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球场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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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祁哲从医务室回来后，陈刑婉拒了戴国明和南梦一起去小卖部的邀请，独自回到了学校附近那套空旷的公寓。
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与那道过于灼热的目光一同隔绝。他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缓缓吁出一口气。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中央空调运作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空气里没有饭菜的香气，没有电视的嘈杂，更没有…人声。只有一股淡淡的、为了掩盖某种陈旧气息而刻意喷洒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他走到厨房，倒了杯冰水。指尖触碰到玻璃杯壁的冰凉，才仿佛将手腕上残留的、属于祁哲的滚烫触感和那股混合着汗水的阳光气息稍稍驱散。
那个叫祁哲的男生，像一团不由分说闯入他视线的野火，张扬，热烈，带着一种近乎愚蠢的…生命力。还有那种毫不掩饰的、带着探究和侵略性的目光。
“笨拙。”他想起自己脱口而出的评价，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确实笨拙，像个横冲直撞的大型犬类。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备注为“周大夫”的聊天框。对方头像是一片简洁的医学分子结构图。
【周，在？】
消息几乎是秒回。
【周大夫：在诊室。怎么了？我们的小冰山今天居然主动敲我？天要下红雨了？】
陈刑无视了他的调侃，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才慢慢打字。
【遇到个…有点奇怪的人。】
【周大夫：哦？男的女的？多大？怎么个奇怪法？[耳朵竖起来.jpg]】
陈刑看着那个八卦的表情包，眼前仿佛浮现出周谨言那张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周谨言是他母亲去世前的主治医生之子，比他大几岁，学心理，现在还在读研，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男的，同学。】他避重就轻，【很吵，很…显眼。】
【周大夫：嚯！能让您用‘显眼’来形容，那得是多大的阵仗？详细说说？是不是长得特帅？[坏笑]】
陈刑：“…” 他有点后悔找周谨言了。
【他脚扭了，我扶他去医务室。】他尽量客观地陈述。
【周大夫：英雄救美啊这是！然后呢？有没有发生点什么？比如眼神对视，心跳加速？】
陈刑的指尖微微蜷缩。眼神对视…确实有。心跳…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当时只顾着支撑对方的重量和避开那过于靠近的气息，倒没注意心跳。
【没有。他很重。】
【周大夫：…陈小刑，你这聊天能把天聊死。算了，不逗你了。听起来就是个热情开朗的普通同学嘛。跟你以前那些‘背景板’同学不一样？】
不一样吗？陈刑看着那行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确实不一样。以前的同学，要么被他冷淡的态度劝退，要么止步于礼貌的客套。没有人像祁哲这样，明明看出了他的拒绝，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凑上来，用那种…近乎蛮横的方式，试图打破他周围的屏障。
他放下手机，没有回复周谨言后续的八卦追问，走到书桌前。书桌很大，很空，只整齐地放着几本教材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拉开最底下的一个抽屉，里面没有杂物，只放着一个有些年头的深蓝色硬壳笔记本，和一个边缘已经磨损的金属盒子。
他打开那个金属盒子，里面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而是半盒包装朴素、印着外文字母的薄荷糖。糖纸有些已经微微褪色，看起来放了很久。
他拿起一颗，糖块在指尖泛着清凉的触感。这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甜腻口味，是一种带着强烈清凉刺激、回味微苦的薄荷糖。是母亲以前常吃的牌子。她说，这能让她在漫长的手术和值班间隙，保持清醒。
记忆像无声的黑白默片，在脑海中闪过。
消毒水气味浓重的医院走廊，苍白灯光下母亲疲惫却依旧温柔的脸，她悄悄塞进他手心里的薄荷糖，低声说：“小刑，乖，吃了糖就不苦了…”
然后是更久远的，破碎的画面——父母激烈的争吵声，摔碎东西的脆响，父亲摔门而去的背影，母亲抱着他无声流泪时，身上传来的、与薄荷糖清冽截然不同的苦涩药味…
他猛地合上盒子，发出一声轻响，将那些翻涌上来的画面强行压回心底深处。
母亲因病去世后，父亲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工作，用忙碌和距离来填补伤痛，或者说，来逃避这个失去了女主人后变得冰冷空荡的家。这盒没吃完的薄荷糖，和那个记录着零星母亲笔迹的笔记本，成了他仅有的、与过去那段短暂温暖时光的连接。
他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用冷漠和疏离将自己包裹起来，像一只受了伤的蚌，用坚硬的壳保护着内里柔软的、不堪一击的部分。
可是今天，那个叫祁哲的男生，却像一块蛮横的石头，不由分说地砸在了他的壳上。
“一起？”
“伞你拿着。”
“明天见，陈刑。”
那些话语，和对方身上蓬勃的热意、灿烂到几乎刺眼的笑容，都带着一种陌生的、让他无所适从的力道。
他重新拿起手机，周谨言又发来了几条插科打诨的消息。他没有点开看，只是摩挲着冰凉的手机屏幕。
窗外，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如同遥远的星河。
陈刑将那颗薄荷糖放回盒子，关上了抽屉。清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迷茫。
这个突然出现的、过于热烈的同桌，会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仅仅激起一圈涟漪后便沉底，还是…会带来更多他无法预料的变化？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颗被小心翼翼封存起来的、带着苦涩回味的薄荷糖，似乎和今天尝到的、祁哲塞给他的那颗过分甜腻的糖，味道截然不同。
而那种不同，让他沉寂已久的心湖，泛起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球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