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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市井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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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拾光隅”那片被植物隔绝的宁静角落，重新汇入星瞳城内城区的人流，苏锦南竟感到一丝奇异的陌生感。
仅仅几天前，这里的繁华、高效与冰冷疏离还让他无所适从，心生恐惧。
如今，经历了外城区的恶臭、审判庭的生死、佛罗伦萨的硝烟，以及花店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后，再次面对这钢铁丛林，他发现自己多了一份…观察的平静。
墨玄灵走在最前面，像个充满好奇的游客。他双手插在米白色裤子的口袋里，木箱子不知何时收了起来，墨黄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打量着两侧高耸入云、覆盖着自适应变色玻璃幕墙的巨型建筑，看着巨大全息广告上闪烁的神经接入舱广告和基因优化套餐，听着悬浮车引擎低沉的嗡鸣和行人手腕上个人终端发出的细微提示音。
“啧，光污染严重，噪音指数超标，生气稀薄得可怜…也就比“昆仑墟”外围的废矿坑强那么一丁点。”他毫不客气地点评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几个衣着光鲜、正用植入式晶片通话的人类男女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哪里来的土包子”的鄙夷，加快脚步离开。
苏景澜对此早已习惯，只是银灰色的猫耳微微转动，过滤着庞杂的信息。
他肩头的魔方幽光流转，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将周围的环境信息、行人情绪波动、甚至空气中微弱的能量流都清晰地反馈到他的意识中。
优化后的魔方感知更加敏锐，解析度更高，而且那种精神层面的“宁静感”让他能更从容地处理海量信息，不再有过去的滞涩和负担感。
他默默引导着队伍，避开人流最密集和监控探头最集中的区域，走向他记忆中一个相对“接地气”的底层商业区。
萧逸尘如同最稳固的护卫，高大的身躯走在苏锦南和苏鸢曼稍前一点的位置，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行人、每一个岔路口、每一个可能隐藏威胁的阴影角落。
苏锦南则紧紧跟在苏景澜身边，感受着魔方共享过来的部分环境信息流。
虽然只是模糊的轮廓和情绪色彩，但已经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提升了一大截，不再像个纯粹的睁眼瞎。
他新奇地“看”着魔方反馈中代表“饥饿”的淡黄色光点，“焦虑”的暗红色光晕，以及代表“低级清洁机器人”的微弱蓝色轨迹贴着地面滑行。
“那边。”苏景澜的声音在众人脑中响起，示意大家拐进一条相对狭窄、建筑低矮些的支路。
空气瞬间变得“热闹”起来。高级香氛和臭氧味被更浓烈的、属于生活的气息取代：廉价煎炸合成蛋白的油腻香气、焊接金属的焦糊味、机油、汗水、还有某种类似旧书的霉味。
霓虹招牌变得密集而俗艳，闪烁着“速食工坊”、“零件翻新王”、“旧物回收，高价！”、“低息借贷，速办！”等字样。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小摊。有卖各种口味合成营养膏的自动贩售机旁围着几个衣着朴素的工人。
有挂着“义体维修”招牌的小店门口，一个手臂改装成机械钳的老师傅正叮叮当当地修理着什么。
有堆满各种废弃电子元件和机械零件的摊位，摊主是个胡子拉碴、脸上沾着油污的人类，正唾沫横飞地和顾客讨价还价。
甚至还有几个卖“复古手工艺品”的小摊，摊主多是皮毛黯淡、神情有些畏缩的底层猫族。
这里的人流也更加复杂。除了行色匆匆的底层工人，还有穿着各色工装服、脸上带着疲惫的技工。
有眼神闪烁、聚在角落低声交谈、疑似走私贩子的人。
有几个身体部分改造夸张、穿着暴露、推销着不明“药剂”的男女。
还有一些带着孩子的改造程度很低的普通人类家庭，孩子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嗯，这才有点意思嘛。”墨玄灵吸了吸鼻子，似乎对这混杂的气味并不排斥，反而兴致勃勃地走向一个散发着浓郁油炸香气的移动餐车。
餐车后面，一个围着油腻围裙、身材圆滚滚的猫人大婶正麻利地用机械臂翻动着油锅里金黄色的块状物。
“老板，这是什么？”墨玄灵指着油锅里翻滚的东西问。
“哟，小哥新来的吧？”猫人大婶声音洪亮，带着点市井的热情，“这是香酥素肉块，大豆蛋白基底，加了独家香料配方！外酥里嫩，保证吃了还想吃！10R一份，量大管饱！”
“来五份！”墨玄灵毫不犹豫，手指在苏景澜伸过来的手腕支付装置上虚点了一下，苏景澜嘴角抽了抽，“先尝尝鲜！”
很快，五份用劣质合成纸盒装着的、热气腾腾、金黄酥脆的“素肉块”递了过来。
