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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回忆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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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透过公园的枝叶洒下,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听白望着草坪上嬉闹的孩童,眼底的悲伤像被风吹散的薄雾,渐渐淡去,只剩下对过往的怅然怀念。
许知年站在他身侧,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那里面存着他昨晚熬夜整理的“沈听白童年回忆清单”,上面记着他从沈听白零星提起的话语里拼凑出的细节,此刻却觉得任何刻意的安慰都显得多余,不如就这样静静陪着他,听他诉说那些未曾参与的过往。
“外婆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去那个公园,”沈听白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秋日午后特有的慵懒,“总觉得那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等我回家的灯光,也没有给我讲故事的人了。”
许知年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声道:“她一定在天上看着你,看到你现在能重新拿起画笔,看到你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一定会很开心。”
沈听白转过头,看向许知年。阳光落在男人的侧脸,勾勒出他柔和的下颌线,那双曾经盛满冷漠的眼眸里,此刻映着落叶与光影,满是真诚的温柔。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微的涟漪,沉默着点了点头。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沈听白的肩头。许知年下意识伸手,替他拂去落叶,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肩膀,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顿。沈听白没有躲开,只是身体僵了一瞬,便缓缓放松下来。
“风有点大了,”许知年收回手,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要不要去车里坐一会儿?或者我送你回家休息?”
沈听白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天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粉色。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回去那么早,我想……去外婆以前住的老街区看看。”
这句话像是一道微光,照亮了许知年的眼眸。他立刻点头:“好,我陪你去。”
车子驶离公园,沿着宽阔的马路缓缓驶向老城区。相较于市中心的繁华喧嚣,老街区多了几分宁静与烟火气。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枝叶交错,形成一条天然的林荫道,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柏油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听白靠在车窗上,目光贪婪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象。街道两旁的老房子大多保留着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白墙黛瓦,木质的窗棂被岁月磨得发亮。路边的小摊上,老爷爷推着三轮车卖着糖炒栗子,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老奶奶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织着毛衣,和邻居闲聊着家常,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祥和。
“这里变化不大,”沈听白的眼神里满是感慨,“只是路边的小摊换了一批又一批,以前卖棉花糖的老爷爷,不知道还在不在。”
许知年放慢了车速,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如果想找,我们可以问问附近的居民。”
沈听白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用了,就是随口说说。有些回忆,留在心里就好。”
车子最终停在一条狭窄的巷口。沈听白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许知年跟在他身后,脚步放得极轻,尽量不破坏这份属于沈听白的回忆氛围。
巷子不宽,两旁的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偶尔有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其间,显得生机勃勃。巷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和远处传来的叫卖声。沈听白沿着巷子慢慢走着,脚步轻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走到巷子中段,他停在了一扇斑驳的木门前。木门上的铜环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门楣上挂着的牌匾也有些褪色,上面依稀能看出“沈宅”两个字。
“这就是外婆家以前住的地方,”沈听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直到高中毕业后,才跟着爸妈搬到了新家。”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木门,指尖划过上面深深浅浅的刻痕,那是他小时候调皮留下的印记。许知年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酸涩。他想象着沈听白小时候在这里奔跑嬉戏的样子,想象着他依偎在外婆身边撒娇的场景,越发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没有陪他走过那些美好的时光。
就在这时,隔壁的一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走了出来。她看到沈听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你是……小白?”
