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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告别与“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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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转瞬即逝，到了贺君屹正式离职的日子。他心情低落地收拾着自己那点简单的行李，小小的佣人房仿佛还残留着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期盼、窃喜、酸涩和挣扎。钟管家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结清的薪水，数额比他预想的要优厚不少，但这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失落。
正当他提着行李准备离开时，却在门口“碰巧”遇见了前来凌宅向凌疏衡汇报工作的首席秘书张芸。
“贺助理？这是……要走了？”张芸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化惊讶。
“张秘书。”贺君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啊，学期要开始了，得回学校了。”
张芸早就从秘书办那几个姑娘那里听说了关于“贺安”的八卦——家境贫寒、勤工俭学，但偶尔消费起来又让人咋舌，是个有点矛盾的年轻人。此刻，再联想到几天前凌总亲自吩咐她发布的那个针对性极强的、堪称“奇葩”的招聘启事，她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有了几分猜测。
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像是长辈关心晚辈般自然地问道：“小贺，听说你是A大的高材生呀？”
贺君屹点点头，心里有点发虚：“嗯，是的张秘书，开学就大三了。”高材生？他可担不起这三个字。
张芸又顺势问了几个看似寻常的问题，比如学的什么专业（果然是对口且宽泛的工商管理），对未来有什么规划（贺君屹含糊其辞，表示还没想好）。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张芸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用一种轻松随意的口吻说道：“哦，对了，说起来挺巧的。我们凌氏总部最近正好在针对A大在校生，推出一个‘青年英才储备计划’的实习岗位。”
贺君屹耳朵微微一动，抬头看向她。
张芸继续不着痕迹地推销着这个“萝卜岗”：“这个岗位挺特别的，不要求坐班，弹性工作制，主要是配合总部的高管处理一些非核心的业务协调和……嗯，一些生活方面的支持工作，算是半助理半关怀性质的吧。要求嘛，倒是跟你挺吻合的，专业对口，最重要的是强调沟通能力和服务意识。”
她刻意略过了具体的成绩要求，着重强调了“弹性工作制”和“往返A市B市”的便利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准投喂到贺君屹的心坎上。
“我觉得这个机会挺难得的，既能积累大公司实习经验，又不耽误学业。你要是感兴趣，回去可以关注一下我们凌氏的官网招聘页面，这两天应该就发布了。”张芸说完，还鼓励性地对他笑了笑，“年轻人，多尝试总是好的。”
贺君屹听完，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弹性工作！不耽误学业！还能继续跟凌氏（其实就是跟凌疏衡）保持联系！这、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机会啊！（是的，就是量身定制的）
巨大的惊喜冲散了他离别的愁绪，他连忙向张芸道谢：“谢谢张秘书！我一定会留意的！太感谢您了！”
看着贺君屹瞬间焕发出光彩的脸庞和迫不及待离开、想必是立刻就要去查招聘信息的背影，张芸扶了扶眼镜，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凌总这盘棋，下得可真够绕的。不过，这条小鱼儿，看来是稳稳上钩了。
她转身，走向书房，去向那个布下诱饵的猎人，汇报鱼儿已触碰钓线的消息。
贺君屹离开凌宅，火急火燎地冲回了A大校园。他一刻也等不了，立刻打开电脑在学校官网上搜索“凌氏集团”和“合作”。果然，一条发布于两天前的“凌氏集团‘青年英才储备计划’（A大专项）招聘启事”赫然在列！
贺君屹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立刻喜滋滋地、忙不迭地将自己那份精心修饰过的简历投递了过去，仿佛已经看到了重回凌疏衡身边的曙光。
两天后，陆擎也返校了。一段时间不见，在爱情的滋润下，这位老实室友眉宇间都透着几分春风得意，看得贺君屹又是羡慕又是心酸。他偶尔在凌氏集团楼下等人时，也曾瞥见过凌疏衡的弟弟凌云起，但每次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赶紧躲开，生怕打招呼多了言多必失，暴露自己那漏洞百出的伪装。他哪里知道，这位看似无害的艺术家弟弟，才是把他这个“馅儿”包进凌氏这盘饺子里的那张“皮”。
想起之前说好要请陆擎吃饭赔罪（兼封口），贺君屹立刻行动，动用关系硬是订上了学校附近一家极其难预订的三星米其林餐厅。陆擎一到，就被他火急火燎地薅了过去。
餐厅环境典雅静谧，灯光柔和，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举止优雅。落座后，贺君屹先是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迫不及待地跟陆擎分享（主要是炫耀）他这一个月惊心动魄又“成果斐然”的护工经历，当然，重点描述了他如何“凭借个人魅力”即将获得凌氏的实习机会。最后，他不忘再三叮嘱：“哥们儿，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别跟你男朋友说啊！尤其不能让他哥知道！”
