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神话时代的遗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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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Summary：西泽尔的日记上章结束啦！本章开始切换回第三人称视角～
后世对西泽尔的评价的摘录+叶晚舟和狄奥多西的宙斯城之旅。
咱就是说，虽然叶晚舟看上去是来旅游的。但是狄奥多西真的是来杀皇帝的：）
第五卷·神话时代的遗迹
“西泽尔·加尼美德从同盟科研界退出后，因偏头痛、幻听幻视等神经功能性障碍、伴甲状腺亚急性肿大就医。同年，伊利亚特星门外的叛军组建银河帝国；地球共和同盟开始大规模征兵。第一批入伍的新兵是20岁以上的单身男性；加尼美德被编入海盈森舰队预备役。医生初步诊断认为其体格健康，无异常；上述症状或许是长期从事脑力工作、独居导致的抑郁、焦虑和恐惧所致。
据他自己描述，他拒绝接受医生的进一步治疗，‘真正治好我的地方，是战场。’
后来，同盟军上校、西泽尔·加尼美德是这样说的。
迦太基星域会战是第一场爆发在地球共和同盟‘后花园’（也就是临近地球所在的太阳系的、构成了地球共和同盟核心地带的主要星系）内的战斗，这次会战标志着银河的历史掀开了新的一页：以地球共和同盟为首的泛人类联盟数千年来首次出现了解体的前兆。同盟军在迦太基会战中表现出的军纪散漫、指挥懈怠、装备老旧等问题震惊了全星际的人类。如果说格拉提安发动的‘海盈森叛乱’，在外界看来，只是同盟内部因分赃不均导致的利益集团间的纠葛，那么迦太基会战则是一次真正沉重的打击，同盟的虚弱和腐败暴露在世人面前；母国地球，人类文明的顶点，从神坛上跌落了。
迦太基会战的具体过程已不可考。或许这是一次表现过于糟糕的战役，致使同盟官方在第一次与帝国正面冲突到亡国的这七年间，一直吝于留下任何与此次战役相关的记载。唯一可知的，是西泽尔·加尼美德在战役过半时指挥人员撤退，妇孺、老人、商队和预备役军人，将本该因指挥官的轻信和冒胜心理造成的巨大人员伤亡降至原先的十分之一。从而保存了同盟的部分有生力量，且极大地增强了民众对未来与银河帝国长达数年的战争的信心。
从那以后，民众便称这位在迦太基会战中大显异彩的年轻少校为‘迦太基的英雄’；但据说其本人对自己的名字和‘迦太基’、‘迦太基的汉尼拔’之类的名号捆绑在一块儿时非常惶恐，据说，他曾数次说，‘埃文和我说，地球公元时代的汉尼拔不仅最后败给了罗马的西庇阿，还不得好死啊！为什么要叫我‘迦太基的汉尼拔’啊！我真的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大家放过我！’
有个颇有趣的观点认为，这是时任同盟议长的埃斯特拉文故意吓唬加尼美德的。希望在迦太基撤退中大出风头的加尼美德知难而退，或是出于纯粹的嫉妒，不得而知。当然，在同盟官方的报道中，常讲述两人的亲密友谊。后来加尼美德率领同盟军取得了数百场胜利（参见《地球共和同盟末期战役纪年表》），33岁这年他连升两级，荣膺上校军衔；出任同盟海盈森要塞驻防长官、太阳系第14舰队总指挥官。传统上上述两个职位是同盟国防系统的核心，一般由将军及以上军衔者担任，于是“加尼美德将军”这个绰号便流传开了。所有人都叫他将军，连帝国的皇帝和将领都这么叫他。一开始加尼美德还会和人解释‘我是上校、从没当过将军’，后来便随别人叫去了。有人说他其实被提名过将军，但本人出于爱国心，说，‘同盟一天不退敌，我就一天不变军衔！’；有人说根本没这回事，同盟的政客忌惮他的军功，一直耍小手腕排挤他，宣传做足了，但从没给他再提过军衔、怕他成为将军后干政。
西泽尔·加尼美德的指挥风格是怎样的呢？在此很难下一个精确的定义。他不像格拉提安皇帝那样有着确定、鲜明的个人特征，有人说他擅长诡计、奇术、心理战；有人说他作战时见缝插针、见招拆招，得有实际的说明（如人员疲劳度、电磁风暴的强弱、最近的补给点的位置和补给点残余的能源储备等等）才会有实际的布阵和行动。他的风格是灰色的，他不像格拉提安皇帝，回回都能追求到辉煌的大胜，他只是从来都没有‘输掉’任何一场战争。
