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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猜猜我是谁13 ...

  •   “你的邻居们难道没有说同性恋好恶心,同性恋去死吗?”

      柏意指尖轻敲击沙发:“看来这次大画家藏得很好呀。”
      郁璟无动于衷,保持着端坐的模样,优雅且高贵,仿佛他面前的这个杀手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不生气?”柏意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眸光微转,换了个人切入:“阮警官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他只是和你玩玩吧。”

      郁璟扣着咖啡杯的提手,端起来,眉宇间稍冷:“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

      柏意眯着眼睛瞧了他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当然不是,我来看看你的人格分裂有没有治好。”
      他举起手机在郁璟面前晃了晃。

      那是一份尘封多年的心理评估资料。
      评估对象:郁璟。

      百度百科说郁璟有躁狂症和间歇性失忆症,但从没说过知名画家存在精神分裂问题。
      真麻烦。

      郁璟温和的微笑完全退却,他冰冷地盯着眼前这个大学生模样的杀手。手里已经沾染了两条人命的脏东西。
      他缓缓握紧杯中的勺子。金属边缘击响杯壁。

      如果……

      “我想,你见过我的妈妈。”柏意沉吟片刻,“唔,二十年前,她是你的心理治疗师。”

      二十年前,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又没有那么久远,近得仿佛只在昨天发生过。那间黑漆漆的屋子和扣在梁柱上的锁链。
      郁璟好似闻到了一股铁锈气味,黏稠、恶心,从撕扯裂开的血管里往外汩汩流淌着。他不明显地吞咽了下喉咙。

      柏意唇齿翕张,一个一个字句从他嘴巴里蹦出来,郁璟眼眶微红,他用力抓紧勺子,平滑的勺柄抵在掌心,那些奇怪的字句从他耳朵里钻进来又钻出去,他迟钝地接受着信息,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又被关进了黑房子里。

      “郁璟先生。”柏意笑着,结束了心理暗示,“你该睡觉了。”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结束,房子的门‘砰’一声关上,最后一点儿光线也被黑暗吞没。只剩下无边的、淅沥的雨声。

      雨滴从瓦片的缝隙里砸下来,砸到皮肤,湿的、缓慢爬行的,如同人死掉腐烂后蠕动的白色蛆虫。

      ‘哗哗哗——’
      外面下雨了。

      “叮铃铃——叮铃铃!!——”
      咖啡店的报警器突然响起,员工和顾客们纷纷从座位、包间出来,门口瞬间拥堵,人挤着人,乱成一团。
      柏意把手机揣回口袋,没有立刻熄灭的屏幕上——几串幽绿色电子数据流缓慢往下移动。

      无人留意的监控死角,穿着过膝长裙的卷发女生扶着一个男人从一条巷子迈入另一条巷子。

      雨下得很大,偶尔夹杂着沉闷的雷声。巷子也偏僻,又赶上大雨,空无一人。

      “哎呀,重死我了!”
      柏意晃了晃手腕,嘴里轻哼着歌,将肩膀上的男人扔到地上。他不紧不慢地从角落里拖出纸箱子,随后打开来,他盯着箱子里的一大团红衣服笑了下。

      大画家,你才是我的第一幅作品啊。
      那么美,那么亟待毁灭的气质。没人比你更适合成为我的杰作。
      柏意如是想着。仿佛已经预料到人们的表情。

      等到现场布置结束,他将沾着水珠的白玫瑰径直插-入那团红衣服中。
      口袋里抽出另一只手机,柏意拨响了电话:“喂?110吗?巨峰路十八号,我看见有人拿刀——”

      “喂!女士!女士!你还好吗?!”
      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通话结束的‘嘟嘟嘟’。

      接线员脸色微凝。
      没多久后,纵横的马路上警车呜呜着通行。

      *

      滴嗒、嘀嗒。
      是雨。

      郁迁看见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阴云密布。连成线、织成幕的雨丝倾倒而下。

      全身却像生锈的机器,难以挪动。指关节微微蜷曲,郁迁的指甲冷不丁抠进了湿滑的苔藓里。大雨淋了他满身,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都升起一种粘腻的触感,如同蛆虫缓行经过。
      好恶心。

      郁迁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这是哪儿?我明明——宝宝,宝宝呢?
      他忽地迸发出一丝力气,翻了个身,从积水里踉踉跄跄爬起来。

      入目是一片血色。他手里拿着把水果刀,不远处有个小孩安静地倒在地上,胸口的白玫瑰随风招摇。

      和雨水混合着的鲜红液体不断被冲刷、被稀释,最终顺着沥青路面流进下黑暗的水道。

      郁迁挣扎着从雨水里跑过去,他半蹲下身,摸了摸那孩子的脖颈。
      脉搏不再跳动。死了有一会儿了。

      这个孩子。
      郁迁拨开小孩湿透的头发。孩子露出稚嫩的眉眼。
      他、见过他。

      小孩身上穿着喜庆的大红衣服,他之前举着糖葫芦哭,鼻涕眼泪泡糊了满脸,很是生龙活虎。但现在,胸口却插着一朵无比纯洁的白玫瑰。有些滑诞的可笑。

      郁迁古怪地掀了下唇。
      头好痛。
      他盯着手里的水果刀,指缝哗哗淌着那孩子的血,雨水怎么冲刷也冲不干净,只让这冰冷的触感又添了几分阴暗压抑的黏。

      郁迁重重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啊!!!杀人了!!!”
      身后传来女生的尖叫声,他回头。

