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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财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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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贺氏一役的大获全胜，其意义远不止于那份让利惊人的合同。它在凌氏集团内部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产生的冲击波远远超出了项目本身。
凌疏衡用这份无可争议的、漂亮至极的成绩单，向所有仍在观望、质疑甚至暗中使绊子的人，宣告了他的能力和权威。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轮椅、需要母亲强势护航、甚至让人怀疑能否撑起局面的“残疾太子”。他是一个能在残酷商海中精准捕猎、为集团带来巨大利益的真正掌舵者。
一时间，集团内部风向骤变。以往那些态度暧昧的中立派迅速倒戈，原本就支持他的核心团队更是士气大振。就连许多平日里几乎从不联系、只等着看笑话的凌家旁支亲戚，也纷纷发来了措辞热情洋溢、实则虚情假意的祝贺邮件和信息。
“疏衡啊，真是后生可畏！叔叔早就看出你不是池中之物！”
“恭喜恭喜！这下咱们凌氏未来可期了！以后还要多仰仗你啊！”
“大哥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么出色，也该欣慰了。”
这些虚伪的奉承和祝贺，凌疏衡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过，甚至懒得回复。他太清楚这些墙头草的心思，无非是见风使舵，提前为将来铺路。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欣然”接受这个结果。
凌家老宅的另一处别墅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砰！”一声脆响，昂贵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和茶水四溅。
凌家二叔凌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嫉妒与愤怒的火焰。他刚刚摔碎的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中的一只，但他此刻根本无暇心疼。
“两个点！整整两个点！他凌疏衡是怎么做到的？！贺宏远那个老狐狸是吃干饭的吗？！就这么让他啃下这么大一块肉？！”他低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不甘而有些扭曲。
站在一旁的助理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我们的人分析，凌总他似乎对贺氏的底线和决策习惯了如指掌，每一次出价都卡得极其精准，让贺氏非常被动……”
“了如指掌？”凌峰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得像刀，“他一个刚回国没多久、大半时间坐在轮椅上的人，凭什么对贺氏了如指掌？！难道真是凭他那点所谓的商业天赋？放屁！”
他绝不相信这只是凌疏衡的能力问题。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但他安插在凌疏衡身边的人，根本接触不到核心层，完全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一个残废，真让他爬上来了……”凌峰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手指捏得咯咯作响，“踩着我们所有人的脸爬上来，哼，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他眼中闪过阴鸷的光芒。凌疏衡的这次大胜，非但没有让他收敛，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嫉恨和危机感。他必须想办法，必须尽快找到凌疏衡的把柄，或者给他制造点麻烦。
他绝不允许一个“残废”的侄子，真的将他压得永无翻身之日！
凌氏内部的权力斗争，因为凌疏衡的这场漂亮仗，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进入了更激烈、更隐蔽的新阶段。而此刻志得意满、稳坐钓鱼台的凌疏衡，对此心知肚明。
他享受胜利，却从未放松警惕。他知道，脚下的冰层只是看起来厚实，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胜利的果实需要分享，尤其是对于那条立下了汗马功劳”却不自知的狗，适当的甜头能让他更加死心塌地。
合作达成的消息正式公布的第二天，凌疏衡便在集团内部宣布，所有参与此次与贺氏合作项目的核心团队，将享受一次为期一周的豪华度假村团建，所有费用由公司承担。
消息一出，项目组一片欢欣鼓舞，熬了无数个夜的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扫而空，整个楼层都洋溢着兴奋和对凌疏衡的感激之情。凌总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愈发高大光辉。
而在这片欢腾中，凌疏衡特意将贺君屹叫到了办公室。贺君屹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凌先生突然叫他单独过来是为什么。是合作还有什么后续问题？还是自己哪里没做好？
然而，他一进门，就看到凌疏衡坐在轮椅上，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浅淡却清晰可见的笑容！
贺君屹瞬间看呆了。他从没见过凌疏衡笑得如此明显，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弧度，而是真真切切地挂在嘴角，虽然依旧很淡，却仿佛冰河解冻，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让他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贺安，”凌疏衡开口，声音也比往常温和了许多，“这次与贺氏的合作能顺利拿下，你功不可没。”
贺君屹猛地回过神，受宠若惊地连忙摆手：“没、没有！凌先生，我根本没做什么，都是您运筹帷幄……”
凌疏衡轻轻抬手，止住了他的马屁，语气带着明确的肯定：“不必自谦，你的那些‘建议’，非常独到，提供了很重要的思路。”