沈听白转过身,看到老奶奶,眼眶瞬间红了:“李奶奶,是我。”
李奶奶快步走了过来,拉着沈听白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满是疼惜:“真是小白啊,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外婆要是还在,看到你现在这么出息,肯定高兴坏了。”
“是啊,”沈听白的声音哽咽了,“我今天回来看看。”
“快进屋坐,快进屋坐,”李奶奶热情地拉着沈听白往屋里走,又转头看向许知年,笑着问,“这位是你的朋友吧?一起进来坐坐。”
沈听白看了一眼许知年,见他点了点头,便跟着李奶奶走进了屋里。屋里的布置很简单,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老旧的照片,墙上挂着几幅刺绣作品,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李奶奶给他们倒了两杯热茶,坐在沈听白对面,絮絮叨叨地和他聊着家常,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受委屈。沈听白耐心地回答着,偶尔露出一丝笑容,眼神里满是温暖。
许知年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没有插话。他看着沈听白和李奶奶谈笑风生的样子,看着他脸上久违的、轻松自在的笑容,心里满是欣慰。他能感觉到,在这里,沈听白是放松的,是快乐的,那些压在他心头的阴霾,似乎都被这里的烟火气驱散了不少。
聊天间隙,李奶奶起身走进里屋,片刻后拿着一个老旧的木盒子走了出来,递给沈听白:“这是你外婆去世后,我帮你收起来的东西,一直想着等你来拿,结果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沈听白颤抖着双手接过木盒子,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精致的雕花。盒子很沉,里面装着的,是他整个童年的回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小物件:有他小时候画的画,稚嫩的笔触下,画着外婆的笑脸,画着院子里的小花小草,画着巷子里的点点滴滴;有外婆给他织的小毛衣,虽然已经有些缩水,却依旧柔软;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贴满了他从小到大的照片,每一张照片旁边,都有外婆用娟秀的字迹写下的日期和备注。
沈听白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一件蓝色的小外套,手里拿着一支画笔,笑得一脸灿烂,身后是外婆慈祥的笑容。那是他十岁生日那天,外婆带他去照相馆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你十岁生日那天拍的,”李奶奶在一旁回忆道,“你外婆特意给你买了新衣服,还带你去吃了长寿面,那天你高兴得不得了,一直缠着你外婆要画笔。”
沈听白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他拿起那本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每一张照片,每一段文字,都承载着外婆对他的爱与呵护,也承载着他最珍贵的童年记忆。
许知年看着他流泪的样子,心里疼得厉害。他悄悄递过去一张纸巾,沈听白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这些年,辛苦你了,小白,”李奶奶叹了口气,“你外婆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这么开心的笑容了。以后要是有空,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嗯,”沈听白用力点头,“我会的,李奶奶。”
从李奶奶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巷子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听白抱着那个老旧的木盒子,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却又带着一丝释然。
许知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怀里的木盒子,轻声问:“要不要我帮你拿?”
沈听白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回到车上,沈听白将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许知年发动车子,没有立刻开走,而是转头看向他:“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晚饭?”
沈听白抬头看了看窗外,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回家。”
“好。”许知年没有多问,缓缓发动车子,朝着沈听白住的小区驶去。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沈听白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闪过相册里的画面,闪过外婆慈祥的笑容。许知年时不时用余光看向他,看到他眼角未干的泪痕,心里满是心疼。
车子很快就到了沈听白住的小区楼下。许知年停稳车子,下车替沈听白打开车门,又小心翼翼地帮他把木盒子抱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沈听白接过木盒子,看着许知年,轻声说,“今天……谢谢你陪我。”
“不用谢,”许知年笑了笑,眼里满是温柔,“能陪你回来看看,我很高兴。”
沈听白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轻声说:“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许知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看着沈听白,生怕自己听错了:“真的可以吗?”
