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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枪与守护 ...

  •   局里的消息来得突然,却又在预料之中——那些硬骨头的歹徒终于撬开了嘴,吐出了剩余几个核心成员的确切藏身处。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必须立刻行动,以防对方闻风逃窜。

      任务简报会上,队长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俞栖迟身上。“栖迟,你带队。动作要快,要狠,这次绝不能放跑一个。”

      “是。”俞栖迟站起身,眼神冷冽坚定。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手臂还吊着的白喻枫。

      白喻枫对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注意安全”的嘱托。他多想一起去,但现在的他只能是后方的支援。

      行动异常顺利。藏身地点是一处废弃的物流仓库,俞栖迟带队潜入、包抄、突击,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地控制了包括头目在内的三名残余分子。没有激烈的交火,几乎是一场教科书式的抓捕。

      现场开始清理,队员们给歹徒戴上手铐,准备押解上车。紧绷的气氛似乎稍稍缓和。俞栖迟对着通讯器,声音平稳地向指挥部汇报:“任务完成,目标全部落网,我方无人伤亡……”

      就在这一瞬间的松懈之际!

      异变陡生!

      仓库二层一个极其隐蔽的杂物堆后,一个原本被认为已经清空的死角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人脸上带着疯狂的恨意,手里举着一把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老式手枪——他显然是早已潜伏在此的死士,等待着这最后的报复机会!

      “俞队小心!”有队员惊骇地大喊。

      但太晚了!

      “砰——!”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响,回声震耳欲聋。

      俞栖迟只觉得左腹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击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他低头,看到深色的作战服迅速被一种更深、更湿濡的颜色浸透。

      “呃……”他闷哼一声,单手捂住腹部,鲜血立刻从指缝间涌出。另一只手却依旧稳稳地举着枪,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那个开枪的身影。

      “栖迟!!”通讯器里传来白喻枫撕心裂肺的惊呼,他在指挥中心听到了枪声和队友的混乱喊叫。

      后续的反应几乎发生在同一秒。周围的队员瞬间集火,将那个偷袭者打成了筛子。有人冲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俞栖迟,焦急地大喊:“医务兵!快!”

      剧痛和失血让俞栖迟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最后的念头是:任务……完成了……喻枫……别怕……

      医院的急救灯亮得刺眼。

      白喻枫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医院的,周肄然紧紧跟在他身后,脸上血色尽失,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刚才在花店里正在包扎的一半花束。他们接到电话时,周肄然正好在宿舍陪白喻枫等消息。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

      队长面色沉重地站在门口,看到白喻枫,立刻上前扶住他:“喻枫,冷静点!栖迟正在抢救,子弹打穿了肠道,失血很多,但医生正在尽全力!”

      白喻枫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眼睛赤红,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而剧烈颤抖,受伤的左臂仿佛都感觉不到疼痛了。俞栖迟中枪倒下的画面在他脑中疯狂回荡。

      周肄然扶着他到旁边的长椅坐下,发现自己的手也冰得吓人。他把那束被捏得不成样子的向日葵和白桔梗轻轻放在一旁,声音干涩地安慰:“会没事的,白警官,俞警官他……一定挺得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医生走出来,表情疲惫但带着一丝松缓:“手术很成功,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到要害脏器,但失血过多,需要密切观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白喻枫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被周肄然和队长死死架住。

      转移到重症监护室外面,他们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俞栖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昏迷不醒。

      白喻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至极的、类似呜咽的声音。这一次,换他隔着玻璃守着他了。

      周肄然默默站在他身边,无声地支撑着他。

      第二天,俞栖迟的情况稳定了一些,转入了普通单人病房,但依旧虚弱昏迷。白喻枫寸步不离地守着。

      下午,周肄然带着小禾来了。小禾似乎感觉到了沉重的气氛,小手紧紧抓着周肄然的手指,怀里抱着那盆俞栖迟送她的草莓苗,上面竟然结了一颗小小的、泛红的果子。

      “哥哥……”小禾看到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俞栖迟,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害怕地往周肄然身后躲。

      白喻枫蹲下身,用右手抱住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小禾乖,栖迟哥哥只是太累了,睡着了。等他睡醒了,就能陪小禾玩了。”

      小禾把怀里的草莓苗递过去,带着哭腔:“给栖迟哥哥……吃了……就不疼了……”

      白喻枫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接过那盆沉甸甸的期望,紧紧抱在怀里。

      周肄然看着病床上的俞栖迟,又看看悲痛欲绝的白家兄妹,温和的眉眼间染上了深深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那些破坏美好生活的黑暗,如此可恨。