听到“功不可没”、“非常重要”这几个字，贺君屹的耳朵尖唰地一下就红了，一股巨大的自豪感和幸福感像暖流一样涌遍全身！他果然帮到凌疏衡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凌疏衡看着他这副激动又努力克制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似乎深了一毫米，继续抛出了真正的“甜头”：“这次公司团建，你跟我一起去。”
一起去团建？！
以什么身份？以凌先生“身边人”的身份？和那些精英高管们一起！
这不再是躲在办公室角落的“罚站”，而是几乎等同于公开的认可和身份的提升！
贺君屹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他语无伦次：“真、真的吗？谢谢凌先生！”
他沉浸在巨大的惊喜和荣耀中，整个人飘飘欲仙，只觉得凌疏衡此刻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足以照亮他整个生命。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再冷漠的人看到财神也是会由衷地露出微笑的。
凌疏衡看着他那副欢天喜地、恨不得摇尾巴的模样，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是觉得这笔“投资”相当划算。用一次微不足道的团建机会和一个无关紧要的随身名额，就能换来这条狗的彻底归心和未来可能更多的“贡献”，这生意，再划算不过。
“去准备一下吧。”凌疏衡淡淡吩咐了一句，重新将目光投回文件，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敛去，恢复了平时的冰冷淡漠，仿佛刚才那昙花一现的温和从未存在过。
但这对贺君屹来说已经足够了。那瞬间的笑容和认可，足以让他回味无数遍，支撑他度过更长久的“罚站”时光。
他晕乎乎地退出书房，感觉自己脚下像踩了云朵，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可爱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幻想度假村的阳光海滩，幻想自己站在凌疏衡身边的样子。
却丝毫不知，他此刻的狂喜，贺氏集团为此付出的真金白银的代价，形成了一道多么可笑而又可悲的对比。
当最终签订的合同条款传送到远在海外、刚结束一场艰难谈判的贺宏远手中时，他盯着屏幕上那白纸黑字、明确标注着“较原方案整体让利2%”的条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个点？！这怎么可能？！”贺宏远猛地从酒店办公椅上站起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预想过谈判艰难，也做好了在某些非核心条款上让步的准备，但这整整两个点的让利，完全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线，这简直是在贺氏身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
震惊和暴怒之后，一股巨大的疑虑瞬间涌上心头。
凌疏衡是怎么做到的？！
他派去的谈判团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怎么可能在核心利益上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这不符合常理！除非凌氏掌握了什么致命的筹码，或者精准地击中了贺氏所有致命的弱点？
电光火石间，贺宏远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他那混不吝的不孝子，贺君屹！那小子最近诡异的表现，对凌氏合作的过分“关心”，甚至还在宴会上跟他吵吵。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可能！
他立刻否定了自己。虽然那小子混账，但在宴会楼梯间里，他拒绝当商业间谍时那副义正言辞、甚至不惜威胁老子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贺君屹从未真正参与过公司核心事务，他对商业谈判的流程、具体条款的细节、甚至项目的关键风险点都一无所知，他就算想卖，能卖出什么？
贺宏远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一定是凌疏衡那边手段太过高明，或者自己的谈判团队在压力下出现了重大误判。他立刻一个越洋电话打回国内，语气阴沉地勒令彻查谈判全过程，要求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汇报。
然而，初步反馈回来的信息显示，谈判过程并无明显违规，凌疏衡的准备充分得令人发指，仿佛对贺氏的每一步策略和底线都了如指掌。调查陷入了僵局，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凌疏衡商业能力远超预期”这个结论。
贺宏远胸口憋着一股闷气，堵得他几乎喘不上来。他就像被人暗中狠狠捅了一刀，却连凶手是谁、用的什么凶器都毫无头绪！这种无处发泄的愤怒和巨大的损失感，让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国亲自调查。
但他不能。国外的项目也正处在关键期。
他只能硬生生将这口恶气咽下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腥味。他对着电话那头战战兢兢的下属，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按照最终合同执行。后续的项目跟进，给我盯紧一点！绝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挂了电话，贺宏远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异国的夜景，心里一片冰凉和荒谬。
他做梦也想不到，让他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的，根本不是他所以为的什么高明的商业间谍或者凌厉的谈判技巧，而是他那个“单纯”的傻儿子，用两顿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夜宵，就轻而易举地撬开了项目组员工的嘴，把自家的商业底牌卖了个干干净净，还兴高采烈地觉得自己帮了天大的忙。
这简直是他经商生涯中，最憋屈、最可笑、也最无法言说的一次失败。
他现在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将这巨大的损失和满腔的疑虑，死死地闷在心里。而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此刻恐怕还在A市，为他自以为的“爱情”和“功劳”而沾沾自喜。
没想到让贺宏远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是对对手，而是对自己那个胳膊肘往外拐、还拐得如此清奇如此彻底的不孝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