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两个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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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但是这次做梦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自己既不能操控身体，也没有任何知觉。仿佛正在以另外一个人的视角，去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
无量觉得这个视角很奇怪，似乎不是很高。走在路上能够感觉到，树冠都离得很远，而地上爬动的小动物们却离得很近。
耳旁传来一些清脆的鸟啼声，无量努力分辨着，自己所在视角的这具身体究竟身处何处。但入眼的景色却是陌生，身侧有树木、有苍翠的山、有潺潺流淌的溪，却始终没见到其他人。
走了很久，视线里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茅草屋，再看看周围大同小异的的茅草房子，无量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小村子。
但这茅草屋和其他的屋子隔得有些远，孤零零占了一大片地。站在各家门口的村民们正在窃窃私语，看上去似乎都很惧怕这座茅草屋，或者说，大家在惧怕这座茅草屋里的东西。
无量的视角此刻已经径直走进了草屋里，草屋里很黑，只能隐约看到有一团东西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视角的主人站了一会，蹲下身去拂开遮住那人脸颊的长发，开口道：“很不甘心吧？很讨厌他们吧？因为自己是个丑东西就被抛弃掉，心里很难过吧？”
视线适应黑暗后，无量差点没吐出来。地上那个女人，右脸上吊着一个血糊糊的肉团，由于肉团太重，彷佛从脸上长出第二个头。
肉团份量很足，拉扯着女人右半张脸，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全都变得畸形起来。
这女人形容可怖，她的头发都盖在右半张脸上。左边的脑袋秃着，还因为久久不见阳光而长出了奇怪的疙瘩。
无量被这刺激的长相搅得胃里一阵翻滚，拼命想要后退却因为是他人视角，这会只能老老实实和女人正面碰撞视线。
视角的主人身形晃了晃。
打从心底深处冒出的一股不安，让无量生出一种诡异的害怕来。
这个视角的主人，似乎知道无量在通过他的视角向外窥探着。这样的认知让无量心如擂鼓。
女人抬不起头只斜着眼睛睨了这视线的主人一眼，随后怪模怪样地笑出声：“你以为你比我好吗？你才是真正的畸形，你有两个头…”
两个头！无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甚至飞快地回忆起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个双头似乎已经在她生活里出现过好几次。
视线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嘲讽而恼怒，但当女人说出接下来的话后，他几乎是瞬间就爆发出来。
女人说：“还有一个头是死的。”
视线转变得飞快，天旋地转间等到无量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恶心的脸就已经贴了上来。
“你如果想死的话，还有其他更快的办法。”视线的主人气得很厉害，但这会却已经松开了抓着女人脖子的手，重重把她扔在了地上。
变化却又来了。
无量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场景便突然转换到了其他地方。
方才那个丑陋又恶心的女人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穿着清凉，烫着一头波浪卷发的女人背对着这边，身形婀娜。
隐隐有些熟悉感，无量在心里默念着“快点转身”。那女人好像也能听到似的，甩着头发转过身来，露给无量一张姣好的面容。
是刚刚才碰到的肉团女人！
一切的一切，在无量得心里慢慢连接起来。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无量全都知道了。
自己在废药园主人家碰到的肉团和在电梯外碰到的肉团，应该是同一个。而这个肉团就是方才看到的脸上长着大肉瘤的丑陋女人，之所以能变成漂亮女人，想必也是出自视线主人之手。可是视线的主人为什么要帮她呢？
在吴虑的故事里，肉团扮演的应该就是药园主人出轨对象的角色，也是彻底搅乱药园主人一家的罪魁祸首。王子乐家的事，也是这个女人做的。难道这个女人的志向是除尽天下负心汉？但很快，无量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在这两个故事里，除了负心汉受到惩罚，其他人并没有得到善终。
无量想不明白，但这会漂亮女人已经乖巧跪坐在视线的主人面前，似乎正在做工作汇报？
噗。无量因为“工作汇报”这个词囧得不行，偷笑好一会才聚精会神地听她说什么。