陆擎拿着菜单的手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心虚。——其实，他早就憋不住，跟自己男朋友凌云起全盘托出了。但他面上还是打了个哈哈，含糊应道：“啊……嗯嗯，放心，我嘴严着呢……”
正好这时，前菜上来了。一道摆盘精致如艺术品的发酵奶酪。服务生在旁微笑着介绍其独特风味和闻名世界的发酵工艺。
陆擎怀着对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敬畏，小心地尝了一口。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脚臭和氨水的强烈味道直冲天灵盖，他差点直接呕出来，赶紧猛灌了一口冰水才压下去。
他盯着盘子里那块价格不菲的“艺术品”，又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贺君屹，实在没忍住，用一种发自灵魂的疑惑语气小声问道：
“君屹，你平时就吃这样的猪食啊？”
贺君屹：“……”
他看着陆擎那真诚困惑的眼神，又看看自己盘子里那块“风味独特”的奶酪，一时竟无言以对。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消费品味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顿原本旨在炫耀和巩固友谊的米其林大餐，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和陆擎对后续每一道菜都战战兢兢的尝试中继续进行着。而贺君屹不知道的是，他拼命想保守的秘密，早就通过枕边风吹到了他“心上人”的弟弟耳朵里，离正主知晓，也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就在贺君屹投出简历还不到24小时，第二天一早，他还在没有早课的宿舍里睡得天昏地暗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就把他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晰、干练的女声：“请问是贺君屹同学吗？这里是凌氏集团人力资源部。”
“凌氏集团”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贺君屹，他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所有睡意一扫而光，心脏开始狂跳。
只听那边继续说道：“恭喜你通过了我们‘青年英才储备计划’的初步筛选。请问明天下午两点，方便来凌氏总部参加第一轮面试吗？”
通过了？！这么快？！
贺君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凌氏的流程可能会快，但没想到能快到这种地步，简直像是专门为他开了一条绿色通道！
巨大的惊喜砸得他头晕目眩，他激动得声音都不受控制地有些发颤，连忙对着手机点头哈腰，即使对方根本看不见：“方、方便！非常方便！我一定准时到！谢谢！谢谢您！”
挂断电话后，贺君屹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愣了好几秒，然后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欢呼，狠狠捶了一下床板，把隔壁床的室友吓了一跳。
“怎么了屹哥？中彩票了？”
“比中彩票还好！”贺君屹跳下床，兴奋得在原地转了两圈，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他立刻打开课表，确认明天下午两点没有任何安排，然后开始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宿舍里翻箱倒柜。
“西装！我的西装放哪儿了？”
“简历！简历得再打印几份备份！”
“对了，得了解一下凌氏最近的动向，面试可能会问！”
“头发是不是该剪一下？显得精神点！”
他嘴里念念有词，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和紧张混杂的状态。这一刻，什么离别的伤感，什么对未来的不确定，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有机会回去了！他能以一个新的、更“正当”的身份，重新回到凌疏衡的身边了！
他甚至开始幻想面试官会不会是凌疏衡本人？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呢？
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更加动力十足。他立刻打开电脑，开始恶补凌氏集团的资料，虽然那个“萝卜岗”的要求看起来跟他专业关系不大，但他还是想表现得专业一点。
然而，沉浸在巨大喜悦和紧张筹备中的贺君屹，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过于迅猛的流程背后可能存在的深意。他就像一只看到了眼前胡萝卜的兔子，兴高采烈地朝着猎人设定好的方向奋力奔去。
他并不知道，在凌氏总部的高层，有人正看着他的简历，嘴角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若有若无的笑意。
面试？那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个岗位，从始至终，都只为他一个人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