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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允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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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的杏城，街道尚未被白日的喧嚣填满，行人稀疏地散落在晨光里。温夏枳靠在车窗边，指尖轻轻贴着微凉的玻璃，眼底的阴郁比前些日子淡了许多——这段时间的调理总算见了效，他软磨硬泡跟妈妈说了好一会儿，终于获准让司机送自己去医院，不用再被寸步不离地陪着。
车子缓缓驶过竹响街，路两旁的紫丁香开得正盛，一簇簇淡紫色的花穗缀满枝头，风一吹，细碎的花瓣便簌簌落下，连空气里都浸着清甜的香气。温夏枳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那股温柔的味道顺着鼻腔钻进心里，让他紧绷的神经悄悄松了些。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选了个能将满树繁花都框进去的角度，按下了快门。
【夏至：妈妈，你看好不好看？】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又对着照片里的紫丁香多看了两眼，嘴角忍不住向上弯。
没过几秒，对话框就跳了出来。
【妈妈^o^：是很漂亮呢！】
没过几秒，对话框就跳了出来。【妈妈^o^：是很漂亮呢！】
温夏枳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得轻快，【夏至：是呢，我最喜欢紫丁香了！它是最美的花！】末了，还附上一个“小猫晕倒”的表情包，像个得到糖的小孩，急于分享自己的欢喜。
办公室里，谢念朝看着手机屏幕上发来的消息，眼底漫上柔软的笑意，随手放下手里的文件，指尖快速回复：
【妈妈^o^：那我们在家里种一些好不好？】
【夏至：好啊^ω^】
【妈妈：那我让你妈咪去挑品种哦~】
【夏至：好哦，谢谢妈妈咪。】
温夏枳盯着屏幕上的回复，兴奋地对着照片眨了眨眼，小声呢喃：“我要带你回家咯。”
“夏夏，跟谁说话呢？”前排开车的李叔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笑着问道。
温夏枳往前探了探身子，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李叔，妈妈和妈咪要给我买我喜欢的花了，就是紫丁香。不过现在刚好是花期，只能移栽啦。”
李叔跟着笑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想自己种？”
“嗯！”温夏枳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自己种的话，肯定会很有成就感的！”
“那好办，”李叔点点头，打了个方向盘转弯，“等明年让林姐或者余姐买好花苗，你自己动手种。”
“好啊。”温夏枳应着，伸手拨了拨眼前垂下来的碎发，声音却忽然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明年。”
“啥？”李叔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怕明年就不喜欢紫丁香了？”
温夏枳沉默了一瞬，才轻轻“嗯”了一声，把那点莫名的不安压了下去。
李叔却笑了，语气笃定：“怎么会呢？夏夏很专一的。”
车子很快开到了医院门口，温夏枳推开车门，整理了一下衣角，走到心理咨询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许医生，我来了。”
“请进，小夏。”屋里传来许恒温和的声音。
温夏枳推开门走进去，刚在椅子上坐下，就被许恒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来的？”
他慢吞吞地晃了晃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我情况好多了，按理说是可以自己来的，但是妈妈不放心，非要让李叔陪我来。”
许恒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点调侃：“谢姐做得对，你们家又不是缺那点钱，她和林姐挣的钱，本来就是为了让你过得舒心点。”
温夏枳皱了皱眉，却又很快松开眉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许恒正了正神色，认真问道：“好，那咱们说说正事，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温夏枳垂着眼帘，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一点一点把这一个月的情况都讲了出来——从情绪崩溃时割伤手臂的刺痛，到莫名反胃的恶心，再到因为一件小事就控制不住掉眼泪的脆弱。这些回忆像带着尖刺的藤蔓，缠得他心里发紧，每说一句，都觉得胸口闷得慌。
许恒坐在对面，安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关键信息，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温夏枳说完，许恒才停下笔，抬眼看向他，目光专注：“那上次给你开的药，吃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不适？我好根据你的情况调整药量。”
温夏枳摇了摇头，声音很轻：“没有，没什么不舒服的。”
“那好，”许恒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情况记录表，递给他，“把你刚才说的这些，还有最近的睡眠、饮食情况，都写在这上面。”
温夏枳接过纸和笔，认真地写了起来。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像蝶翼般轻轻颤动。若是忽略这医院的环境，这幅画面倒像是一幅安静的油画，温柔得让人不忍打扰。
