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沉入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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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靠在秦洵身后心下稍安，这会才有时间去打量那个脸都看不清的人。
秦洵出现之后，对方就逐渐变成了她本来的样子。她身量小了一些，头发也长了一些，但无量左等右等，始终都没有等到她的脸恢复正常。
难道她本身，就没有脸？
无量还在思考，秦洵已经祭出桃木剑朝那人刺了过去。场面比较混乱，无量赶忙退到侧边的巷子里，悄悄蹲下身观察着形势。
那个女人动作很快，秦洵刺过去的一瞬间，她已经动作灵巧地从车窗钻了出来，侧身避过秦洵的剑，脚尖轻点便踩上了车顶。秦洵动作不变，待到木剑行至车身前，微翻手腕挑剑挥上去。女人似乎也没想到秦洵的剑那么利，竟是一把将车给劈成两半。女人跟着那失去支撑的半个车身倒在地上，狼狈得一塌糊涂。再配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一时间倒让无量有些起鸡皮疙瘩。
女人似乎不打算再动手，从地上起身后，竟摇摇晃晃地往无量那边去。秦洵眼中寒芒微闪提剑正欲刺出，女人却快两步朝着无量跪趴下去。
“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救救他。”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无量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无量站起身还没往前走出两步，秦洵已经抬手把无量拦下，“没有谁可以救你的孩子，是你自己把他当作祭品献出去的。”
祭品？无量脑子已经跟不上状况了。但是就情况来看，师叔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但这个祭品又是指的什么？
“她是王子乐的妈妈。”秦洵收了剑，看着无量震惊的眼神，开口给她解释：“和邪神做交易的不是王子乐，是他妈妈。”
“难怪那天去他们家看到他妈妈怪怪的，也就是说门边那个房间里锁着的，就是她供奉的邪神？”无量想不通的问题此刻都得到了解答，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王子乐还是非常同情王子乐。
很明显他妈妈的死和他没有关系，但是他却因此被抓了起来。无量仔细想想，要是跑去警察局给他们科普邪神杀了人，只怕自己也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可是等待王子乐的是法律的制裁，国有国法我们确实帮不上这个忙。”无量和王子乐是同学，虽然不是很熟，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可在法律面前无量即使心有余也力不足。
“是它，它要拿走我孩子的魂魄。我求求你们，保下他…”
秦洵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求我们救你的孩子，却出手伤我师侄。你说，我们凭什么要帮你？”
女人陷入长久的沉默，秦洵也不急，沉着张脸盯着她。倒是无量急得抓耳挠腮，但看着面前无声对峙的两人，无量还是忍住开口的冲动。
最终还是女人败下阵来，她叹口气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是它要这个小姑娘的魂魄。它说如果我能把这小姑娘的魂魄拘过去给它，就会放过我的孩子。”
无量差点被她气笑了：“你自己造孽，拖累了你的孩子，现在还想拖无辜的人下水，你知道作为孤魂一旦被无常捉到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吗？况且你造下这么多孽，死后是无法往生的。你就算不为自己难道也不想想王子乐吗？完全不积德。”
“我也许罪有应得，可是你招惹她在先，是你先毁了她的根基！”
根基？无量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女人却突然惊慌地呼喊：“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很明显对方并不讲道理，也丝毫没有同情心。几乎是一瞬间，女人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就“嘭”的一声直接爆开来，变成一阵黑色的烟雾，消失不见了。
天空阴沉，隐约有下雨的迹象。周边的景象扭曲模糊着，片刻之后环境开始覆盖，街道眨眼就变成了古色古香的老宅。一股血腥味充斥鼻腔，无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胸口开始闷闷的难受。
秦洵扶住无量缓缓把她放倒在地上：“无量，你听我说，你要赶快醒过来，这是在你的梦里，只有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赶快醒过来！”
无量眼皮愈发沉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紧紧抓住秦洵的手，却依然感觉对方在慢慢抽离：“师…师叔，别走…”
回应无量的却是一片沉寂。头脑的昏沉再也压制不住，无量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无量被雨点砸醒，感受到落在脸上的温热雨滴，无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温热的雨滴？
