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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在帝国(1) ...

  •   本章Summary:西泽尔·加尼美德被囚禁在帝国期间的二三事。地球共和同盟灭亡后的政局。

      第六卷·在帝国
      我醒来时外头正值深夜,旁边的床榻空空的,皇帝已经走了;放出“西泽尔·加尼美德意外身故”的消息后要处理的事比皇帝预想的要多得多,以至于一年过去了,皇帝还在被这件事的后续尾巴追咬着。上一次第14舰队的余部代表新成立的地球共和同盟政府(之前由埃斯特拉文主持的那个同盟政府宣告结束、其统治的同盟领土并入帝国),向格拉提安皇帝要求“归还西泽尔·加尼美德上校的遗骨”。消息由卡利古拉转达给皇帝。
      格拉提安皇帝语含怒意,问,“他们想做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卡利古拉右手掌按在左胸,鞠躬,说,“陛下,新成立的伪同盟政府希望有一个大义复国的名分,那么他们就需要西泽尔·加尼美德这个前同盟的英雄、唯一能正面对抗您的天才军事家作为凝聚他们信仰的标识。他们显然怀疑加尼美德仍然活着。这样的怀疑对刚刚灭亡同盟、即将完成全银河的统一大业的帝国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伪政府目前唯一倚仗的武力就是第14舰队。臣以为,必须杀了西泽尔·加尼美德。再用其遗骸与第14舰队的人谈判。”
      据说,皇帝那天站着把卡利古拉大骂了一顿,事后气得坐都坐不下去。
      格拉提安当晚发烧了,来找我,我给他安排了床铺,自己睡沙发。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和我一块儿睡,我的回答永远是“不”;他确实不太舒服,脸红得厉害,于是便罕见地没有强迫我,也不和我计较谁睡床谁睡沙发的问题,他包着被子,闷头就睡。第二天继续发烧,我有点吓到了,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来敲我的门。一只白色的小天使。
      “你是谁?”我问。
      “陛下最近发烧有点频繁。得多采些血样去化验呢。真怪,明明身体指标很健康呀。”小男孩掏出针管。格拉提安挣扎得很厉害。我推开男孩,让他把采血针给我。
      “啊,可是,您会采血吗?”
      “他为什么一定要采血?”我吞吞吐吐道,“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看见他被针扎,那看上去很疼……”
      “我叫屋大维。”男孩说,他红色的短发在灯光下像泛光的葡萄酒,像血。“我听陛下提起过您。西泽尔·加尼美德,正是您让陛下如此痛苦。”
      “陛下以前只是偶尔发烧。现在,只要每次从您那里出来,他都要生病一次。”
      “那你知道你们的皇帝陛下对我做了什么吗?”
      “他□□了您。”屋大维耸肩,趁着格拉提安在睡梦中呜咽的间歇,迅速把针头扎进他的静脉。“说实话,您自愿把腿打开不就行了?陛下爱您。他会温柔地待您的。”
      屋大维是这么说的。
      “吾皇陛下毕竟年轻,精力旺盛。而且或许,有些比较隐秘的,癖好。”卡利古拉在走廊里撞见我,沉吟片刻,说。
      格拉提安这几天都很忙(当然再忙也没忘记每晚准时来折腾我),情报局局长这么闲倒是令人意外;平时他总是利用工作间隙,找一切机会接近皇帝、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我看了看自己。披了一件松垮的睡袍,对襟半敞,暴露的肉白色肌肤上有鞭子抽打过的、指甲抠进去的血痕,青紫带红;没穿鞋子。