没过多久，温夏枳就把表填好了，递还给许恒。许恒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比之前好一点儿了，看来调理还是有效果的。我把药量改小一点，要是之后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给我打电话。平时也可以多放松放松，比如去做做运动，吃点自己喜欢的美食，总之，多做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嗯，好。”温夏枳点点头，起身看向门口，“那我去领药了。”
许恒朝他挥挥手：“去吧，回去路上小心。”
领完药走出医院，外面的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医院里的清冷，让温夏枳觉得舒服了不少。他沿着路边慢慢走，目光随意一瞥，忽然停住了脚步——不远处的紫丁香花丛旁边，趴着一只三花猫，正缩成一团晒太阳，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温夏枳回头跟李叔说了句“李叔，你在前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就快步朝那只小猫走了过去。他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小猫身上的毛有些杂乱，看起来像是只流浪猫。他心里忍不住软了软，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小猫的头，毛茸茸的，触感软乎乎的，特别舒服。
小猫似乎不怕生，被他摸了两下，还主动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轻轻的“喵呜”声。温夏枳想找点东西喂它，却翻遍了口袋也没找到吃的，只好无奈地笑了笑。他看了看时间，离中午还有一会儿，便打开手机导航，发现最近的便利店要过三个红绿灯，大概十分钟的路程。
他快速给李叔发了条消息：
【夏至：李叔，我遇到一只小猫，想给它买点吃的，可能要耽误一会儿，你稍微等我一下哦ovo】
【李叔：好，注意安全。】
温夏枳收起手机，又摸了摸小猫的头，轻声说：“等一会儿啊，我去给你买吃的，不要走掉哦。”
三花猫像是听懂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抬头蹭了蹭他的手，算是回应。
温夏枳站起身，又不舍地看了小猫一眼，才跟着导航往便利店走。路上，他的目光忍不住被路边的紫丁香吸引，一簇簇繁花在阳光下开得热烈，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等会儿回来，一定要给小猫和紫丁香拍张合照。
十分钟后，他提着一袋猫粮和冻干，快步走了回来。让他惊喜的是，那只三花猫居然还乖乖蹲在原来的位置，见他回来，还朝他迈了两步，尾巴轻轻晃了晃。
温夏枳把小猫抱到旁边一块干净的空地上，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然后打开猫粮袋子，倒了一碗在地上。小猫立刻凑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尾巴还不时轻轻扫过他的手背。温夏枳看着它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掏出手机，按下快门，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发给了林诗清。
【夏至：妈咪，快看，是小猫哦！】
没过多久，林诗清就回复了：
【妈咪：好可爱呀，枳枳，你要把它带回家吗？不过你妈妈对猫毛过敏，你记得吧？】
【夏至：知道呀，我不带回家，就是喂喂它～】
【妈咪：好呢，那你喂吧，不过要小心别被小猫抓伤了。】
【夏至：嗯，我知道的。】
温夏枳收起手机，正准备再陪小猫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的关切：“同学，你要伞吗？今天太阳很晒，你不热吗？”
那声音像一颗石子，投进温夏枳平静的心湖，让他瞬间僵住了，连礼貌的回应都忘了说，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宋识允……”他在心里小声默念这个名字，指尖微微发颤。
过了好一会儿，温夏枳才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目光撞进宋识允清澈的眼眸里。宋识允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干净的轮廓，看起来比记忆里还要好看。温夏枳下意识地想翻包看看自己的状态好不好，生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宋识允看见，可手指刚碰到包带，又放弃了——算了，好不好看，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宋识允也认出了他，见他一直不说话，便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打字，想跟他沟通。
直到这时，温夏枳才从怔忡中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宋识允看着他，眼神真诚，又指了指他的耳朵，用口型问道：“带助听器了吗？”
温夏枳本来想说“带了，能听见”，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没电了。”说完，他就懊悔地低下头，觉得自己像个幼稚的小孩，在故意戏弄宋识允，只好赶紧转移话题，指了指宋识允手里的袋子，问道：“你带糖了吗？我好像有点低血糖。”其实他根本没有低血糖，只是想找个理由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宋识允愣了一下，随即从袋子里拿出一颗口红糖，递给了他。温夏枳接过糖，无意间瞥见袋子里还有一些儿童零食，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给小朋友买的吗？”
宋识允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字：【给我弟弟买的，他在家等我。】
