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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械厂残踪蜂王身貌谜 ...

  •   东风机械厂的晨雾裹着金属锈味,黏在废弃的机床表面,像一层化不开的陈年旧事。江叙踩着碎玻璃走到西仓库时,张弛正用镊子夹着一枚褪色工牌,工牌上“东风机械厂”的字样被岁月磨得发虚,只留一个“周”字的残痕,工号“990315”却像烧在铁皮上似的,清晰得刺眼——那是他父亲江振海失踪的日期,1999年3月15日。

      “工牌背面有反复摩挲的划痕,边缘都起毛了,像是常年揣在口袋里。”张弛把工牌放进证物袋,指尖捏着袋角晃了晃,“陆周用紫外线灯照过,背面有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蜂巢纹,和苏静说的‘蜂王’专属标记一模一样。”

      江叙接过证物袋,指腹贴在塑料上,能感觉到工牌的弧度。他蹲下身,在铁皮柜角落摸到一张卷边的纸片,展开时纸屑簌簌掉落,是半张机床检修记录,日期是1999年3月14日——父亲失踪的前一天。签名处同样只有“周”字,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座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和苏静供述里“蜂王固定通话时间”完全重合。

      “北车间肯定有这座钟。”林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苏静的侧写报告,指尖在“背景有滴答声”的字样下划了道线,“‘蜂王’对时间有种偏执的控制欲,这座钟大概率是他的,甚至可能藏着更多线索。”

      众人往北车间走,鞋底碾过生锈的齿轮,发出“咔嗒”的闷响,在空旷的厂房里荡出回音。墙角果然立着一台老式座钟,红木底座裂着缝,玻璃罩蒙着灰,还裂着几道蛛网纹,指针死死钉在晚上十点整。陆周戴上手套,轻轻打开钟盖,齿轮间卡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是江振海的,力透纸背:“周姓,右手食指缺一节,左腿跛,面有疤,勿近。”

      “面有疤?”江叙猛地抬头,指节攥得发白,“苏静从没提过这个!‘蜂王’连最信任的执行者都隐瞒了样貌特征,他到底怕什么?”

      观察室里的小夏子这时发来消息,语气带着急促的电流声:“江老妈子!东风厂1999年的工伤档案找到了!一个周姓员工被机床砸伤左腿,切掉半截右手食指,事故后第二天就没了踪影!但档案里只有‘周某某’,连张一寸照片都没有,像是有人故意把信息抹掉了!”

      “找老员工!”孟晓棠立刻拿出手机,翻出之前登记的东风厂退休工人名单,指尖在“□□”的名字上顿住,“这位李师傅当年是设备科的班长,说不定认识这个‘周某某’。”

      等待李师傅的间隙,江叙和林砚在北车间排查。机床旁的工具箱里,他们找到一支粗笔杆钢笔,笔身刻着细密的蜂巢纹,笔尖磨损得厉害,笔帽里还沾着点暗红色颜料——和老周画材店的镉红颜料成分一致。陆周把钢笔装进证物袋时,不小心碰掉了笔夹,里面掉出一小片纸,写着“老地方,每月十五”。

      “每月十五……”林砚皱着眉,“是指每月十五去普济寺?还是槐巷画材店?”

      没等他们细想,孟晓棠带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进来,是□□。老人头发全白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灰尘,他看着那支钢笔,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这笔我认得!是老周的!他总揣在胸口口袋里,说握着稳,写检修记录方便。”

      “老周?”江叙往前凑了凑,“您记得他的全名吗?长什么样?”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都叫他老周,没人知道全名。他话少得很,天热也戴鸭舌帽,口罩拉到下巴,领口总系得严严实实。有次他低头捡扳手,我瞥见他左脸有疤,从额头到下巴,看着挺吓人的。”他顿了顿,看向江叙,声音低了些,“江警官当年也来问过老周,说要查机床事故的事,还拿了张照片让我认,我没见过照片上的人。没过几天,就听说江警官失踪了……”

      江叙的心沉了下去——父亲当年肯定见过“蜂王”,甚至近距离接触过,可为什么没留下更多线索?是来不及,还是被“蜂王”发现了?

      回到市局时,已是正午。办公室里,小夏子对着电脑筛查了一上午,屏幕上跳出来十几个“周姓、有肢体残疾”的南方籍男性,却没一个能和“东风机械厂、恒宇集团”扯上关系。“江老妈子,‘蜂王’像是把自己从数据库里除名了!社保记录、户籍信息全是空的,连当年的工伤赔偿款,都是用匿名账户领的,查不到源头!”

