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阿一 ...
-
阿一为什么会没有小字呢？若当真不受宠，何必送他一块上学。再者这夫子对阿一的态度也挺好，阿一对“余书晴”也很温柔，再怎么看他都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难道是嫡庶之分？
算了。一个梦而已。
无量非常悠闲地告诉自己，一个梦而已，不用再想了。这会安安心心躺床上尽情活动自己的腿，自己这娘亲都唠嗑一时辰了还没唠完，无量等了半天没等到娘亲，反倒是等来了阿一。
阿一还是一贯腼腆的样子，坐在无量房间里，双手放在大腿上。无量翻身坐起来看着他，都给看乐了，跟小学生似的。不过他这个年纪放现代确实还是小学生，想到这孩子不太美妙的遭遇，无量抬手想拍拍他的后背，只是手还没碰到，就突然改方向放到了阿一后脑勺上。
试着动了动，无量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看来是进行主线剧情了。无量乐得轻松，顺着自己身体的动作，给阿一和自己倒了杯茶后，在阿一身侧落座。
阿一道过谢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听说父亲要回了，前两日父亲给观里订做的金身像已经回城了，方才回来安排了几个人送上山。”
“嗯！！不知道先生这个月什么时候来，到时候让先生带我俩去山上玩会吧！”先生又是谁？无量感受着嘴巴自己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却非常陌生。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无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身侧的阿一道：“但是父亲此次离家前给我布置的《春秋》我还未背熟…”
“无碍无碍！”无量没想到这具身体会突然站起来，这会直挺挺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直了身，然后伸手拉住阿一，“走吧，今日娘亲又在与王师傅说闲话呢！下午的课怕是上不成了，去看看池子里的荷花！要是运气好还能摘到莲子呢！”
两个小孩一前一后地跑出房间，在长长的走廊上穿行，小豆等一众丫头跟在后头跑断了腿，愣是没追上，只能隔得远远地喊：“小少爷，您慢点跑！”
无量，应该说“余书晴”这会笑眯眯地捂着阿一的嘴，两人一同猫着躲在长廊的拐角处，等到一众丫头们都绕过这处，她才缓缓放下手。
阿一抿着嘴眼里满是纵容，他抬手擦擦“余书晴”脑门上的汗，还没开口说什么，就猝不及防感觉从头顶打下一片阴影。
擦汗的动作停住，阿一瞪大眼睛，惊恐望向无量身后。
槽！！这个时候把身体控制权还给自己干什么！无量动作僵直，机械地控制身体转过身去。
站在那处的是一个面容干巴巴的婆婆，她脸上长满了棕黑色的老人斑，脸颊没有挂肉，略显怪异地凹进去，此刻正笑眯眯地盯着面前的俩小孩。
无量蹲了半晌，这会腿发着抖就坐到地上。婆婆刚对无量伸出手，阿一就拦到了无量身前：“您从哪里进来的，这里是…是余家的私人宅邸。”
那婆婆缩回手目光却似穿过阿一，打在无量身上，过了半晌才收回快要挂上耳朵的干裂嘴角，随后猛地往后栽下，双手撑在地上似翻成一座拱桥。
婆婆扭动着身体，动作间从肚子里撑出什么东西一般，无量瞪着眼还没看清楚，就被阿一回过身来抱在怀里，遮住了视线。
无量坐在地上，阿一半跪在她身前。感受到环抱自己脑袋的小男孩正轻微颤抖，无量双眼闪了闪，抬手还没捏成诀，就听见一声低低的男声：“去。”
随后一阵破风声从两人耳边掠过，再睁开眼时，那婆婆已经被钉在了墙上。阿一放开无量，站起身来惊喜地迎上去：“先生！您来了！”
无量回头去看，就见前些日子救过自己一命的那个刘海遮住眼睛的男人，正爱怜地摸着阿一的脑袋。
“先生？”
刘海遮住眼睛的男人伸手把无量拉起来：“你们两个跟我来。”他抬手间，从怀里翻出一方小盒子。盒子打开的一瞬，金光微闪，方才还钉在墙上的婆婆就消失了踪影。
无量定定地看着那方盒子，突然想到，前几日碰见这个男人时，他好像也用了这个盒子。如果这个盒子会把附近的“脏东西”吸收进去，那么自己在家看到的冒牌师叔跌出窗外后，也是被这个男人带走了吗？
来不及思考，无量就被阿一牵起手，两人乖乖跟着男人身后往回廊外走。小豆等丫头看到无量跟在男人后面才放下心来，待几人走近丫头们福了福身子，然后退去两旁让开路。
走了好一会男人才停下，无量低着头差点没撞上男人后背，幸亏阿一伸手拉住她，才堪堪止住脚步。
“你们两个从今日开始待在阁楼里，不要出来，三日后我来接你们。”男人没有解释什么，无量还没开口问，阿一已经拉着她往阁楼上爬了，似乎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无量皱着眉思考剧情走向。这梦确实挺扑朔迷离，竟然还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个梦里？看穿着打扮，这里似乎还是古时候，如果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那这个刘海遮住一边眼睛的男人难道活了几百年？可如果这仅仅是虚假的梦境，那男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他为什么会被余书晴梦到？
