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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昏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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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潮退去后的山谷，弥漫着死寂与浓重的腥臭。侍卫们沉默而迅速地清理着战场，将受伤的同袍抬到一旁由随行医官紧急救治，空气中除了血腥与虫尸的腐败气，还掺杂着压抑的喘息与偶尔的闷哼。
怀溯下令车队暂缓前行，就地休整，并派出斥候向前方探路。他本人则回到了马车上，闭目调息。
方才那看似举重若轻的精神威慑，实则消耗不小，尤其是对他这具本就如同琉璃般脆弱的身体而言。
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依旧萦绕在他眉宇间，被他强行压下。
褚宁坐在他对面，有些坐立不安。他看着怀溯闭目不言的样子，想起他方才按揉太阳穴的细微动作，以及此刻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淡淡倦色，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他有些烦躁。
“那个……少师，您要不要喝点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矮几上的水囊，小声问道。
怀溯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褚宁，里面没有了平日惯有的温润笑意，也没有了方才对敌时的冰冷锐利，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带着些许疲惫的平静。
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疏离，多了几分……真实感。
“嗯。”他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微哑。
褚宁连忙将水囊递过去。怀溯接过，并未就着囊口喝，而是示意褚宁取过矮几上的玉杯。褚宁会意，倒了一杯清水奉上。
怀溯慢慢饮尽，将空杯放回矮几，目光却落在褚宁依旧带着些惊魂未定和担忧的脸上。
“怕了？”他问，语气很平淡，不像之前那般带着试探或逗弄。
褚宁老实地点头，又摇了摇头：“虫子是挺吓人的……不过，有少师在。”后面这句他说得声音极小，几乎是嘟囔出来的，带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
怀溯闻言，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看着褚宁低垂的脑袋，那细软的发丝随着马车的轻微颠簸而晃动。他没有再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与之前的凝滞有些不同。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缓和，在无声中流淌。
休整了约莫半个时辰，青锋在外禀报：“少师，前方斥候回报，三里外发现一处废弃的村寨，痕迹尚新，疑似与操控虫潮之人有关。另外……我们在清理虫尸时，发现了这个。”
青锋递进来一件东西。那是一只约莫巴掌大小、通体呈暗紫色、已经僵死的蜈蚣状蛊虫，与之前那些杂兵般的毒虫截然不同，其甲壳上隐隐有着复杂的银色纹路，即便死了，依旧散发着一种阴冷邪恶的气息。
而在这蛊虫的头部，镶嵌着一小块不起眼的、颜色深沉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多足爬虫般的诡异符号。
怀溯接过那只死去的特殊蛊虫，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递给了旁边的褚宁：“你看看。”
褚宁一愣，下意识地接过，那蛊虫入手冰凉坚硬，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滑腻感。他强忍着不适，仔细观察起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虫首的木牌符号上时，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熟悉感，如同细微的电弧般，猝不及防地窜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皱紧了眉头。
这符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是在这一世，不是在青霄宗的典籍里，也不是在现代社会的任何记忆中。那是一种更深层的、仿佛烙印在灵魂碎片里的模糊印象。
伴随着这丝熟悉感而来的，还有一种极其淡薄的、混杂着厌恶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怅惘的情绪。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想要抓住时，已如指尖流沙，消散无踪。
“怎么了？”怀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异样。
褚宁回过神，摇了摇头，将那只蛊虫递还给怀溯，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凝重：“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虫子，还有这个符号，让人很不舒服。”
他没敢提那转瞬即逝的熟悉感，怕又引来怀溯更深的探究。
怀溯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只是将那只蛊虫和木牌交给青锋：“收好，仔细查查这个符号的来历。”
“是。”
“传令，前往那处废弃村寨。”
车队再次启程，朝着斥候发现的村寨方向行去。越靠近那村寨，周围的雾气似乎越发浓重，那股腥甜的气息也愈发明显。
沿途开始出现一些被破坏的简陋篱笆和屋舍，地面上散落着村民匆忙逃离时遗落的杂物，还有一些……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死寂。
当车队终于抵达村寨入口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村寨不大，约莫几十户人家的规模，但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大部分的竹楼茅屋都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许多地方残留着焦黑的燃烧印记，地面上除了血迹，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与之前袭击车队相似的毒虫残肢。整个村寨空无一人，如同鬼域。
“搜。”怀溯下了马车，目光冷冽地扫过这片废墟。
侍卫们立刻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进入村寨搜查。
褚宁跟在怀溯身后，看着这满目疮痍，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凉。这些南境边民，生活本就艰难，如今却遭此横祸，生死不明。
就在他心生感慨之际，怀溯却在一处看似是村中祭祀用的小广场中央停下了脚步。广场中央有一个石头垒砌的简陋祭坛，祭坛周围，散落着一些绘制着古怪图案的破碎陶罐和风干的草药。
怀溯的目光，落在了祭坛边缘，一块半埋在泥土里的、不起眼的黑色石碑上。那石碑大部分被污秽覆盖，只露出一角，上面似乎刻着些什么。
他示意了一下，立刻有侍卫上前，小心地清理掉石碑上的泥土和污渍。
随着石碑的真容逐渐显露，褚宁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石碑上刻着的，并非文字，而是一个图案——一个由无数细密线条勾勒出的、充满蛮荒古老气息的复杂图腾。
而那图腾的核心部分，赫然与刚才在那只特殊蛊虫木牌上看到的、那个让他产生熟悉感的扭曲虫形符号，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这石碑上的图腾，更加完整，也更加……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邪异。
就在褚宁的目光与那完整图腾接触的瞬间——
“嗡！”
他怀中的那枚“星陨之契”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那热度烫得他几乎要惊呼出声。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混乱的、充斥着血腥、祭祀、癫狂信仰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他仿佛看到无数身穿奇异服饰、脸上涂满油彩的人，围绕着类似的祭坛疯狂舞蹈、吟唱着晦涩的咒文……看到各种毒虫在祭坛上互相吞噬、蜕变……看到冲天的火光与凄厉的惨叫……还有一个模糊的、笼罩在斗篷里的身影，手持骨笛，吹奏出操控万虫的诡异音调……
“呃啊！”褚宁再也支撑不住，抱住头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向后倒去。
“褚宁！”
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仿佛听到了一声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与……惊怒的呼唤。
那声音，似乎来自于……怀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