西泽尔·加尼美德曾对舰队里的亲信这样说（这些话摘自14舰队某位成员的日记。每一个后来的阅读者都应当感到荣幸；因为你和14舰队的人一样，正与奇迹和传说中的人物同行）：
‘很多人无法忍受战场，我却相反。太空时代的战争是否更加人道了？至少，我们不会在光量子炮的收束中看见人血，人毙命之时，没有渣滓、碎块、残破的肢体和飞溅的脏器，就这样被蒸腾掉了。在战场上我常常筋疲力竭，我想你们也是，我们都在拼命活下去，不想变成一粒宇宙尘埃。有时候我享受这份疲惫，鏖战后沉沉睡去，这通常会是一场无梦的酣眠。比我以前一个人待在地球表面上的小出租屋里睡得要好多了。真怪，格拉提安明明是我的敌人，他想要我的命，可每次在战舰上入睡时我却觉得温暖，就像有一团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照在我紧闭的双目前一样。’
有研究者认为，西泽尔·加尼美德有潜在的精神类药物依赖的倾向。他沉迷于与格拉提安皇帝的对决、沉迷于战争游戏，就像瘾君子需要□□。……”
第三人称的历史叙述暂停了，后面的几页毁损严重。还有一本读了一半多的西泽尔·加尼美德的私人日记。叶晚舟把看完的纸本资料压回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早就隐约听说过“西泽尔·加尼美德”这个人，当然不是在任何一节正式的课上或新闻报道中听过，流言蜚语像蛾子翅膀上的斑纹一样交错在旧同盟民众的偶尔闲谈中，一桩山野怪谈，一个飘荡在过去的鬼魅，一个银河帝国试图篡改所有史料掩埋其痕迹的讳莫如深的人。
同盟在末期的确与帝国对抗了相当长的时间，面对格拉提安皇帝及一众帝国将领形成的碾压态势，同盟有过许多极为精彩的反击战；然而，所有的历史教科书和历史课的老师都告诉他，这些战役的胜利是由于旧同盟议长埃斯特拉文的领导，以及他做出的出色的战场指挥。这也是为何后来银河帝国摧毁同盟后，皇帝没有处死埃斯特拉文，皇帝欣赏英雄，向来如此。埃斯特拉文直到现在仍在帝国得到重用。
杨珞。叶晚舟知道她，她的信息是公开的；旧同盟的叛逃的检察官，出身于一个教养良好的旧同盟上层家族；其父为同盟最高法院第四民事审判庭庭长。后公开出现在银河帝国首都，在这里，格拉提安皇帝宣布娶她为妻；她是银河帝国第一任皇后。但没过多久就死了。与现在的德鲁茜拉皇后相比，杨珞性情温婉，家世不显。人们提到她，大多要想一想，才会说，“哦，她呀。她好像是我们帝国的第一位皇后。我们陛下的第一任妻子？”
她偶尔会被人关注，因为有不少人认为，格拉提安皇帝娶她时，正值同盟亡国前最激烈的、负隅顽抗之际，同盟上层圈子里的高官之女即将受封为银河帝国的皇后，主战派在国内立刻失去声势。不久，同盟就灭亡了；旧有的建制基本被毁，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地球共和同盟至此沦为帝国治下的一个行省。
“不得不想想，她是怎么当上我们的皇后的。此外，陛下结婚后，几乎都没笑过了。”
——后来的帝国臣民们是这样说的。
作为人类文明的起源之星，银河帝国占有地球，就等于占有了合法统治人类文明的权柄；此后星际间再无人质疑：银河帝国，它到底是一个强盗暴力团伙，还是一个真正的帝国？
狄奥多西晚上睡不太好。叶晚舟一直都知道，有时他半夜稍稍醒了，听见狄奥多西在上铺翻个身，轻轻呢喃道，“杨——”
伴着哭腔。很像小孩子被母亲抛弃了发出的那种声音。
众所周知，格拉提安皇帝和杨珞没有孩子。
狄奥多西的脸颊、额骨、下颚，耳朵，眼睛的形状和鼻梁的轮廓，叶晚舟默默地看着他的睡颜，在脑海里慢慢摹画着自己第一次见到狄奥多西的样子。那笑容很像一只猫，但额头却是属于狮子的。还有一个更为显著的、似乎是某种遗传学上的独特性状，小西的眼睛是苍冰色的。像反射着太阳光的冰川。
他平时都戴美瞳，黑色或浅棕色，遮住原本的瞳色。“为什么要盖住呀？”有时叶晚舟问他，“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还不舍得给人看了你？”