阁楼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面收拾地井井有条，阿一轻车熟路地走到桌边给无量倒茶。
无量伸出手指不动声色地在桌上刮了一下，一尘不染。这就有意思了，这阁楼一直有人打扫，看来他们经常要到这阁楼来。
“晚上会有人来送饭的，就是要为难安安在这里闷着了。”阿一摩擦着茶杯，好脾气地看无量一口闷了茶，又给她续上一杯。
那确实是实话，无量才来没一会就觉得要闷死了。自己啥时候能醒啊，这梦做到这会都要无聊死了，不会真让自己在梦里闷三天才醒吧？思考一会，无量决定在梦里入睡，用魔法打败魔法，万一睡着就回去了呢？
“嗯…一般我要是睡觉了，你干啥？”无量支着脑袋看阿一，这小孩唇红齿白，一看就是那种腼腆乖巧的小孩。
阿一抬手指了指整齐的书架：“安安睡吧，我看会书就好了。”
“行！那我就睡了，有事叫我！”无量也不跟他讲客气，和衣躺在窗边小榻上，微微合上眼就听见阿一应了一声：“好，吃饭我叫你。”
给无量一噎，也是，除了吃饭还能有什么事。
天气很热，无量躺着半晌没睡着，想要回去的心情到达顶峰，烦躁更盛，直到晚饭时间睡意也没酝酿起来。
阿一倒是一如既往地细心照顾“弟弟”，又是伺候擦手又是伺候用餐，给无量整得怪别扭的。里子都是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要几岁的来伺候。
饭后两人分开洗漱完，无量继续酝酿睡意，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一聊天：“老这么看书你看的进去吗？”
阿一点点头小声开口：“其实看书挺有意思的，要是安安看进去了，就能体会到看书的快乐了…”
无量懒得再搭理他，迟来的睡意渐浓，她支起来的脑袋一点一点，最后靠在了软枕上，发出悠长的呼吸声。
阿一轻笑出声，起身给无量搭了块小被子。
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很彻底。无量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小脚，还有古色古香的推窗，发现自己还在那梦里，但这会又再睡不着，干脆翻身坐起来，回头就见阿一正趴在桌上熟睡。手边放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噢，看书看进去了，就能体会到睡着的快乐？
无量笑着摇摇头，起身把身上的小被子搭到阿一身上。这会她没事干，回身踱步到书柜边准备看看有些什么书。
这一回身不打紧，等看清书柜脚下那一团黑影，无量竟出了一背冷汗。
那黑黢黢的角落这会正不声不响蹲了一大坨东西，正好隐藏在月光照不见的地方。看轮廓像是有两个头，无量不合时宜地想到，师叔给自己讲的睡前故事中的双头。是巧合吗？还是说自己现在碰到的，就是出现在故事里的双头？可他不是被师祖收了吗？
这是发生在师祖收伏双头之前的事情吗？这真的…是梦吗？
无量被纷乱的思绪包裹，身体又开始不听使唤。
“余书晴”先是推醒了阿一，然后抄起桌上的油灯，抬手就扔到阴影里。油灯准确无误地砸到了那家伙身上，伴随着书架燃起的火，无量清楚地看到，那东西果真有两个脑袋！
槽！！好猛！无量再次拿到身体控制权，看着烧起来的书架，捂住口鼻拉着阿一就往外跑，这会阿一倒是更快，刚跑出门就锁上了小房间的大门，一边咳嗽一边握着无量的手狂奔：“快走…”
无量跑了两步就听见阁楼外有人赶来。
来的人还不少，这会正大声呼喊着救援：“走水了走水了！”
但无量两人还来不及下楼梯，就看见两个头的东西拦在了楼梯口。火势越来越大，阿一似乎对火挺不耐受，这会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双头逐步逼近，无量此刻进退两难。
前有怪物后有火，再加上阿一似乎很怕火的样子，无量略一思索，干脆自己直接跳楼吧，反正是个梦，撂挑子走人。
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这样做，那阿一也太可怜了。
拼了！！
什么拼了？无量一脑袋问号，拼啥啊？身体却不由自主动了起来。
槽？为什么总在突如其来的时候触发关键剧情啊！
根本来不及多想，“余书晴”猛地朝着那个怪物冲去，借着冲击力抱住怪物一起摔倒：“阿一快跑！”
怪物背后正对着楼梯，这会两人抱在一起咕噜咕噜就往楼梯下滚。
楼梯是实木的，在这梦里，痛感真实地传达到无量的神经里，楼梯的每一层台阶都能把她颠簸到窒息。翻滚的过程中，无量清晰感觉到腿骨折断的声音，身体里的骨头被折断，露出锋利的那端，从肉里直直地刺了出来。
天翻地覆下，剧烈的疼痛让无量几近休克，朦胧间就看见那个刘海遮住眼睛的男人一剑劈向了双头怪物，可那怪物却还是动作灵巧地跑走了。
男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半蹲下身，查看“余书晴”的伤势。
无量疼得不敢大口喘气，小口小口抽着，脑子里跟走马灯似的，跑过了很多东西，耳朵边有惊呼尖叫，还有关切的呼喊。
“无量…”
谁在喊我…无量挣扎着睁眼，迷朦间就看到阿一咬紧嘴唇被刘海遮住眼睛的男人捏住纤瘦的小腿。伴随着刘海遮住眼睛的男人一个用力，阿一的腿被猛地折到旁边，尖锐的断骨从小腿上刺出，他痛苦又无声地张大嘴，像是一条渴死的鱼。
靠！无量猛地握拳，随后遥远的钟声传来，混合着一声清晰的呼喊：“无量！”
无量睁开眼看到了陆之皱起的眉眼，此刻他伸出一根食指比在嘴上。
“嘘！”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