“您终于出来了。我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找家里有两个小孩的。只不过这么多年，按照您的要求，只有一家比较特殊。就是塔后面的药园那一家，可那姐弟两个似乎都不是您要找的人。”女人的话让无量久久不能回神，出来了？从哪里出来？还有提到家里有两个孩子的事，吴虑一家难道是因为有两个小孩，才被这女人害得家破人亡多年不能往生吗？
可王子乐家为什么会被盯上？如果无量没记错，王子乐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其他兄弟姐妹，难道这件事纯属意外吗？
回想起女人说的“这么多年”，看来被害的远不止吴虑和王子乐两家。无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出现在梦里的余书晴和余书翳，想到了同样出现在梦里的双头小孩。如果自己做的梦确实就是那两个孩子的真实经历，那么他们也一定遭遇了不测。
可是，游方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他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无量还没想明白，就被接下来的话给吓了一跳。
“嗯。”视线的主人慢悠悠地开口，“那个叫张无量的好像很特殊，你去查查，不要直接接触她，从她周围的人入手。”
周围的人？
难道说王子乐是因为和自己同班所以遭受牵连吗？无量心头猛跳，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非常接近。看来自己遇到的这些事，真的不是偶然。就是这个视线的主人在针对自己，可是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无量实在想不明白。
转瞬间这段梦又突兀结束，场景再次换到了其他地方。
这次是熟悉的场景。
是自己下午刚呆过的周仁办公室。
视线的主人笔直地走到了周仁的书桌前，小小的手在笔筒里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了一只黑色的钢笔。钢笔的笔帽上挂着一团小指甲盖大小的肉团，无量看着它像正在呼吸一般，心里生出一阵恶寒。
“您不是说，只要我告诉他说我知道您的计划，他就会把我留在身边的吗？”肉团的声音很小，视线的主人直接把她捏到耳边才听清。
“我是说过，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存别的心思。”视线的主人语气很冷，肉团小小的也看不出动作，但隐约听到它说：“我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请您一定要救救我！”
视线的主人点点头，有些赞许地抬手点了点小肉团：“嗯。我确实教了你怎么把她的剑祭出来，你也做得很好。可是我可没有让你在她衣领上偷偷留东西。”
无量心下大骇，那视线的主人却已经捏紧手指，小小的肉团在他指间瞬息就变成了齑粉，消失不见。
还在琢磨着要怎么醒过来的无量，发现视线的主人正踱步到一块镜子前。
无量到此刻才完全看清他的脸。
原来是这样的两个头，无量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第一个场景里，丑陋的女人会说有一个头是死的。
因为在镜子里，那个稍小一些的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歪歪扭扭倒在旁边，眼看着脖子已经不堪重负，因为这个头而变形扭曲，视线的主人却似一点也不介意，甚至温柔地抬手摸了摸那个小头，神情里满是怜爱。
在无量眼里，镜中人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但这张脸却没来由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眼神转到镜面上，嘴角抽搐着往上勾。他的眼神好似穿透了镜面，正和无量对视着。无量心里发慌，可视线却挪不动半分。
这种诡异的感觉一直持续着，直到良久后镜中人开口道：“我就是你。对吗？”
无量当下猛地惊悸起来，那“砰砰”作响的心脏直把脑袋跳得生疼。他果真知道有人在通过他的视角偷偷看着，这句话就是他对无量说的。
不对！对个屁！
无量惊醒过来，抬手摸到一脑袋的汗，来不及休息片刻，这会她赶忙起身就去找自己下午穿过的衣服。
翻开衣篓里揉成一团的衣服，无量果然在自己的衣领后，看到了一块小指甲尖大小的红色污渍。这污渍看起来不大，颜色也算不上显眼，像是沾上了普通的铁锈一般，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有什么蹊跷。但无量知道，这就是刚刚在梦里提到的，藏在自己衣领上的肉团。
无量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把这么个东西抠下来。停留在无量的食指尖上，那个小点此刻竟又活动起来，无量忍着恶心用纸巾包住它然后扔进了马桶，恨恨的诅咒道：去死吧！你这个阴魂不散的烂肉！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两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