“嗯,”沈听白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楼道口走去,“只是家里有点乱,你别介意。”
“不会,”许知年连忙跟上,语气里难掩喜悦,“能去你家坐坐,我已经很开心了。”
跟着沈听白走进公寓,许知年的目光不自觉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公寓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沈听白的画作,大多是风景和静物,色调柔和,透着一种宁静治愈的气息。客厅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画册,还有一些绿植点缀其间,让整个空间显得生机勃勃。
“随便坐吧,”沈听白将木盒子放在沙发上,转身走向厨房,“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许知年连忙说,“我自己来就好。”
沈听白没有理会他,还是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许知年接过水杯,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那个老旧的木盒子上,却没有轻易触碰,只是安静地看着。
沈听白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木盒子,眼神里满是怀念。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走了出来,递给许知年:“这是我外婆教我画画时,我做的笔记,里面还有一些她画的草稿。”
许知年小心翼翼地接过笔记本,翻开来看。笔记本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绘画技巧,还有一些外婆画的草稿,笔触细腻,线条流畅,能看出深厚的绘画功底。每一页笔记,每一张草稿,都透着外婆对沈听白的用心与呵护。
“你外婆的画技真好,”许知年由衷地赞叹道,“难怪你画画这么厉害。”
沈听白笑了笑:“都是外婆教得好。她以前是美术老师,退休后就一直在家教我画画。”
许知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又看了看沈听白,心里满是感慨。他能想象到沈听白小时候跟着外婆学画画的场景,想象着外婆耐心教导他的样子,越发觉得沈听白的才华来之不易。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偶尔聊上几句,大多是关于沈听白的童年和外婆的事情。许知年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眼神里满是专注。沈听白也渐渐放开了心扉,和他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许知年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
沈听白点了点头,起身送他到门口。看着许知年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里五味杂陈。今天和许知年一起回到老街区,一起见了李奶奶,一起翻看了外婆留下的东西,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许知年是真的在改变,是真的在努力弥补过去的错误,他的心,似乎也在一点点地被融化。
他走到沙发前,打开那个老旧的木盒子,再次拿起那本相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着照片上外婆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样子,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与此同时,楼下的许知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车里,看着沈听白公寓的窗户,直到里面的灯光熄灭,才放心地发动车子离开。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记录沈听白喜好的备忘录,又加上了一条:“听白很怀念外婆,以后有空可以多陪他回老街区看看,帮他整理外婆留下的画作和笔记。”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那双曾经冷漠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温柔和坚定。他知道,沈听白的心墙正在一点点地瓦解,他和沈听白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点地拉近。虽然这个过程很漫长,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等待沈听白完全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第二天早上,沈听白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斑。他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客厅,看到那个老旧的木盒子静静地放在沙发上,心里满是温暖。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去厨房煮点早餐。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了敲门声。他愣了一下,疑惑地打开门,看到许知年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和一个袋子。
“早,”许知年笑着对他说,“我给你带了早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一些清淡的。”
沈听白看着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你昨天可能没休息好,就给你带点早餐过来,”许知年将保温桶和袋子递给她,“里面有你喜欢吃的水晶虾饺,还有一些粥和小菜,都是温热的,你赶紧趁热吃。”
沈听白接过保温桶和袋子,心里暖暖的。他让开身子,对许知年说:“进来坐吧。”
许知年走进屋里,看着沈听白将早餐一一摆放在餐桌上,眼神里满是温柔。他注意到沈听白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心里很是欣慰。
“谢谢你,”沈听白坐在餐桌前,看着许知年,轻声说,“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许知年笑了笑,“能给你做早餐,我很开心。以后要是你不介意,我每天都给你带早餐过来。”
沈听白抬起头,看向许知年,眼神复杂。他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好。”
得到沈听白的同意,许知年的心里乐开了花。他看着沈听白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自己也拿起一个虾饺,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早餐,许知年主动收拾了餐桌,又帮沈听白把厨房打扫干净。沈听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很温暖,让他想起了以前和许知年在一起的日子,只是那时候的许知年,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
“对了,”许知年打扫完厨房,走到沈听白身边坐下,拿出手机,“我昨天帮你查了一下,有一个关于民间绘画艺术的展览,下周在市美术馆开展,里面有很多老一辈艺术家的作品,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沈听白看着许知年手机上的展览信息,眼神里闪过一丝兴趣。他对老一辈艺术家的作品一直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画作。
“好啊,”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谢,”许知年笑了笑,“只要你喜欢就好。那我们就约定下周六上午去,怎么样?”