墨玄灵自己拿了一份，其余的分给众人。苏锦南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咬了一口。口感……竟然意外的还不错！确实外皮酥脆，内里软嫩，带着一种类似油炸豆腐的香气和浓郁的香料味，虽然能尝出一点工业制品的味道，但在饥饿和新鲜感的加成下，竟觉得十分美味。
萧逸尘面无表情地几口就吃完了一份。苏景澜小口吃着，似乎在分析成分。苏鸢曼只是拿着，没有动。
“唔，火候还行，就是油用得次了点，香料也冲，压不住那股子豆腥。”墨玄灵一边吃一边挑剔地点评，但速度一点也不慢。
解决了肚子问题，采购正式开始。
在苏景澜的引导下，他们找到了一家售卖基础生活物资的“便民补给站”。店里货架上摆满了各种规格的合成营养膏、瓶装水、基础药品、廉价的仿生纤维衣物、甚至还有简易睡袋。
“营养膏，高能型，30份。”苏景澜对柜台后一个昏昏欲睡的半改造人店员说道。 “瓶装水，纯净型，50瓶。”萧逸尘补充。 “止血喷雾，消毒凝胶，各5份。”苏锦南想起之前的伤口。 “再来点那个…嗯…能量棒？”墨玄灵指着一种包装花哨的条状物。
苏景澜默默支付。生存点余额跳动着减少了一小截。看着那数字变化，苏锦南才真切感受到生存点的珍贵。400000R看似不少，但在这个城市，也只是能保障基础生存和应对一些小危机。
采购完食物药品，他们又去了一家专门售卖电子元件和基础工具的小店。
苏景澜需要一些材料来测试优化后魔方的新功能接口。
店老板是个精瘦的、戴着多功能电子目镜的人类老头，看到苏景澜肩头那枚气息不凡的魔方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小兄弟，你这“方盒子”…有点门道啊。”老头凑近了些，电子目镜的镜片伸缩聚焦，“能量流很稳，核心构型…啧，优化过？少见，少见！需要点什么？我这小店虽然不大，但好东西可不少！”
苏景澜报出了一串拗口的材料名称和规格。老头一边听一边在柜台下的光屏上快速操作，嘴里啧啧有声：“哟，要的都是精炼传导材料和微型能量耦合器…你这是要给你的‘方盒子’加外挂还是升级核心链路？胆子不小啊！”
最终，苏景澜用生存点换回了一小盒闪烁着微光的金属箔片、几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透明管线、以及几个米粒大小的精密接口元件。花费不菲。
回去的路上，墨玄灵又在一个卖“新奇小玩意儿”的地摊前停下了。
摊主是个贼眉鼠眼的瘦小人类。摊位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些破损的旧终端、生锈的小工具、一些造型奇特的石头、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属小物件。
“嘿，小哥，看看这个！”摊主拿起一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造型像扭曲鸟类的金属摆件，“这可是从“锈壤”深处淘来的老古董！说不定是战前文明的遗物！有收藏价值！便宜卖你，500R！”
墨玄灵墨黄色的眼睛在那个金属鸟上扫了扫，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战前遗物？我看是上周刚用废零件拼出来的吧？锈都是拿酸咬的，火候都没掌握好，太假。”他手指在摊位上随意拨弄着，拿起一块灰扑扑、拳头大小、表面坑洼不平的暗红色石头掂了掂，“这个还有点意思，里面有点‘地火’残留的味儿。10R，卖不卖？”
摊主脸色一僵，显然被墨玄灵一眼看穿了赝品，又见他对那块自己都懒得清理的破石头感兴趣，眼珠一转：“10R？太少了！这可是我冒着被辐射变异的风险从“锈壤”边缘捡回来的！最少50R！”
“15R，不卖拉倒。”墨玄灵作势要放下。
“成交！”摊主生怕他反悔，一把抢过苏景澜再次伸过来的手腕，麻利地刷走了15R，然后把石头塞给墨玄灵。
墨玄灵满意地把玩着那块不起眼的石头，指尖在粗糙的表面摩挲着，墨黄色的瞳孔里似乎有微光流转：“嗯，杂质是多了点，但底子还行，回头磨一磨，说不定能抠出点“火精”的边角料，给我的“剑胚”添点彩头。”他像是捡到了宝。
苏锦南看得目瞪口呆。那块石头在他眼里就是块普通的废矿渣。苏景澜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墨玄灵，似乎在评估他这种“淘宝”行为背后的意图。
当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拾光隅”时，已是人造穹顶模拟的“正午”时分。
推开木门，浓郁的生命气息和蓝鸢尾的冷香扑面而来，瞬间洗去了外面市井的喧嚣和浮躁。
苏鸢曼依旧坐在那个巨大的陶制花盆旁，闭目调息。
他面前的小花盆里，那几株嫩芽已经长高了一小截，舒展着两片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翠绿子叶，生机勃勃。
看到他们回来，苏鸢曼缓缓睁开眼，墨黑的眼眸扫过众人，在墨玄灵手里那块暗红石头上停留了半秒，随即又归于平静，仿佛只是确认了归巢的鸟儿。
花店的宁静，将他们温柔地拥入怀中。短暂的市井烟火气，成了这段休憩时光中一抹鲜活的点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