看到“弟弟”两个字，温夏枳愣了愣，心里掠过一丝惊讶——他居然都有弟弟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识允见他一直低着头，以为他不舒服，便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动作很轻，带着几分无心的温柔，可温夏枳的耳朵却瞬间红了，像被烫到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目光慌乱地四处乱飘，顺手摸了摸身边的小猫，想跟宋识允加个微信就走。可刚拿出手机，就被宋识允拦住了，他一时没站稳，差点撞进宋识允怀里，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子，站得笔直。
两人离得很近，温夏枳甚至能闻到宋识允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清爽又干净，很好闻。他的心跳得飞快，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宋识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淡绿色的盒子，轻轻塞到他手里，然后用手语比了比：“回家再拆。”
温夏枳握着那个盒子，指尖能感受到盒子的温度，心里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呀？”
宋识允眨了眨眼，用手语比划：“生日礼物。”
温夏枳愣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见宋识允低下头，拿出手机打字。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宋识允的脸上，看着他认真打字的模样，竟有些发呆，连宋识允手指僵硬、打错了好几个字都没注意到。
“回家还有话要跟我说吗？”温夏枳在心里悄悄想，心跳得更快了。
等宋识允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低头看向屏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
温夏枳刚想回复，就忽然听到宋识允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像坏掉的柑橘，看起来是甜的，凑近了却发现带着酸苦，又像风一样，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他的心猛地一紧，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小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宋识允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又指了指手机屏幕，示意他看消息。
温夏枳心里一阵失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发病了，出现了幻听。他勉强笑了笑，跟宋识允说了再见，转身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车上。
李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忍不住问道：“夏夏，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天这么热，没晒晕吧？”
温夏枳靠在椅背上，用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扯出一个温和的笑：“没呢，路上遇到之前的朋友了，聊了一会儿。”
“哦，那咱们回家了。”李叔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离医院。
一路上，温夏枳都靠在车窗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淡绿色的盒子，心里反复琢磨着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到底是幻听，还是宋识允真的跟他说了什么。
回到家后，温夏枳匆匆吃了几口饭，又抓了一把药吞下去，就躲进了卧室，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空调开着适宜的温度，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窖里，只好紧紧抱住自己。那一刹那，所有的缺点都在他脑海里被无限放大——敏感、脆弱、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对不起，宋识允。”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小声呢喃，心里满是愧疚。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夏枳才慢慢平复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他被手机提示音吵醒，摸过手机一看，是宋识允发来的消息：
【识允：17岁生日快乐！温夏枳。】
【识允：你的17年，我们认识13年了，希望你不要有负面情绪，天天开心。】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温夏枳的嘴角慢慢向上弯，眼底漫上湿润的笑意，在心里轻轻想：“算了，认了吧。”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抬头看向窗外，树枝上挂着的雨滴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坠落。他盯着那雨滴看了一会儿，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满是紫丁香的清甜，还有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