      卡利古拉面露关心,说,“宙斯不比海盈森,这里风大,湿气重,晚上凉。您还是多穿点出来吧。您在找陛下吗?他在议政厅。”
      “哦。”我转身,想回去换身衣服,今晚月色清朗。肚子有点饿,想着自己去楼下厨房里煮点东西吃。房门阖上的瞬间被扶住了,卡利古拉的手卡在缝隙里。他似乎还有话对我说。
      “一般来说,我不方便出现在议政厅。毕竟现在在同盟和帝国两边的宣传中,我都是个死人了。”我说。
      有奇怪的流言,说我被皇帝豢养在卧榻上之后,格拉提安和卡利古拉的关系明显疏远了,不再像曾经那样亲密,或像狂热的崇拜者和他的神之间的关系。我有点怀疑,但至少我没看出来格拉提安和卡利古拉之间有疏远。
      目前,帝国内只有极核心的几位高级将领才知道我仍活着。他们是皇帝的心腹。
      “我们劝过陛下,不该把同盟派来的和谈代表强行扣押,然后将和谈代表,也就是您当时出使的那艘船只伪装成空难的样子。您对于双方和平的政治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可陛下却把这象征物亲手摧毁了。我想您该知道,陛下上周刚刚出席了您的葬礼;发表了沉痛的悼念演讲。”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在您的印象中,我厌恶您。”
      “是的。”
      “我觉得您是个有趣的人,我亲爱的……父亲。”
      “别这样。”我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太过了。卡利古拉,不要再装了,至少在我面前。我想,我也算是您的养父,看着您长大,我了解您。”
      “我是认真的。”卡利古拉说:
      “您为什么不逃跑?您还在等待什么?还是说您在他的床上当奴隶,当出真情了?”
      “您真的想多了。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会……”我打住了,想到眼前这位是搞情报的。
      他的每一句话也许都有目的。
      “加尼美德将军,您是指第14舰队埋伏在宙斯的几个暗桩吗?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微型反物质炸弹,随时准备任务不成,救不出您,便牺牲自己给宙斯来一次恐怖袭击。”
      “您知道?”
      卡利古拉浅笑,“我知道。您知道。皇帝陛下当然也很快能够知道。”
      “参与者有:叶原纯、第14舰队全体冲锋队队员。哦还有一个权高位重的大内应,现在在银河帝国下辖的‘同盟临时事务署’担任署长的前地球共和同盟最高评议会议长埃斯特拉文阁下。”
      冷汗浸湿了我的睡袍。“您想要什么?”
      “陛下自然不会知晓这件事。一些无关痛痒的阴沟老鼠罢了,尚不值得他费心。但前提是,身为他们的主谋者的您;请原谅,虽然是他们自作主张,但他们的口号喊的就是解救您;您需要支付相应的报酬,作为我替您保密的条件,不是给帝国,是,给我个人。”
      他要求和我□□。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唔,也就是说,您打算放弃深入敌方腹地、不顾艰险来营救您的同伴们了吗?”
      “第14舰队没有您想象得那么弱小。”
      “可您正在给他们造成一种十分危急的处境。”
      我笑了。“我没有那么贱,卡利古拉。”
      “况且,我相信叶原纯他们的能力。”
      卡利古拉说有东西要给我看。我拒绝,但他立刻说这是格拉提安的意思,我没细想,跟着他到了他住的地方,才发觉被忽悠了。我往回走,卡利古拉说,“来都来了。坐下吃点东西吧。”