“嗯。”沈听白点了点头。
许知年看着沈听白脸上的笑容,心里满是满足。他知道,他和沈听白之间的关系,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不懈地努力,总有一天,他能重新走进沈听白的心里,弥补过去所有的遗憾。
接下来的几天,许知年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沈听白的公寓下,给他带来精心搭配的早餐,有时是松软的云朵吐司配现磨咖啡,有时是皮薄馅足的小笼包配暖胃豆浆,每一份都贴合沈听白清淡的口味,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琢磨的。沈听白从最初的些许局促,渐渐习惯了清晨开门时那道带着笑意的身影,习惯了餐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也习惯了两人安静用餐时,偶尔响起的轻声交谈。
许知年从不多言,只是默默陪着。有时沈听白会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外婆留下的画册,许知年就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书,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时光安静得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沈听白偶尔会指着画册上的某幅草稿,和他说起外婆教自己画画时的趣事——外婆会用树枝在院子里的泥地上教他画线条,会把颜料挤在旧瓷盘里让他随意涂抹,会在他画得不好发脾气时,笑着递上一颗水果糖哄他开心。
许知年总是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点头回应,眼神里满是专注。他会记住沈听白提起的每一个小细节,比如沈听白说外婆最擅长画牡丹,说小时候最期待外婆做的桂花糕,说以前经常在老街区的梧桐树下和小伙伴弹玻璃球。这些细碎的回忆,都被他悄悄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成为专属于沈听白的“时光宝藏”。
周三下午,沈听白正在画室整理外婆留下的画具,许知年突然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听白,你现在有空吗?我在你小区楼下。”
沈听白放下手里的画笔,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下来就知道了,有个小惊喜。”许知年的声音带着笑意。
沈听白虽有疑惑,还是穿上外套下了楼。刚走到单元门口,就看到许知年站在一辆白色轿车旁,手里拎着一个古朴的竹篮。看到沈听白过来,他连忙迎上去,将竹篮递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沈听白接过竹篮,轻轻掀开上面盖着的棉布,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放着一碟金黄软糯的桂花糕,还有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罐口封着保鲜膜。“这是……”
“我问了老街区附近的居民,找到以前给你外婆送桂花的那家农户,特意买了新鲜的桂花,按照他们说的古法做了桂花糕,”许知年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不知道是不是你记忆里的味道,你尝尝看。”
沈听白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软糯的口感裹着清甜的桂花香,瞬间唤醒了沉睡的记忆。那是外婆的味道,是童年秋天最温暖的味道。他眼眶微微发热,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很像,和外婆做的几乎一样。”
看到他的反应,许知年松了口气,笑了起来:“那就好,我还怕做不好呢。罐子里是桂花蜜,我想着你可以用来泡水喝,或者抹在面包上,都很方便。”
沈听白看着竹篮里的桂花糕和桂花蜜,心里像是被暖流填满。他抬头看向许知年,这个曾经冷漠疏离的人,如今却用最细腻的方式,一点点填补他记忆里的空缺,温暖他曾经孤寂的时光。“谢谢你,知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叫许知年的名字,没有生疏,只有真诚的感激。
许知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那天下午,沈听白邀请许知年上楼,泡了一杯桂花蜜水给他。两人坐在客厅里,聊着天,吃着桂花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身上,暖意融融。沈听白说起自己最近在整理外婆的画作,想把那些草稿重新上色,完成外婆未竟的心愿。许知年立刻表示愿意帮忙,不管是找画材还是整理画作,都全力支持他。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六,约定去看画展的日子。许知年一早就在楼下等沈听白,看到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浅灰色休闲裤,整个人显得温和又干净,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今天很好看。”他由衷地赞叹道。
沈听白脸颊微微发烫,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走吧。”
市美术馆里人不多,安静又惬意。展厅里陈列着许多老一辈艺术家的作品,有描绘市井生活的油画,有勾勒山河风光的水墨画,还有充满童趣的水彩画。每一幅作品都带着浓厚的时代气息和生活温度,深深吸引着沈听白的目光。
他站在一幅描绘老街区生活的油画前,久久不愿离开。画里的场景和他记忆中的老街区格外相似,斑驳的墙壁,热闹的小摊,嬉笑打闹的孩童,还有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充满了烟火气。“这幅画真好,把老街区的味道都画出来了。”他轻声感慨道。
“是啊,”许知年站在他身边,轻声说,“老一辈艺术家总是能捕捉到生活里最温暖的细节,就像你外婆的画一样,充满了爱。”
沈听白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认同。许知年总能精准地读懂他的心思,说出他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两人并肩走着,沈听白时不时会和许知年分享自己的见解,说起绘画技巧,说起色彩搭配,说起自己从这些作品里得到的启发。许知年认真地听着,偶尔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人聊得格外投机。
画展快结束时,沈听白在一幅牡丹图前停了下来。画里的牡丹开得雍容华贵,色彩饱满,笔触细腻,和外婆擅长画的牡丹风格很像。他看着画作,眼神里满是怀念。
许知年看着他的样子,轻声说:“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买一幅临摹的作品带回家,或者……我陪你一起临摹一幅,怎么样?”