      他将带来的新鲜花束换进床头的花瓶,清淡的花香试图驱散一些药水的苦涩。

      夕阳西下,光线再次透过窗户,将三个守候的身影拉长,投在病床旁。

      这一次,受伤倒下的换成了俞栖迟。而守护的角色,落在了白喻枫、周肄然,甚至小禾的身上。

      沉重的寂静笼罩着病房,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诉说着生命的顽强与等待的漫长。

      第三天清晨,白喻枫趴在床边浅眠,指尖还搭在俞栖迟没输液的手背上。朦胧中,他感觉那只手轻轻动了一下——很细微,像风吹过的草叶,却让他瞬间惊醒。

      “栖迟?”他抬头,心脏狂跳。

      俞栖迟的睫毛颤了颤,眼皮掀开一条缝,眼神还蒙着层雾,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水。”

      白喻枫手忙脚乱地倒了温水,又怕他呛着,找了根棉签沾湿,小心地擦过他的嘴唇。俞栖迟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在他脸上,看到他通红的眼尾和没刮干净的胡茬,眉头微蹙:“你……没睡?”

      “睡了睡了,”白喻枫喉结滚了滚,把眼泪憋回去,笑着哄他,“你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

      医生来检查时,俞栖迟又清醒了些,只是说话还有气无力。白喻枫站在一旁听着,听到“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两天就能少量进食”,紧绷的肩膀才彻底塌下来。

      等医生走了,俞栖迟偏过头看他:“小禾……”

      “我让周肄然先带她回去了,怕她在这儿闹,”白喻枫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她昨天还拿草莓苗来看你,说让你吃了就不疼了。”

      俞栖迟嘴角牵了牵,没力气笑,眼里却软了些:“那盆苗……别让她浇水太勤。”

      “知道你惦记你的花,”白喻枫戳了戳他的手背,语气带了点嗔怪,“先顾好你自己。”

      中午周肄然来送午饭,还带了个保温桶,里面是熬得极烂的小米粥。“听护工说能进流食了,我早上特意炖的,”他把粥倒进小碗,又找了把勺子搅凉,“你喂他试试?”

      白喻枫接过来,小心地舀了一勺,递到俞栖迟嘴边。俞栖迟张口咽下,胃里暖烘烘的,抬眼时看到周肄然正往窗台上摆花——这次是几枝茉莉,细碎的花苞藏在叶间,已经有淡淡的香飘出来。

      “周老板,总让你费心。”俞栖迟轻声道。

      周肄然回头笑了笑:“你快点好起来,才是帮我省事——不然白警官天天皱着眉,我花店的花都不敢往这儿送,怕他嫌颜色艳。”

      白喻枫被逗得笑了声,眼眶却又热了。

      傍晚小禾放学,周肄然把她带来了。小姑娘没像昨天那样哭,只是踮着脚凑到床边,小声问:“栖迟哥哥,你疼不疼?”

      俞栖迟动了动手指,想摸她的头,白喻枫赶紧把小禾抱起来,让她离床近些。俞栖迟的指尖擦过她的发顶:“不疼了。小禾……画的画,周哥哥挂起来了吗?”

      小禾眼睛一亮:“挂了!周哥哥说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等我好了,”俞栖迟看着她,声音轻却清晰,“带你去院子里种草莓。”

      小禾用力点头,把怀里揣着的一颗糖放在床头柜上:“给哥哥留的,甜的,吃了就好得快。”

      那几天,病房里总飘着花香。周肄然每天换一束花,有时是清雅的兰草,有时是热闹的雏菊,连护士都说这病房比别处多了些生气。白喻枫守在床边,帮俞栖迟擦身、翻背,偶尔念几段周肄然带来的植物书,俞栖迟就闭着眼听,手指跟着他说话的节奏轻轻动。

      第五天下午,俞栖迟能坐起来了。白喻枫扶着他靠在床头,周肄然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给你们带个好东西。”

      本子里是小禾的画,画的是他们的新院子——石榴树下摆着张小桌,桌上有碗汤,两个哥哥坐在桌边,她举着喷壶浇花,周哥哥蹲在旁边递花苗,太阳还是橘红色的,这次画里多了个躺在院角的草莓苗,上面结着好几个红果子。

      “她昨天画了一下午,说要等你能下床了才给你看。”周肄然把本子递过去。

      俞栖迟翻着看,指尖拂过画上的人影,忽然抬头看向白喻枫:“院子的蔷薇……该爬藤了。”

      “等你能走了,我们一起搭架子,”白喻枫握住他的手,笑得温柔,“周老板说了,他那儿有现成的竹竿,还教我们怎么绑才结实。”

