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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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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那句石破天惊的“误会你……喜欢我”，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里都激荡起层层叠叠、久久不散的涟漪。那一晚，苏祈失眠了，脑海里反复播放着江烬靠近时深邃的眼神和最后那个轻揉发顶的动作。而另一边的江烬，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对自己那句不过脑子的挑衅感到一阵莫名的懊恼和……心跳加速。
第二天去学校，苏祈几乎是抱着一种上刑场的心情。他害怕遇见江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害怕从对方眼里看到戏谑或嘲讽。
然而，预想中的尴尬并没有以那种令人难堪的方式出现。
在走廊里遇见，江烬的目光依旧会落在他身上，但不再是以前的冰冷或审视，而是一种……带了点不自然和迅速移开的闪烁。他似乎也在刻意避免直接的眼神接触，与苏祈擦肩而过时，脚步甚至比平时更快了些，只留下一个略显僵硬的背影。
这种同步的、心照不宣的回避，反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巧妙地将那份可能引向尴尬的“误会”，包裹在了一种微妙的、彼此都小心翼翼的氛围里。
物理课上，老师讲解一道复杂的电磁学题目，点了江烬的名字让他回答。江烬皱着眉站起来，几乎是机械地、干巴巴地报出了答案和关键步骤，完全没了平时那种懒散或挑衅，说完就立刻坐下，目光死死盯着桌面，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老师都有些惊讶于他的配合。只有苏祈注意到，他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微微绷紧。苏祈低下头，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既有点失落于他的回避，又有点……莫名的甜？原来不知所措的人，不止他一个。
午休时，苏祈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小卖部。这次他买了一个更扎实的火腿三明治和一瓶果汁。做贼似的溜回教室，教室里依旧没人。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飞快地将东西塞进江烬的抽屉。这一次，他的动作甚至带上了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赌气般的意味。下午，江烬来到教室，再次摸出抽屉里的东西。他看着那个三明治，眉头拧得更紧，表情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前排苏祈的背影，那眼神里有困惑，有烦躁，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被什么东西戳中的柔软。最终，他还是撕开了包装纸，默默地吃了起来，只是耳根似乎一直透着点不自然的红。
放学后的留校劳动，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两人依旧沉默地打扫着天文台，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张力。他们尽量避免任何身体接触，甚至连眼神交流都降到最低。一次，苏祈想去拿放在高处的清洁剂，江烬几乎同时伸手。两人的指尖在空中险些碰到，又像触电般同时缩回。 “你先。” “你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空气凝固了几秒。最后是江烬啧了一声，猛地伸手抓过清洁剂，塞到苏祈手里，然后转身走到离他最远的窗户边，用力地擦着玻璃，仿佛跟那玻璃有仇。苏祈握着还残留他一点体温的瓶子，心跳得厉害。他偷偷看了一眼江烬的背影，发现对方的耳廓，好像比刚才更红了一点。
他们之间，什么明确的话都没有再说。但那句天台的“误会”，像一道无形的分水岭，将之前纯粹的敌对或冷漠，悄然替换成了一种更加复杂、更加躁动不安的情愫。一种同步的尴尬，一种心照不宣的回避，一种笨拙的、试图用行动弥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试探。江烬不再是那个全身是刺、只有攻击性的少年，他也会因为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而懊恼，也会因为一份简单的三明治而心神不宁。而苏祈，则在对方的无措和偶尔流露的细微柔软里，清晰地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两个人之间，同时、却又各自慌乱地发生着改变。
放学分别时，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校门。在那个熟悉的路口，江烬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回头，但最终还是没有，只是抬手极其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大步离开。苏祈看着他那略显仓促和别扭的背影，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忽然就被一种同样莫名的、细密的甜意所覆盖。
冰层不再，暖流暗涌。两份各自慌乱的心动，在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心照不宣的回避中，悄然共鸣。
（第十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