沈听白转过头,看着许知年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啊。”
从美术馆出来,两人去附近的画材店买了画布、颜料和画笔。回到沈听白的公寓,许知年主动帮忙布置画具,沈听白则坐在画架前,回忆着外婆画牡丹的技巧,开始勾勒线条。许知年没有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偶尔在他需要递颜料、洗画笔时,及时搭把手。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画布上,也洒在沈听白认真的侧脸上。许知年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看着他笔下渐渐成型的牡丹,心里满是满足。他知道,沈听白的心墙正在一点点瓦解,那份曾经被冰封的感情,正在被温暖悄悄唤醒。
沈听白放下画笔,看着画布上初具雏形的牡丹,轻轻舒了口气。转头看到许知年正温柔地看着自己,脸颊微微一热,轻声说:“今天谢谢你陪我来看画展,还陪我画画。”
“能陪你做喜欢的事情,我很开心,”许知年笑了笑,“这幅画很棒,很有你外婆的风格。”
沈听白看着画布,又看了看许知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他知道,许知年正在用行动一点点弥补过去的遗憾,用温柔一点点融化他心里的坚冰。或许,他可以试着放下过去的伤痛,重新接纳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晚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沈听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许知年留下吃饭。
许知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嗯,”沈听白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我煮面条给你吃,就像外婆以前煮给我吃的那样。”
“好!”许知年的心里乐开了花,连忙点头,“我帮你打下手。”
厨房里,沈听白系着围裙煮面条,许知年在一旁帮忙洗菜、切菜,偶尔递个碗、拿双筷子,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厨房里弥漫着面条的香气,也弥漫着淡淡的温馨气息。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撒着葱花和香菜,简单却温暖。沈听白看着许知年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这一刻,他觉得无比安心,仿佛所有的遗憾和伤痛,都在这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里,在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被悄悄治愈。
晚饭过后,许知年主动收拾了餐桌,帮沈听白打扫了厨房。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却又有些不舍。“今天真的很开心,”他看着沈听白,认真地说,“谢谢你的晚餐。”
“不客气,”沈听白看着他,轻声说,“以后……如果你有空,随时都可以来。”
许知年的心里暖暖的,用力点了点头:“好。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给你送早餐。”
看着许知年离开的背影,沈听白靠在门口,心里满是温暖。他走到客厅,看着沙发上那个老旧的木盒子,看着画架上未完成的牡丹图,看着餐桌上还带着余温的碗筷,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过往的伤痛或许无法彻底抹去,但新的温暖正在悄然降临。许知年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曾经灰暗的世界,让他重新感受到了爱与温暖。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许知年的陪伴,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也有勇气重新拥抱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许知年每天都会来送早餐,偶尔会陪沈听白整理外婆的画作,陪他去老街区散步,陪他去画室画画。沈听白也渐渐敞开心扉,会主动和许知年分享自己的生活,会和他一起看电影,一起做饭,一起规划未来的小事。
那份曾经被搁置的感情,在时光的沉淀和温柔的呵护下,正在重新发芽,慢慢生长,绽放出最温暖的光芒。而属于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份暖意中,继续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