      周肄然在一旁点头:“对,等你出院,正好是蔷薇打花苞的时候,浇点肥,夏天就能开一墙花。”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三人脸上,落在小禾的画上,落在床头那束刚开的茉莉上。仪器的滴答声还在响,却不再显得冰冷,反而像在跟着他们的话,轻轻应和。

      那些藏在暗处的暗流或许还没平息,但此刻病房里的暖,院子里等着栽种的苗,孩子手里攥着的糖,还有身边人温热的手,都成了最结实的盾。

      俞栖迟看着白喻枫眼里的光,又看了看周肄然温和的笑,慢慢握紧了白喻枫的手。

      他知道,这次换他们守着他,等他好起来。而等他站稳了,就换他继续站在前面,护住这片满是阳光和新绿的角落——往后的日子还长,他们还有好多事要一起做,好多花要一起种。

      俞栖迟的恢复速度让医生都有些惊讶。强大的意志力和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很快就能在搀扶下缓慢行走。病房窗台上的花换了一茬又一茬,从茉莉到康乃馨,最后固定成一盆郁郁葱葱的吊兰,是周肄然说的“最好养活,看着也舒心”。

      白喻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能更稳当地扶着俞栖迟在走廊里散步。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他们走得很慢,俞栖迟的左腹还不敢用力,大部分重量倚在白喻枫的左肩上。
      “周肄然早上发消息,”白喻枫低声说,配合着俞栖迟的步调,“说他苗圃的朋友那儿新到了一批欧洲月季,抗病性强,开花也密,问我们要不要留几棵。”

      俞栖迟缓缓吸了口气,感受着伤口处轻微的牵拉感,点了点头:“留吧。挑颜色鲜亮些的,小禾喜欢。”

      “我也这么想。”白喻枫笑了,“他还说,搭架子的竹竿都给我们备好了,就等你出院。”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只剩下缓慢的脚步声和窗外隐约的市声。

      “队里……”俞栖迟忽然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沉稳,但依旧带着伤后的虚弱,“后续处理完了?”

      白喻枫的神色严肃了些:“嗯。都清理干净了。队长让你彻底好了再归队,不准提前。”他顿了顿,侧头看着俞栖迟苍白的侧脸,“这次……幸好。”

      幸好你挺过来了。幸好子弹偏了一寸。后面的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扶在俞栖迟肋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俞栖迟感受到了那份心有余悸的力道。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向白喻枫。阳光照进他深邃的眼里,映出清晰的倒影。

      “喻枫,”他声音低沉却清晰,“我答应过的事,都会做到。”

      带小禾去种草莓,找个带院子的房子,看蔷薇爬满花架……还有,和你一起,走下去。

      白喻枫的眼眶瞬间又有些发热,他用力眨了下眼,扯出一个笑:“我知道。你俞栖迟答应的事,从来没食言过。”他抬起拆掉石膏的右手,还有些僵硬地、轻轻地碰了碰俞栖迟包扎着绷带的腹部,“所以,赶紧好利索。”

      又过了几天,俞栖迟出院的日子定了下来。这次,来接他的人更多了。白喻枫自然在场,周肄然也特意关了半天店门,开着他的小面包车来了。甚至小禾也被接了回来,小姑娘兴奋地围着俞栖迟打转,却又小心地不敢碰到他。

      手续办完,周肄然帮着把不多的行李拿上车。俞栖迟站在医院门口,深深吸了一口室外自由的空气。阳光洒满全身,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几乎要驱散骨子里最后一丝病气的寒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楼,然后目光落在身边的白喻枫和小禾身上,最后对周肄然点了点头:“走吧。”

      车子没有开向花店,而是去了当初签下的院子。

      院子比之前看的任何一处都更合心意。朝南,方正,土层厚实,虽然现在还有些荒芜,只有几棵野草顽强的生长着,但充满了无限可能。

      周肄然从面包车后备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几捆粗细不一的竹竿,两棵带着土球的、生机勃勃的月季苗,甚至还有两把小铲子和一个小水桶。

      “温锅礼。”他笑着把东西搬进院子,“预祝你们早日把这儿变成小禾画里的样子。”

      小禾欢呼一声,拿起她专属的小水桶,就要去接水浇苗,被白喻枫笑着拉住:“乖,先让栖迟哥哥坐下休息。”

      俞栖迟坐在廊下搬来的旧藤椅上,看着白喻枫和周肄然一起研究怎么给月季苗挖坑,看着小禾像只忙碌的小蝴蝶,一会儿递铲子,一会儿摸摸叶子。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将新翻的泥土、翠绿的幼苗、以及忙碌的人们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空气里不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泥土的芬芳、植物的清冽,还有隐约飘来的饭菜香——周肄然连他们的第一顿开火饭都考虑到了,带来了他店里一位擅长做饭的阿姨准备好的几样清淡小菜。

