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秦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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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的声音突然就停了，无量又听了一会，确定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但她还没思考清楚，门铃的声音又打破了寂静。
“叮咚。”
门铃响起的时候，无量正蹲在地上像蜘蛛侠一般，那姿势实在是傻到没边。沉默半晌，她麻溜地起身，跑到猫眼前往外瞄。
出乎意料，门外的人是秦洵。楼道的感应灯一闪一闪的从秦洵头顶打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极了。
无量赶紧开了门，半探出身子勾着秦洵的手臂把人拉进了门：“师叔！你回来啦！”
接触到秦洵的一刹那，无量只觉得像是挨到了冷冰冰浸着水的树木一般，带着泥土水渍的潮湿触感，无量吓了一跳：“衣服怎么都湿了？”
赶紧拿出拖鞋扔到地上，无量动作熟练地踮脚脱下秦洵的外套：“我直接扔洗衣机了噢！”
“嗯。”秦洵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用砂纸去摩擦石头的感觉，无量打了个寒颤却没多想，只当秦洵太累。赶走心里的不安，无量抱着衣服就进了盥洗室。
刚把衣服塞进洗衣机，回头就看到秦洵不声不响地贴在背后，无量吓得差点一屁股坐进洗衣机里。
“师叔你吓我一跳，站我背后干什么？”无量深吸口气站稳身子，越过秦洵抬手把盥洗室的灯按开，目光往下就看到秦洵自小腿到脚几乎都被泥巴覆盖，：“师叔你下塘挖藕了？怎么腿上全是泥巴？而且你还不换鞋…”
无量话讲到一半就咽了回去，刚刚在门口背着感应灯，盥洗室又没开灯，一直没能看清秦洵的脸，这会开了灯，他整张脸完全清晰起来。无量从来没想过，师叔这张脸能有这么别扭的一天。
原本白皙干净的脸这会像是纸人一般白得发光，看起来还有些浮肿，仔细看脸上都挂着一些泥土。原本柔软干净的头发这会也湿漉漉的搭在脑袋上，看起来油腻腻让人反胃。但最诡异的还是秦洵瞪大的眼睛。
平日里秦洵总是一副孤高的模样，头一次看到他瞪眼睛，无量在当下的严肃气氛里都差点没憋住笑。
他眼睛瞪得很大，漆黑的瞳孔外包裹着一圈眼白，整个的露在外面，眼眶也瞪得发红，仿佛那两颗眼珠子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一样。而他的嘴角也奇怪地勾着，看起来似笑非笑，维持着这样诡异的表情，他一动不动望着无量。
咽了咽口水，无量终于后知后觉产生了恐惧，下意识朝旁边挪开两步，这会站在秦洵正对面实在是有些难受。
谁知道随着无量的动作，秦洵的脑袋也跟着转动过来，始终保持着盯着无量怪笑的表情。
“你…你是师叔吧…”无量试探着开口，一步步地往后挪远了点，秦洵站在原地没动，随后缓缓开口：“抱歉，把你家里弄脏了…”
无量机械地摇摇头：“不要紧。每次都是你拖地的。”
愣了两秒，无量猛地抽了一口气，他说的是“把你家里弄脏了”。所以他不是师叔！
犹豫了片刻无量还是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般，笑着开口。
“师…叔，你要不先去洗澡吧…洗干净了换套衣服再好好休息一会…”无量微笑着始终保持着往后退的姿势，慢慢地离“秦洵”越来越远。
“秦洵”还是瞪着眼睛盯着无量，一副“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怕我眼珠子弹出来吗”的表情。两个人无言对视许久，无量正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听见“秦洵”应了一声：“嗯。”
目送他进了浴室，无量赶紧轻手轻脚地猫进房间，动作飞快反锁好门。她握着门把手转了两下确定门上好锁，然后一顿吭哧搬了房间的小沙发和椅子拦在门口。一切办妥，无量抓起手机就给秦洵拨电话。
电话接得很快，听到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无量心跳也稳定了一些。
“无量？吃过晚饭了吗？我明天就回来了。”
无量捧着电话，脑袋把放学后经历的一切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从顾十方送地瓜到取铃铛，再到发烫的血玉和奇怪的泥腿子“师叔”，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讲。
秦洵似乎感觉到什么，再开口语气有些焦急：“出什么事了？我马上回来。在家里等我一下。”
感觉到对方的担心，无量言简意赅总结：“师叔，这会家里不太安全。我刚刚没注意拉了个脏东西进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动作也停了，一时间陷入沉默，似乎在品味无量说的“拉了个脏东西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
无量不好意思地笑两声缓解尴尬气氛：“哈哈，就是有个脏东西变成你的样子，我没认出来给他拉进来了。”
秦洵：…
“所以师叔你赶快回来啊，这东西好像很厉害，就连铃铛也是，响了一会就被他整停了。”无量抱着电话往窗户旁边走，“不过开车注意安全，我这会锁了门他进不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量一回头就看到“秦洵”站在自己身后，表情都和刚才一般没有变化。
