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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抓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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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谈让是被微信视频通话的铃声吵醒的。
他皱着眉摸过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小鬼”两个字。
他按掉。对方又立刻打了过来。
“……”谈让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语气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不爽，“谈星宇，你最好有要紧事。”
“哥！大事！天大的事！”视频里，谈星宇顶着一头乱毛，表情惊恐，“我好像……把你那个很贵的、限量的机械键盘……泼上可乐了！”
谈让的睡意瞬间清醒了一半。
那个键盘是他托了好多关系才买到的收藏款，平时都不太舍得用。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我就是想边打游戏边喝可乐，然后……手滑了……”谈星宇的声音带着哭腔，“哥我错了！我现在擦干净了，但是有几个键好像不太灵了……怎么办啊哥！”
谈让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感觉血压都在升高。他深吸几口气，才压住火气：“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等着。我过去。”
挂了视频，谈让认命地起床洗漱。
他今天本来打算去公司加班的。
开车到叔叔家，一进门，就看见谈星宇耷拉着脑袋，像只鹌鹑一样站在客厅，手里还拿着那个键盘，几个键帽被拆了下来，旁边放着棉签和酒精。
谈让走过去，拿起键盘检查了一下。情况比他想的好点，主要是几个轴体进了液体，需要清理甚至更换。
“哥……还能修吗？”谈星宇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呢？”谈让瞥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但威慑力十足。
谈星宇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谈让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的电脑维修店或者擅长修外设的地方。
今天周六，很多店不一定开门，或者需要预约。
他正查着，手机响了一声，是傅斯年发来的微信。
【F：起床了吗？】
谈让现在没心情闲聊，随手回了句。
【R：有事？】
【F：媛媛说昨天很感谢你，想请你吃个饭表达谢意。中午有空吗？】
谈让看着这条消息，又看了看手里报废的键盘和旁边一脸闯祸相的堂弟，忽然灵光一闪。
【R：吃饭就算了。不过，有件事想麻烦你妹妹。】
【F：？】
【R：我堂弟把我键盘弄坏了，需要清理和可能更换轴体。我记得你妹妹是学设计的？对电子产品这类动手能力强的活儿，有没有认识靠谱的、今天能处理的地方？或者她自己懂不懂？】
他记得昨天傅媛提到过她喜欢折腾一些电子元件做创作。
消息发过去后，傅斯年那边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然后回复了过来。
【F：她懂一些。你把地址发我，我让她过去看看。】
【R：这太麻烦她了吧？】
【F：不麻烦。她说她很乐意。而且，她说她正好想谢谢你昨天的奶茶。（附：傅媛的聊天截图：哥！快答应！让我去！我可以的！还能帮谈让哥修东西，一举两得！）】
谈让看着截图里傅媛那兴奋的语调，有点哭笑不得。
他把叔叔家的地址发了过去。
【R：谢了。】
【F：不客气。】
大约四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谈让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傅媛，她背着一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工具包，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谈让哥！我来拯救你的键盘啦！”傅媛活力满满地打招呼。
“麻烦你了。”谈让侧身让她进来。
谈星宇看到又来了一个陌生美女，而且还是来帮他修键盘的，眼睛都直了，傻傻地站在那里。
“这是我堂弟，谈星宇。”谈让介绍道，“星宇，这是傅媛，傅医生的妹妹。”
“你……你好！”谈星宇结结巴巴地说。
“嗨，小帅哥！”傅媛大方地跟他打了招呼，然后注意力立刻被桌上的键盘吸引了，“哇！是这款限量版！谈让哥你好有品位！交给我了！”
她放下工具包，戴上防静电手套，拿出各种精密的工具，动作熟练地开始检查键盘。
那专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昨天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影子。
谈让和谈星宇站在旁边看着。
傅媛先是仔细清理了进液的区域，然后用万用表测试电路，最后判断有几个轴体确实需要更换。
“幸好我带了备用的同款轴体！”傅媛庆幸地说，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和焊接。
她的手指很灵活，动作精准，眼神专注。
谈星宇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谈让说：“哥……这姐姐……也太厉害了吧……”
谈让看着傅媛专注工作的侧脸，心里也有些惊讶。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傅媛真的这么专业。
半个多小时后，傅媛直起身，长舒一口气：“搞定！测试一下看看！”
谈让接上电脑试了试，所有按键反应灵敏，功能完全恢复。
“太好了！谢谢你，傅媛。”谈让由衷地感谢道。这省了他不少麻烦。
“小case！”傅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开始收拾工具，“不过谈让哥，你这键盘确实得爱惜点，这种机械轴进了甜度高的液体，很容易出问题的。”
“听到了没？”谈让看向谈星宇。
谈星宇立刻点头如捣蒜：“听到了听到了！我再也不敢了！谢谢傅媛姐！”
傅媛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不客气啦！下次小心点就行。”
修好键盘，傅媛也没多留，说约了朋友。谈让和谈星宇把她送到门口。
“谈让哥，下次再一起玩啊！”傅媛笑着挥手告别。
“好，路上小心。”
关上门，谈星宇立刻凑到谈让身边，眼睛发光：“哥！傅医生他妹妹……也太酷了吧！又漂亮又厉害！”
谈让没理他，拿起恢复如初的键盘，心情复杂。
傅斯年他妹妹的出现，到底是他无心插柳，还是又一次精心算计？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而此刻，正在医院值班的傅斯年，看着手机里傅媛发来的“任务完成！”以及一个比耶的表情包，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发现，让谈让欠下人情，或者说，让谈让身边的人欠下人情，似乎是一条不错的路径。