      俞栖迟缓缓靠进藤椅里,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熨帖在脸上的温度,听着耳边传来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声响。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未来的威胁或许并未完全根除。但此刻,他心中一片平静。

      他们终于从医院彻底回到了阳光之下,站在了属于他们的、等待开垦的土地上。

      第一步,已经迈出。

      周肄然带来的小菜装在保温盒里,打开时还冒着热气。白喻枫找了张折叠小桌摆在廊下,俞栖迟坐着,小禾扒着桌边,三人围坐在一起,倒真有了几分“温锅”的热闹。

      “这凉拌秋葵是张阿姨的拿手菜,她总说夏天吃这个清爽,”周肄然给小禾夹了一筷子,“你们刚出院,饮食得清淡,她特意少放了调料。”

      白喻枫尝了口,点头道:“比队里食堂的好吃多了。回头得谢谢张阿姨。”

      俞栖迟慢慢喝着汤,目光落在院子里那两棵月季苗上。土坑已经挖好了,就等下午太阳稍弱些再栽进去。白喻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等你再养养,我们就把周老板备好的竹竿搭起来,让它顺着爬。”

      “不用等太久,”俞栖迟放下勺子,“我现在能扶着东西站一会儿,搭架子时递递工具总还行。”

      小禾立刻举手:“我也能帮忙!我帮哥哥们扶竹竿!”

      周肄然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好,那小禾就是‘竹竿小护卫’,负责把竹竿扶得稳稳的。”

      吃过饭,周肄然要回花店,白喻枫送他到院门口。周肄然回头看了眼廊下坐着的俞栖迟和蹲在月季苗旁看叶子的小禾,轻声道:“要是复健需要人搭把手,或者小禾放学没人接,随时叫我。”

      白喻枫点头:“知道了,总麻烦你。”

      “说这些就见外了,”周肄然摆摆手,“我那花店离这儿不远,抬腿就到。对了,下周有场花市,我带小禾去转转?让她挑点喜欢的花籽,撒在院子角落,说不定能长出小惊喜。”

      白喻枫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她肯定高兴。”

      等白喻枫回到院子,俞栖迟正弯腰,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拨弄着月季苗的叶子。小禾蹲在他旁边,小声问:“哥哥,它们什么时候开花呀?”

      “等它们扎根了,喝够了水,晒够了太阳,就会开花了,”俞栖迟声音放得很柔,“就像人一样,好好养着,就会慢慢好起来。”

      白喻枫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累不累?刚吃完饭别弯腰。”

      俞栖迟摇摇头,转头看他:“周肄然走了?”

      “嗯,说下周带小禾去花市挑花籽。”白喻枫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下午我先把苗栽上,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俞栖迟没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白喻枫拿起铲子,小心地把月季苗放进土坑,一点点填土压实。小禾提着小水桶,等他填完土,就踮着脚把水慢慢浇下去,水流渗进土里,润得泥土微微发黑。

      俞栖迟坐在藤椅上看着,手里捏着周肄然留下的一本《家庭园艺入门》,偶尔抬头,看白喻枫额角渗出的汗,看小禾认真浇水的侧脸,嘴角会不自觉地牵起一点弧度。

      傍晚时,月季苗终于栽好了。白喻枫把竹竿靠着墙放好,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到廊下坐下,和俞栖迟并肩看着院子。小禾已经跑累了,靠在俞栖迟腿边,手里攥着片月季叶,小声哼着幼儿园教的歌。

      “等过阵子,”白喻枫忽然开口,“我们把院子好好翻一遍,种点蔬菜吧?小禾总说想吃自己种的番茄,说肯定比超市买的甜。”

      俞栖迟侧头看他:“好。再在石榴树下搭个小秋千,小禾肯定喜欢。”

      “嗯,还要在墙角种一排薄荷,周肄然说驱蚊,夏天坐在院子里就不用总喷花露水了。”

      “蔷薇爬满墙的时候,我们拍张照吧,就像小禾画里那样。”

      他们轻声说着,像在给这个院子勾勒未来的模样。夕阳把院子染成暖黄色,石榴树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刚栽下的月季苗,也盖住了两人交握的手。

      伤口还需要时间愈合,复健的路或许还有点长,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也未必真的消失。但此刻,坐在属于自己的院子里,听着孩子的歌声,闻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俞栖迟觉得,那些都没关系了。

      他们已经站在了阳光里,脚下是等待生长的土地,身边是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

      日子会像这刚栽下的月季苗一样,慢慢扎根,慢慢舒展,等到夏天来的时候,总会开出满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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