？你疯了吧！”
程静延锁了车，腾出手来拿手机：“你先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林昊听到这件事时简直要气晕过去，他比谁都清楚程静延建新厂的理由和艰难，于是格外不忿。好半天，他憋出一句：“你是不是为了那个何明深！”
程静延停下脚步，有些头疼：“关他什么事？”
“哼……”林昊冷笑，“你敢说不是为了他？你要给何明深讨回公道，要把他从打假拳这件事里拎出去，自己出面找李荣星谈。李荣星也不傻，地下拳场这种事情被你知道了，他能信得过你？你倒好，不入股酒吧，反而送工厂股份。好大方的程总啊！”
“不是送，是李荣星和他母亲出资入股。”程静延纠正这个错误后，才接着说，“这笔钱进来，我的压力轻了很多，至少不用卖房卖车。另外，李家的人脉资源还在，以后跟银行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有他在，他爸总不能不帮。而且他们又不参与管理与决策，控制权还在我手里。”
“此一时彼一时，李荣星现在说只出资不管理，以后呢？”
程静延进了电梯，人多口杂，只得粗略地答：“那就以后再说。”
林昊不容分说做了结语：“你就是为了他。”
一阵默然后，程静延颇有些有口难言，“你……”了半天说不出下文，倒像默认了似的，他苦笑一声，说：“总之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等我找个时间再跟你说吧。”
走出电梯，林昊耳尖听到什么，问：“你在哪里？”
程静延：“医院。”
林昊再次冷笑一声，挂了电话。
程静延大概知道林昊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愤慨，只是一时半会很难再电话里三言两语说清，他摇了摇头，走到何明深的病房。
将近一周的休养，明天何明深就能出院。自从能自己拄拐下地以后，何明深就时不时走动一会儿，程静延到病房看到上面没人，知道他肯定又去哪里透气，于是东西一放，先拆了外包装，然后把水果放到果篮，刚从卫生间出来，何明深就回来了。
“正好，先喝口汤缓缓。”程静延擦干手，把病床上的桌板放平，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
护工大叔一乐：“程先生一来，我都没活干了。”
程静延闻言没什么表情，何明深却先红了脸，很难为情的样子。
护工趁这个点去楼下吃饭，程静延坐在他旁边，把打包盒一一打开，注意到何明深嘴上沾了油花，又顺手递了张纸。
何明深很难以招架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鼓起勇气说：“其实我能照顾自己，而且打的钱我也收到了，等出院我就还给你。你帮了我很多了，还总是过来，我怕耽误你工作，要不明天你就别来了，我自己回去。”
“现在是午休时间，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程静延说，“就算能出院，你走路还是需要拐杖，不怕再给自己摔一跤？”
何明深想了想，又说：“明天教练会提前过来，我坐他的车。”
这几天里，程静延中午来，张教练则是下了班过来，何明深看他们奔波辛苦，劝他们不用来，结果程静延不作声却照常过来，教练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再拒绝就寒心了啊”，导致他后面不敢再提。
“你宁愿……”程静延眉头一皱，没说完就发觉不合适，话在舌尖转了转，一哂，“那好吧。”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