      张弛这时从恒宇集团回来,手里抱着一摞旧档案,额头上还沾着汗:“我查了恒宇十年前的入职记录,有个叫‘周坤’的从东风厂跳槽过来,干了半年就离职!档案里只有一句‘面部有疾,日常戴帽’,连张照片都没贴,薪资发放记录也是匿名账户,跟故意藏着似的!”

      “周坤……”江叙翻出父亲的笔记,在1999年6月的页脚找到一个小小的“坤”字,旁边画着半只蜂巢,“我父亲肯定查到他了,只是没来得及深入就失踪了。”

      林砚却摇了摇头,指着档案里的离职日期:“周坤2000年就离职了,苏静说‘蜂王’三年前还在发指令,这中间十几年他在哪?用的什么身份?如果他就是‘蜂王’,不可能这么多年没留下一点痕迹。”

      陆周这时拿着钢笔的检测报告走进来,眉头皱得很紧:“技术科在钢笔墨水残留里检测出微量檀香,和苏静说的‘蜂王’墨水一致;还发现笔杆里有个 tiny 的夹层,藏着半张纸条,写着‘普济寺了尘,取货’——应该是让苏静去了尘那里拿指令。”

      “了尘师傅……”江叙想起之前在普济寺的遭遇,“住持说他十年前闭关后就没出过禅房,连送饭都只能放在门口。说不定他知道‘蜂王’的身份,只是被软禁了。”

      孟晓棠立刻拿起电话,联系普济寺住持,结果却让人失望:“住持说除非有搜查令,否则不能打扰了尘闭关,还说十年前了尘闭关前,把所有香客簿都锁起来了,谁也不让看。”

      夜幕降临时,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江叙和林砚对着桌上的线索——磨损的工牌、残缺的检修记录、没照片的档案、藏着碎纸的钢笔,一遍遍梳理,却始终拼不出“蜂王”的真面目。

      “他太谨慎了,”林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捏着那张碎纸,“连给下属的指令都用变声器,见面只在暗处,从不让人看全脸。我们现在只知道他的特征:周姓、南方口音、右手食指缺一节、左腿跛、左脸有疤、喜欢用座钟记时间、用粗笔杆钢笔,可他是谁?现在在哪?长什么样?依旧一无所知。”

      江叙点点头,拿起那支钢笔,对着光看笔身的蜂巢纹:“但他总会露马脚。这支笔的墨水残留里有檀香,和苏静说的一致;碎纸提到了尘,说明他和普济寺还有关联;恒宇集团的‘周坤’档案,说不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细节。”

      小夏子这时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江老妈子,要不今晚轮流歇会儿?沙发虽然小,挤挤也能躺,总比趴在桌上强。我年轻,我先值前半夜,你们俩先歇会儿。”

      林砚看向江叙,递过一条叠好的毯子:“你昨晚没睡好,先靠沙发歇会儿,我跟小夏子整理线索,等会儿换你。”

      江叙没拒绝,接过毯子靠在沙发上。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他看着林砚伏案整理线索的侧影,台灯的光落在林砚的发梢,镀上一层暖黄。恍惚间,他想起父亲当年查案时,是不是也有这样并肩作战的伙伴?

      夜深时,江叙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全是父亲的笔记和“周”字残痕。林砚轻轻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避免他着凉,然后继续对着线索出神——他总觉得,“普济寺了尘”是解开谜局的关键,只是现在还没找到打开的钥匙。

      凌晨三点,张弛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江队!技术科在东风厂北车间的墙里发现一个暗格,里面有半张照片!”

      江叙和林砚立刻清醒过来,凑过去看。照片只有背影,穿着东风厂的蓝色工装,手里拿着那支粗笔杆钢笔,站在老式座钟旁,看不清脸,也分不清身高——只能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蜂王”。

      “还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孟晓棠的声音带着失落。

      江叙却握紧了照片:“至少我们知道他的背影,知道他和座钟、钢笔的关联。总有一天,我们会看到他的正面。”

      办公室的灯亮了一整夜,就像他们追查真相的决心,哪怕前路迷雾重重,也从未熄灭。而那个藏在背影后的“蜂王”,依旧在暗处窥伺,没人知道他的真名,更没人见过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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