狄奥多西只是笑，岔开话题聊叶晚舟最近有没有被导师迫害。
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他那双和帝国皇帝极为相似的眼瞳究竟是怎么来的。
叶晚舟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极可怕、也是极荒谬的猜想。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那些过去的人、他们这些现在的人，竟然活在了这样一个世界上。
＊
“您好您好，请问，去宙斯的最近一趟航班什么时候启程？”男大学生打扮的青年紧张地在车站售票窗口前探头。
售票员冷着脸，不抬头。“您查查网上的信息不就知道了。票在网上有卖。”
叶晚舟尴尬地说，“姐姐，我、我不太会上网。”
更无语的是他出门甚至忘了带手机，只带了一张身份证和一些钱。现金。
售票员像看异形生物一样瞧着他。“行。身份证给我，现场买票是吧？去宙斯？”
“对的。谢谢您！”男生期待地把身份证递上去。“那个，票价是多……”
“40分钟之后有一班。还剩两张票。”售票员单手接过，眼睛不离电脑。“需要吗？”
“需要需要。”叶晚舟在售票员的指示下笨拙地把钱递上去，因为售票点没有零钱可以找开，又多等了十分钟。他一边想出门好麻烦啊干脆回去吧，一边急躁，他担心小西的安全。
到达宙斯时已经是深夜了。叶晚舟看着急匆匆奔下列车、往四方散去的人群，站在原地茫然了一会儿，忽然又觉得一个人站在这吹冷风实在有点傻，他寻找着站台指示牌，打算先认路。两个警察走过来，他精神一振，以为对方是来提供帮助的。
警察问，“外地来的吗？”
“从哪里来？”
“是旧同盟人吗？父母都是旧同盟人？”
“要去哪里？来宙斯做什么？”
叶晚舟从警察言语中透露的信息得知，宙斯正处于半戒严状态（当然在外界的宣传中，这里仍然自由、繁华且和平），格拉提安皇帝快死了（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情报局局长卡利古拉把持幕后大权，但他目前尚未选出合适的傀儡供他在台面上驱使，他担心特殊时刻有人蓄谋作乱，反对他，反对帝国和皇帝。情报处的监视网络张开，每个在宙斯的人都要被盘查。当然，没有渠道公开报道此类例行盘查，没有当事人谈论，不论是被盘问的人、被收集信息的人、还是被秘密带走、监禁和处决的人，他们或守口如瓶，或凭空消失。这些事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典型的帝国情报局的作风。
警察根据叶晚舟的回答调取档案，他们的动作齐齐一滞。忽然问，“狄奥多西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儿？”
叶晚舟装傻。“你们在说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警察看向叶晚舟的目光由怀疑变得严厉，最后现出一种古怪的确信神色。叶晚舟心里大呼不妙。
“接上级指示。狄奥多西已潜入宙斯城境内，全城搜捕，注意！全城搜捕！快！”
后来某天，叶晚舟和狄奥多西聊到这件事，小西脸上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他说，“虽然，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帝国情报局的重点监视名单……但‘宙斯之树’的基本信息库里肯定有我俩的信息。我的暂且不提，你的肯定是：‘叶晚舟绝不会在没有可靠的人陪同下、没有要命的事情发生时主动且一个人出门。’你的行为太好猜了，连带着把我也给暴露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神话时代的遗迹（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