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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乡村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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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响》之后，我和於倏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那种浓烈而温暖的情感余韵依旧弥漫在空气中，但我们谁都没有去主动触碰或定义它。日子恢复了往常的节奏，他继续经营他的甜品店，我继续我的教师工作，只是彼此对视时，眼神里多了一些心照不宣的柔软。
直到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正准备去“倏甜”，却先接到了於倏打来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往常，带着点刻意压制的兴奋。
“吴怀，你明天……有空吗？”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明天周六，没什么事。怎么了？”
“那个……我朋友，就是那个木雕师，还记得吗？他之前在郊区弄了个小工作室，带个小院子，一直叫我去玩。我明天想去看看，顺便……给他带点新做的饼干。你想不想……一起去？”他语速有点快，像是怕被拒绝，“就当……出去透透气？那边空气很好，和城里不一样。”
我握着手机，有些意外。这不像是一次正式的邀请，更像是一个临时起意的、带着点分享意味的出行提议。但这似乎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脱离“甜品店”这个固定场景的邀约。
我几乎没有犹豫：“好啊。几点？”
电话那头传来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接着是雀跃：“太好了！明天早上九点，店门口见？我们坐公交去。”
“好。”
挂了电话，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奇异的期待。不是去某个著名的景点，只是去一个朋友的工作室，但这感觉……很像一次短途的、小小的旅行。而旅伴，是於倏。
第二天早上，天气晴好。我准时到达“倏甜”门口，於倏已经等在那里了，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藤编食盒，里面想必装满了他的心意。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裤子，看起来清爽又放松，像个准备去春游的大学生。
“早！”他看到我，眼睛弯起来。
“早。”我走过去，注意到他的包看起来沉甸甸的，“除了饼干，还带了什么？”
“哦，还有一些别的，说不定用得上。”他含糊地说，脸上闪过一丝神秘的笑。
我们上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车上人不多，我们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车子驶出繁华的市区，窗外的景色逐渐被大片的绿色取代，农田、鱼塘、远处的山峦，一一掠过。
我们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偶尔指着窗外某处有趣的景象低声交流两句。气氛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有一种舒适的宁静。我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地为了“出去走走”而出门了，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在一个临着西溪湿地的村口下了车。於倏的朋友——一个扎着小辫、笑容爽朗的年轻人——已经开着辆略显破旧的三轮车等在那里了。
“老於！可算来了！”他大声打着招呼，又好奇地看向我。
“这是吴老师，我朋友。”於倏自然地介绍，“吴怀，这是大川，玩木头的。”
大川热情地跟我握了握手，然后催促我们上车。三轮车突突地沿着乡间小路开了一会儿，停在一个带着篱笆院的老房子前。
院子很大，一角堆着些木材和半成品木雕，另一角种着些蔬菜花草。工作室是由老房子改造的，里面充斥着好闻的木料香气，工具摆放得井井有条又充满了生活痕迹。
於倏把食盒递给大川，大川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打开，拿出里面的饼干和点心分给我们，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连连称赞。
寒暄过后，大川就钻回他的工作台继续打磨一个木碗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我和於倏在院子里闲逛。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来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和隐约的鸡鸣，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更慢。
於倏从他的双肩包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本厚厚的、关于野生植物图鉴的书，书页有些旧了，但保存得很好。
“这是？”
“我看你好像对植物也挺感兴趣的，上次盲品猜茉莉花酱那么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边地里、塘边有很多书上有的植物，可以对着找找看。”
我翻开书，里面还有他以前看书时随手夹进去的、已经压得平整的树叶书签。我心里微微一动，为他的这份细心。
于是，我们俩就真的像两个自然观察员，拿着那本图鉴，在院子周围、田埂边、水塘旁慢慢地走，慢慢地看。他认甜点的材料在行，认这些野生植物却远不如我，常常指着一棵普通的草问我是不是什么稀有品种，闹出不少笑话。
我耐心地给他讲解，告诉他这是什么科什么属，有什么特点。他听得很认真，眼睛亮亮的，时不时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
我们蹲在水边看睡莲，沿着田埂辨认各种野花野草，甚至还发现了一小片长着覆盆子的灌木丛。於倏像发现宝藏一样，小心翼翼地摘了几颗熟透的、红得发黑的果子，在水塘里洗了洗，分给我一半。
小小的果子酸酸甜甜，带着最原始的果香，汁水染红了指尖。
阳光晒得后背暖融融的，鼻尖是植物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耳边是风声和鸟鸣。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内容天南海北，却轻松自在。
我很久没有度过这样完全放松的、无所事事的下午了。没有教案，没有试卷，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宁静的乡村风光，和一个让人感到舒服的同伴。
我看着蹲在旁边，正试图根据图鉴辨认一株蒲公英的於倏，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光，他专注的神情和他在后厨对待甜品时一模一样。
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
这一刻，无关甜品，无关创意，只是两个人，共享一段悠闲的、美好的时光。
而这种感觉，似乎比任何一款美味的甜点，都更让人感到……满足和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