      他竟然知道我现在的口味,冒着氤氲热气的红茶,不是咖啡。红玉色的茶汤晶亮诱人,像盛在白玉托中的玛瑙,我没忍住,便在他家的会客室坐了下来;卡利古拉的宅子很豪华,大理石和黑色的瓷砖很好地分割了现代空间与古董名画的收藏室,一边是内敛冷感的几何矩阵般高效率运转的办公会客场所,人工智能虚浮的影子飘荡在我的头顶,另一边是充盈着自然风光的古典小木楼,地板是实心红木,其上栽种着无花果树和柑橘类植物;楼外,雕塑、壁画和各种地球上古时代的文明遗物掩映在绿叶花丛间,硕大的芭蕉叶垂下,放眼望去,我看见一座高高矗立在热带雨林中的、恢宏壮丽的玛雅金字塔,整个儿地被从地球上的中南美洲移放到此处。
      我看呆了,尤其是看见小木楼的顶端竟然栽种着亚寒带针叶林、再往上是冰原苔藓时,开始思考这座楼的气候调节器究竟是怎样运转的、是怎样优秀的人工智能才有如此精准强大的运算及调配资源的能力。卡利古拉很爱自己的宅子,一栋宅子涵盖了从热带到寒带的全部代表性景观,他花了大量心思保养。只是,我从这种设计风格中隐约嗅出了一丝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是陛下送给我的。不过,他嫌麻烦,觉得这些景观看看就得了,根本不实用,所以又把自己花钱造的宅子送给了我。我觉得,他虽然说送,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
      果然。卡利古拉自己最喜欢的是现代的那部分,几何切割排列的空间,干净、清爽、抽象。我在他家里发现了很多女性留下来的东西;卡利古拉怎么像都不像有女朋友的人,那么,就是露水情人。而且,人数可能还不少。但是他收拾得很整洁。一瓶某品牌的梨和小苍兰的香水(我实在不认得香水牌子)摆在我右手边的柜子上,我看着它修长的长方体玻璃罐出神。
      他端出一盘冷餐,布拉塔、生火腿片和隔夜的咸面包。“您要来点吗?抱歉,我忙了一天,还没吃晚饭。”
      我摇头说不用。
      于是他说,“稍等。我马上就好。”
      我思考他带我到他家来是为了什么。绝对不是眼下的喝茶吃饭。我试图在进餐的卡利古拉脸上找到一点拖延时间、老谋深算之类的痕迹;没有,他单纯只是在吃饭,把我晾在一边。可气的是,我第一次见有人吃奶酪拌青菜都能吃出一种“优雅”;银亮的餐刀轻轻在白瓷餐盘上一划,奶包子破了,叉子戳着一块面包,洁白的盐水奶油淋在上面。他吃东西的样子看得我都饿了。我盯着他吃,目光灼灼。
      他有点无语,说,“加尼美德将军,您这个样子,我真要怀疑陛下是不是连吃的都克扣您了。”
      说不定皇宫里的御厨要集体抗议了,之前他们还向皇帝解释说是我没胃口,绝不是他们的餐点不好吃,或者没花心思做。
      我说,“哎。你还有剩菜吗?能给我吃一点吗?”
      卡利古拉放下刀叉去冰箱里又取了点吃的。我胡乱塞了些,临出门时的饥饿感绞腹般袭来,越吃越饿,我叹息。卡利古拉等到我吃得差不多了,不想再动餐具,我见他不知何时抬头,正专心致志地望着我。
      “怎么了?”
      “您知道星际间目前的状况吗?我是说,外界的新闻,您了解多少?”
      “格拉提安皇帝统一了宇宙,整个人类已知的文明世界皆纳入了银河帝国的版图。这是人类太空时代,不,人类有历史以来疆域最辽阔、统治人口最多的帝国。从母星地球到遥远的伊利亚特星门以外,从太阳系到150亿光年外的河外星系,从海盈森到宙斯,从文明中心到延申至无限无边的寥远蛮荒,时间、空间、客体和万物的多重复杂性将被人为建造的帝国航线抹消,星海归于一。我从来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竟然真的有人能够完成这个狂想。”我说。
      “是的。陛下在星域间到处修建通道。便于他的军队能够快速通行。当叛乱发生时。”
      “我并不知晓什么叛乱。”
      “当然,当然,”卡利古拉往后靠,靠在椅背上,“连密谋也不曾听过。不是吗?”
      “其实我想问问您,比之吾皇陛下的丰功伟绩,您是否明了您自身当前的处境呢?”