为什么会有温热的雨滴？无量眨眨眼，恍惚间抬手在脸上抹了把，却见满手掌的血色。无量一个激灵，思绪瞬间归位，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不是雨，是血！
无量赶忙起身，朝着最近的屋檐下跑去。等到站定才慢慢开始整理思绪，这里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但是和自己睡着之前看到的老宅一样，所以自己还没有醒过来，依然在梦里。
也对，无量傻兮兮地摸了摸后脑勺，哪有人在梦里睡着就能离开梦境的。等等？那师叔去哪里了？也在梦里吗？
“嘻嘻…嘻嘻嘻”
像是贴在耳朵传来小孩的笑声，让无量汗毛都竖起来，僵直着贴住墙壁不敢有所动作。
就在此刻，无量身旁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无量赶忙转换阵地，快步躲到了柱子后面。眼看着一个温婉的大肚子女人，抓着把伞就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女人梳着繁复的发髻，肩上是一件纯白色的披风。从披风对襟间露出来的是浅紫色外褂和及地的长裙。虽然她的装扮看起来和无量大相径庭，但无量却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对她生出丝依赖感。
那女人边走边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宝宝，妈妈带你去看看小雨点，下雨啦…这是你跑到妈妈肚子里下的第一场雨，宝宝还没看过雨吧？”
无量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赶忙上前两步，想去拉她：“别出去！那不是雨，那是…”
可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撑着伞离开了房檐。雨点在她撑起的油纸伞上溅起，晶莹的水花又砸在地上。
“是血…诶？”无量有些纳闷地低头看了看手掌，方才惊心的血红色此刻已经消失无踪。无量有些困惑地伸出手去接，触到几点冰凉。确实是雨滴没错，那刚刚自己看到的难道是幻觉吗？
无量这才发现，即使自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女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难道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吗？无量大跨步上前，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女人毫无反应，她果然看不见无量，这会还在轻轻哼着歌哄着肚子里的小宝宝。无量放下心来，但片刻又产生了新的疑惑，这真的是梦吗？无量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不痛，可以说一点感觉也没有。
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这个女人又是谁？无量完全不明白。她自小在道观里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此刻见到一位温柔的母亲正期待着还没出世的生命，按理来说应该是感觉陌生又心酸的，可事实上无量并没有。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这种感觉很奇妙又过分熟悉，无量后知后觉才品出其中的怪异，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陌生的女人产生一种天然的好感，又或者说，是亲近感？
无量还没想明白，女人却停下了动作，怔愣的盯着无量，随后眼神变得古怪又惊恐：“你…你是谁？你别过来…”
糟了！自己被看见了！无量有些紧张地抬手对她摆了摆：“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
“嘻嘻嘻。”
方才那阵惊悚的笑声又近在咫尺响起，无量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猛地转过身去，却见一个通体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小孩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快地冲了过来。
无量下意识张开手，想去拦那像个小炮仗一样的孩子：“停下来，快停下来！”
但那小孩竟直直从无量身体穿了过去。就在这刹那，无量只觉得精神一片涣散，随后就听见一声闷响和女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
“我的肚子…啊，孩子，我的孩子！”
无量赶忙回身去看，只见方才的女人正捂住肚子神色痛苦地躺在地上，淡色花纹的油纸伞此刻被扔得远远的。豆大的雨点没一会就将女人的发髻打湿，混着女人的眼泪，衬的她脸色惨白。
“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救救她！”无量伸手想去扶她，却完全碰不到。心下一阵惊恐，无量忍不住放声大喊：“快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女人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无量的头也越来越痛，像要爆炸一般。为什么会有痛觉，这不是梦吗？
无量撑着脑袋半跪在地上发出虚弱的喊声：“来人啊…救命…”
但回应无量的却是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