周日下午，谈让终于把堆积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决定出门透透气，顺便去商场买几件换季的衣服。
他开车来到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
周末的商场人流量很大，熙熙攘攘。
他目标明确，直接去了常去的几个男装品牌店，快速挑选了几件合身的衣服。
买完东西，他准备离开。
经过电玩城门口时，里面喧闹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让他脚步顿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
换了一小筐游戏币，他漫无目的地在各种机器前流连。
射击游戏、赛车游戏、跳舞机……他都只是看看，没什么太大兴趣。
最后，他停在了抓娃娃机区域。
一排排机器里，塞满了各式各样毛茸茸的玩偶。
几个年轻人正围着一台机器大呼小叫，试图抓取里面一个巨大的皮卡丘。
谈让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意思。他记得自己高中时，抓娃娃技术好像还行？虽然很多年没玩过了。
他走到一台装着各种小恐龙玩偶的机器前，投币，操控摇杆。
金属爪晃晃悠悠地落下，抓住了一只绿色小恐龙的脑袋，然后……在提起的瞬间松开了。
失败。
谈让挑了挑眉，不服输地又投了一次币。
这次他调整了角度和时机，爪子落下，稳稳地抓住了小恐龙的身体，成功提起，准确地掉进了出口。
“哇！帅哥厉害啊！”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小女孩惊呼道。
谈让弯腰拿出那只丑萌丑萌的绿色小恐龙，心情不错。手感还挺软。
他来了兴致，换到旁边一台装着粉色小猪的机器。这次只用了两次，就成功抓到了一只。
接着是兔子、小熊……他仿佛找到了感觉，几乎每两三次就能成功抓到一个。
不一会儿，他手里就抱了五六个毛茸茸的玩偶，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哥们儿，技术可以啊！”一个同样在抓娃娃的年轻男人羡慕地对他说。
谈让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
他把手里的玩偶整理了一下，考虑着是继续还是见好就收。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收获颇丰？”
谈让身体一僵，回过头。
傅斯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还提着两个商场的购物袋，看样子也是来买东西的。
他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饶有兴味的神情，目光扫过谈让怀里那一堆五颜六色的玩偶。
“……傅斯年？”谈让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来买点东西。”傅斯年走近几步，看着他怀里的玩偶，“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技能。”
他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单纯的陈述。
谈让把怀里那只绿色小恐龙往他手里一塞，语气随意：“喏，送你。抵昨天的修键盘人情。”
傅斯年看着手里那只瞪着大眼睛、表情呆滞的绿色小恐龙，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一丝真实的笑意。
他捏了捏小恐龙软乎乎的身体，抬头看向谈让：“手艺不错。”
“还行。”谈让语气平淡，把其他玩偶往胳膊底下夹了夹，“准备走了。”
“一起吧。”傅斯年很自然地接话，“我也买完了。”
两人并肩走出电玩城。
谈让怀里抱着一堆玩偶，傅斯年手里提着购物袋和那只绿色小恐龙，组合看起来有点怪异，又奇异地和谐。
“你妹妹呢？”谈让随口问。
“跟朋友出去玩了。”傅斯年回答，侧头看了他一眼，“她昨天回去，对你评价很高。”
“是吗？”谈让不置可否。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高度评价的事。
“她说你很有耐心，陪她看展，还请她吃饭。”傅斯年顿了顿，补充道，“还夸你……很酷。”
最后两个字，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微妙。
谈让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酷？傅媛是这么形容他的？
他摸了摸鼻子，没接话。
走到停车场，两人各自的车停的位置不远。
“这些……”谈让看了看怀里多余的玩偶，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
他一个人住，要这么多玩偶也没什么用。
“可以送给元宝。”傅斯年提议道，“它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虽然通常活不过三天。”
想到元宝抱着玩偶疯狂撕咬的样子，谈让觉得这主意不错。
“行。”他拉开后座车门，把除了小恐龙之外的玩偶都扔了进去。
傅斯年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忽然开口：“下次，教教我？”
谈让关车门的动作一顿，看向他：“教你什么？”
“抓娃娃。”傅斯年晃了晃手里的小恐龙，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的请教意味，“我试过几次，从来没成功过。”
谈让看着傅斯年那张写满“精英”和“专业”的脸，很难想象他对着抓娃娃机一筹莫展的样子。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点痞气的笑：“学费很贵的，傅医生。”
傅斯年看着他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眼神柔和了下来。
“多贵都行。”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意味。
谈让的心跳又不争气地乱了一拍。他移开视线，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走了。”
傅斯年站在车外，看着他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他才低头，看着手里那只丑萌的绿色小恐龙，指尖轻轻摩挲着它柔软的绒毛。
他发现，让谈让开心，是一件如此简单而令人上瘾的事情。
哪怕只是抓到一只微不足道的玩偶，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陪他做任何看似幼稚的事情。
他拿出手机，给那只绿色小恐龙拍了张照片，设成了微信聊天背景。
然后，他提着购物袋和小恐龙，走向自己的车。
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清浅而真实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