      我耸肩。“我死于一次空难。在和谈完成、从皇帝的奥德修斯号返回海伯里安时,同盟和帝国双方互相指责对方造成了和平大使的死难。皇帝介入调查,最终认定是恐怖分子所为;和同盟境内某个宗教团体有关。该宗教团体曾坚决反对帝国研发亵渎神明的基因改造技术,在同盟和帝国的七年战争期间,通过其在政界、商界的影响力,不断资助同盟国内的主战派。”
      “所以您认为,是陛下一手策划了您的‘死亡’。”
      “是的。格拉提安想要占有我。这不是很明显吗?”我说。
      我最近听到一点风声,皇帝正在银河帝国全境大面积搜捕上述宗教团体的成员,“这是一举多得。格拉提安早就看这帮虔诚的教徒不顺眼了。他认为,这是一些借着神的幌子反对帝国统治的邪教分子。”
      正好利用我的死,帮他整肃一下国内的政治环境。
      “对了,那个教派叫什么来着,多米尼、多米尼克?”
      “‘多米尼库斯’。”
      卡利古拉替我回答:“团体标志是玫瑰。基本教义是大母神终将降临、毁灭现在与秩序,拯救世人。教义如何我就不评价了。不过,光凭他们喊的口号,皇帝非把他们挫骨扬灰不可。”
      “嗯?”
      卡利古拉似笑非笑,“玫瑰教认为,只有地球母亲才是人类唯一且永恒的始祖、统治者。银河帝国这种蛮夷中的蛮夷,格拉提安皇帝这种改造基因人,怪物中的怪物,怎么配成为全人类的母亲呢?不如说,在他们的教义中,银河帝国和皇帝陛下,是某种‘父权’的象征呢。正好与地球所象征的‘母亲’相对。”
      “对了,”他又说:“您有多久没有听到来自同盟的消息了?”
      “同盟?他们举办完我的国葬之后,应该不会对一个死人再有什么想法。”
      “如果我告诉您,其实,同盟的某些官员,正像帝国的几位核心将领,比如我,一样,知道您还活着这件事呢?”
      “第14舰队的成员吗?”我说,“叶原纯不信我死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是这样的性子。”
      “但不管怎么说,那场‘空难’,或者说‘恐怖袭击’,已经被坐实了。”
      卡利古拉把一封信纸摁在餐桌桌板上,用食指,推到我面前,“看看?”
      我抬眼看了他一下,打开信纸。上面只有很短一段话,“兹以为同盟与帝国,和平大计,若要牺牲一人便可换取,我方欣然接受贵方提议。望银河帝国的皇帝陛下接纳我方献上的一份薄礼,西泽尔·加尼美德,此人之生命、□□、灵魂,我方皆交由帝国处置。以讨陛下欢心。”
      末尾的落款人令人瞩目,前地球共和同盟最高评议会议长,“埃斯特拉文”。
      “他们知道您还活着。不如说,那次‘空难’、‘恐怖袭击’本就是同盟政客和帝国一手策划的。同盟希望您这个可以当反抗旗帜的人赶紧谢幕,退出历史舞台;帝国将领们希望您这个天赋出色、能在军事上给他们造成大威胁的人变成皇帝的禁脔。至于我们的皇帝陛下,天呐,他确实爱您,以至于一听到同盟方的这个提议,高兴得要疯了,想都没想‘一位同盟来的和平大使在登上帝国皇帝的旗舰后、一去不回’这个事实会给帝国未来的统治造成多么负面的不利影响。他不考虑任何政治利益、任何可能的非难和指责,那一刻他只是一个拼命想占有自己思慕之人的男人罢了。当然,同盟政客,我,帝国将领们,星际间渴望和平的人们,我们的皇帝陛下,所有人都要放声大笑自己赚了一大笔。除了您,加尼美德将军。”
      这让我想到了那次在海盈森上空的决战之后发生的一些事。
      接到投降命令、准备登上皇帝旗舰那天,我小睡了一会儿,叶原纯敲门叫我,“西泽尔,还有三个小时。奥德修斯已经把海伯里安的全部退路都封死了。”
      我探头,看了看窗外幽深的星海,帝国其他舰队也已经将第14舰队纳入射程;14舰队的战舰按照日常惯例在海伯里安周围逡巡,帝国战舰的炮口锁定它们,相互间的距离离得很近,接近到一定位置时,忽然又驶远;没人开炮,双方在寂静的黑暗中践行着某条不成文的法律。奥德修斯在窗外掠过,皇帝在等我过去。
      我说,“就来。”我洗了个头,擦着头上的水珠走到舰队的会议室,发现埃斯特拉文来了。海伯里安上有一套固定的欢迎高级官员的仪式,但我发现他没带随从或保镖,舰队的其他人在我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全部齐刷刷望向我。
      “呃……你们没必要露出这种送葬的表情吧?”