“哈哈，好巧，你也来了。”无量仿佛在背后讲班主任小话被抓个正着的小学生，看着房门口的沙发和椅子，头一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意思。
无量一口气憋得脸通红，过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开了口：“师叔你快回来嗷嗷！”对着话筒喊了最后一句，无量猛地把手机朝“秦洵”扔了过去。
“秦洵”眼睫微闪，偏头避开了无量扔过来的手机，然后沙着嗓子开口：“找到你了…”
无量捶了捶自己发抖的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明黄色的符纸捏在两指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是不是我师叔跟你结了仇怨，你你等会，我师叔马上回，你跟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见着“秦洵”还是站在原地没动，无量试探着开口：“其实生死有命的，你如果阳寿尽了，也没必要强留人世间…”
那东西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瞬间表情变了变，然后猛地朝着无量扑了过来，无量这会才发现，这人张开嘴巴里面却不是牙齿，而是像树根一样，棕黑色的有的还带着绿色的叶子。
无量在这刹那甚至还分神告诉自己，要好好刷牙。
那东西速度很快，无量往后想要避开就发现自己已经抵在了书桌上，退无可退。
想到秦洵布在窗上的阵法，无量心一横，左手猛地将扑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死死按住，另一只手抄起身边写字桌上的台灯，用力朝紧贴身后的窗户上掷去。随着玻璃清脆的响声，无量紧抓住那东西，猛地蹬腿跳起，朝身后破开的窗口仰躺了出去。
越过窗户的一刹那，那东西伏在无量怀里，被闪着金光的阵法烧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东西发出低沉的怪叫，随后猛地消散不见了。
秦洵怕那些污秽从窗户闯入，特地在无量房间的窗上布了阵法。无量方才也是急中生智，才想着拉那东西去碰触阵法，只不过现在想着，完全是“同归于尽”。
那东西是驱散了，但无量也狠狠地摔出了窗。还没来得及自救，她就已经囫囵摔到楼下餐馆的水泥屋顶上。周围一片光滑，根本没有可以扶住的地方，无量刚倒吸口冷气，就因着惯性咕噜咕噜地在平台边缘摔翻下去。
再等无量接触地面时，已经摔得头晕眼花。
小餐馆临街又正是晚餐时间，无量的落地，引得许多路人凑上来看热闹。无量浑身疼得厉害，呲牙咧嘴地想爬起来，却被人按住肩膀，轻轻扣在了地上。
无量心怀戒备地努力睁眼，却见一个刘海遮住一边眼睛的男人，皱着眉半蹲在自己身边。
“别动。”男人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木盒子，夜色下无量也看不真切，再加上无量摔得惨，身体一动就疼得厉害，便哼哼两下干脆老老实实躺在地上装死。
男人看无量一副死在原地的表情，抿嘴笑笑，打开那盒子，举在空中晃了晃又迅速合上盒子放回怀里。这一系列动作后，才轻轻把无量的裤腿往上拉开些，冰冰凉凉的双手在无量小腿处拂过，虽然不再感觉疼痛，但冰凉的触感仍让无量打了个寒颤。
不动还好，这一动倒让无量肋骨疼得更厉害，男人皱着眉把她裤腿拉下来，眼睛撇了撇无量的右手臂。无量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右手抬起来抓过什么不过没抓住，这会正以奇怪的角度耷拉在一边。
“以前手臂脱臼过吗？”男人一边说话，一边用两只手握住无量的大、小手臂，无量晕晕乎乎的，咧着嘴问：“我这是脱臼了吗？以前没有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无量话说一半那男人就动作迅速地给她接了手臂，还握着她的手臂活动了下。
顾忌着受伤的肋骨，无量一边抽气一边活动手臂：“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再正骨啊…”
正说着话，无量就被那男人看似轻巧地从地上拉了起来，动作甚至快到无量的肋骨都没来得及疼起来，人就已经站直了。
“我的…腿。咦？”无量纳闷的跺跺脚，腿怎么不疼了？
男人还是不多话的风格，脱了身上披的绸缎外衣，动作轻巧的围在无量胸腔部位，无量皱皱眉，抬手要扒：“你干嘛呢…”
男人握住无量的手给放回她身侧，看着无量张开又闭上的嘴，开口道：“你右边小腿有轻微骨折，左腿只是因为从高处摔下产生疼痛，无明显外伤与发肿。靠近腹部肋骨有骨折风险，我已经做了应急处理，手臂脱臼帮你正了骨。本来不应该让你自己动，应该打120或者把你抬去医院，但我还有事，所以麻烦你自己去医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一顿操作迅速利落，别说周围看热闹的行人，就是被“操作”的无量也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现在听着男人发问，无量盯着男人长长的刘海遮住的左眼，没头没脑的说道：
“其实左眼没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秦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