      穿过膝长裙的卷发女生连连往后退,冷不丁跌坐在水坑里。狼狈极了。
      雨幕很大,郁迁看不清那个女生的面容,只觉得糟糕。

      他拿着刀,旁边还有个死掉的小孩,目击证人也有了,如果警察来了,只会是百口莫辩。

      郁迁开口,声音滞涩得要命:“我……”

      “别,别过来!!”
      女生挥舞着手提包,惊惶且害怕的,只是眼底偶尔闪过一丝戏谑。
      第二个人格么?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呢。

      郁迁晃了下身体。伴随着凉凉的雨丝渗入皮肤,他想:好、吵。

      莫名其妙、难以共情的尖叫不断,像刀子一样刺入耳膜。他垂眸,攥着水果刀的手背浮起几根青色血管。那些血管里,鲜血汩汩流淌,生了蛆虫。

      郁迁恍恍惚惚迈出一步,周边的光景继而褪去,他踏入了一间漆黑漏雨的屋子,房门紧闭。只有角落里静谧地垂着一条狗链。

      “你喜欢艺术吗?”

      他听到有人附在他耳边问他。一眨眼,那条狗链竟悄无声息地扣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喜欢艺术吗?”

      是两道声音。
      一道源于背后那个人,一道源于他自己。这两道声音逐渐重合:“你喜欢艺术吗?”

      我喜欢。
      我恨它。

      “去品尝艺术吧。”
      那个人低语,邪恶的大笑,猛地扯了扯他脖颈的锁链。

      郁迁分明听到他头脑里的家伙在说:“去杀了他吧。”
      ‘噗嗤、噗嗤、’牙齿没入血肉,如原始丛林里的野兽,疯狂地撕扯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人拽着锁链,一路拖行着郁迁,他给他丢了块骨头:“小狗做得很好。”

      “艺术的滋味怎么样?我可是当代有名的画家!那些不懂得欣赏我作品的蠢蛋们!都去死吧!都来成为我创作的一部分!!!!!!”

      他用刀叉切开餐盘上滋滋冒油的肉,用勺子挖了一口生脑花,配着高脚杯里醇厚香浓的红色液体,而郁迁只能像只狗,四肢着地,啃食着他不要的残渣。
      爬满了蛆虫的胳膊、大腿、脑袋,饥饿了很多天的胃部逐渐充盈。

      那间滴水的漆黑房子慢慢发生变化,日光从缝隙里钻进来,直到天光敞亮。
      “发现幸存者!对,有个小孩儿!他——呕!”

      遍地的残骸尸渣,一个小孩儿趴伏在蛆虫堆里,麻木机械地进食。

      “你们的孩子……找到了。”
      “他没事吧?”

      “他……很好,只是受了点儿轻伤。”
      “不过这次绑架可能会对孩子造成一定的心理创伤,你们做家长的一定要及时关注他的状态。”

      模范夫妻笑着:“我们知道了。”
      “郁璟,别怕,爸爸妈妈来了,别怕,我们回家了。”

      卧室门关上,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女人质问:“你对他能不能上点心?”
      男人皱眉:“难倒不该怪你么?!要不是你把他丢在游乐园去忙你的公司,怎么会连他被人抓走了都不知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天天画你的破画,我是不是打电话叫你去接他回去!你呢?你怎么做的!”
      “他那么大个人了!多等我一会儿又能怎样?我又不晓得别人一颗糖就把他骗走了!”

      郁璟蜷缩着身体钻进了衣柜里。
      狭窄的、密不透风的黑色空间,他如同回到了母亲肚子内那般安详。
      可是还缺了点儿什么,他啃咬着自己的口腔内壁,终于想起来,他少了一条锁链。他握住自己的脖颈,牢牢的桎梏,这便像项圈了。

      “郁璟你在做什么?”
      “吃肉啊,妈妈。”

      “为什么不用筷子?这才几天连吃饭也不会了?!吃得到处都是,脏死了!”

      “郁璟,你在做什么?”
      “爸爸,我在画画。”

      “天才!郁璟你真是个天才!这幅画绝对能入围这届国际艺术大赛!”

      ‘啪——’女人抽走了男人手里的纸张,他红着眼眶质问,“你干吗?”

      那幅画用色夸张,构图阴暗沉闷,瞧得人一窒。
      女人痛苦道:“我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有什么好看的!”男人满不在乎,“你是在扼杀他的灵性!”

      “他有天赋不是么?他终有一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心理治疗只会剥夺他的才华!!”

      “再说了,我们不是离婚了么?反正你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郁璟现在,归我管。”

      女人平静地流眼泪:“你和他都是疯子。”

      她不止一次撞见过,那孩子拿起冰箱里的生肉趴在地上啃食,他朝她微笑:“妈妈,你要吃吗?”或是掐住自己的脖颈,濒临窒息去画画。

      “郁璟,你要记住,只有疯子才能成为艺术家。”

      头好痛。
      额角一跳一跳的,郁迁脑海里破碎的画面不断闪现,时而是漆黑的屋子并着一条狗链,时而又是两个人争夺着画纸无休止的争吵。

      水果刀被拉扯着,不知怎么,就握入了另一个人的手心。

      “别、别杀我!”
      女生哭泣。刀子锋利的边缘将她的手掌割岀鲜血来。

      “呜啦、呜啦——”
      警车轰鸣。

      在昏暗的巷陌中交替着的红蓝警灯穿透雨幕。郁迁眼前又陡然恢复正常。
      大雨、鲜血以及楚楚可怜的女孩子。

      有人掏枪,怒斥:“放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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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1.存稿十五w,日更三千。 2.预收:《职业备胎》,详戳专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