      “同盟政府现在在大力宣传你的英雄形象。说你是‘和平的救星’、‘人类的希望’。”埃斯特拉文说。
      “他们一直都在网络和书报上这样说吧。”我挠头,迷惑。
      “那是给民众看的。现在,政府内部也开始灌输类似的观点。任何背后议论你、议论内容却不符合这一主旨的内容都会被封杀。”
      “你最近见过同盟议会那边的人吗?”
      “没见过。”我说,“不过,他们把我包装得这么光明、伟大又正确,不是挺好的吗?”
      “不好。这意味着你快要死了。”埃斯特拉文意味深长地说:“就像只有死人才能被称为‘烈士’。”
      “我不明白。”
      “虽然关于你的事迹生平,同盟国内现在只有几个官方说法被允许继续存在,但真正的流言是无法禁止的。尤其在消息灵通、大家都多少参透了些内幕的议会,有政府官员在酒宴上谈论你;他们说你要被牺牲了,又说你本人说不定会很高兴。你爱皇帝,对不对?身为男人,爱那个你一手养大的男孩子;一个分享了你亲生弟弟的全部基因的小孩。‘真够恶心的。’——这是他们现在对你的看法。巧的是,这样的看法刚开始流传,你就要被派去和皇帝谈判了。”
      我不久前见过议会的人,为此还特意向皇帝请求延后谈判时间;皇帝应允。
      “他们向我承诺了。”我说。
      “承诺?你相信他们给你的承诺?你多大了,西泽尔?”
      “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和同事。”
      “通过门阀云集的酒会、或者叔叔的二舅的学生之类的关系引荐来的一些朋友。”
      “但其中总有那么一些人,是真心为了同盟的利益,为了国家。”
      “我亲爱的西泽尔,你有时很聪明,但大部分时候脑子结构太简单了,”
      埃斯特拉文摇摇头,“不管他们是爱国还是卖国,都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你这一去,必死无疑。”
      “不可能。至少格拉提安不会让我……”
      “你已经开始寄希望于敌国皇帝了吗?”埃斯特拉文最后说,“那好。我不拦你了。”
      后来我前往奥德修斯谈判,被皇帝囚禁。我想到埃斯特拉文临走前试图劝说我的话,我很感激,想他确实是为了我好,是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如今自食其果。
      眼前这封落款有埃斯特拉文的名字的信让我重新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我被出卖了,我总是被这个男人出卖,尽管我一直单方面地认为他是我从小到大的挚友。我原谅他、然后被他出卖,再原谅,再出卖。
      埃斯特拉文那天的提醒并非出于善意,而是试探,我更愿意相信帝国皇帝,而不是他。于是他开始动用一早便安排好的计划,借谈判的名义让我被帝国永远收入囊中,从此消失于他和同盟民众的视野。他对我唯一的怜悯大概是,与帝国合演了一出恐怖袭击导致星船沉没的大戏,没有假戏真做,趁乱把我杀死,再推卸责任、嫁祸给同样参与演出的帝国。
      我总觉得,哪怕同盟政客再无耻,也至少还有一个埃斯特拉文,他是高洁的、正义的。不论埃斯特拉文做了什么与我的信念相悖的事,他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服务于国家,我甚至敬佩他,因为他有我没有的坚韧信念。现在呢?我恨他吗?我无法回答。但或许,回答仍然是“不”。我只是觉得难过。
      银河的历史中,现在的西泽尔·加尼美德是个不存在的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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