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阴谋 ...
-
奥兰多带领骑士队伍急行一天一夜，终于在天亮之前与第四调查小队在第三防卫阵线基地汇合。
他安置好队伍，也不去休息，招来亚尔弗列得。
“亚尔弗列得，详细说一下你们的调查情况。”奥兰多面无表情地道。
几天不见，亚尔弗列得变化不大——在几乎所有调查小队都灰头土脸的情况下，他却保持了基本的干净整洁。
听到奥兰多叫他，他的如森林般浓绿的眸子动了动。
“五个小时左右后，魔兽潮就会到达阵线附近。”
“这次魔兽潮由虎种和狼种构成，这很奇怪。不同物种的魔兽间的习性天差地别，很少时候会在同一时间进行迁徙，何况这两种魔兽还是同位于布莱克森林食物链上层的竞争关系。”
“在深冬这个时间点就更显得反常了。如果非要说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话，那就是它们都是高攻击性的魔兽种且领地毗邻。”
听了亚尔弗列得的话，奥兰多蹙眉思考道：“难道它们的栖息地因为未知原因同时被毁掉了……？”
“不，如果是栖息地如此大规模的出现问题，在上个月的常规调查时骑士团就应该能察觉问题才对。”
“你怀疑，这次事件背后有人为因素干扰？”
亚尔弗列得点点头，他的目光瞥到了沉默地站在奥兰多身后，始终未发一词之人的身影。
奥兰多尚在脑海中串联各条线索，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传来濡湿的触感。
亚尔弗列得袭击成功，笑吟吟地道：“不愧是我亲爱的骑士长大人，脑子转得真快。”
奥兰多尚未反应做出什么反应，西瑞斯却面色一寒，骑士剑出鞘，横在亚尔弗列得和奥兰多中间。
亚尔弗列得露出仿佛才看见他一般的惊讶语气：“西瑞斯，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你在这里。”
他指尖抵住光亮的剑身，把它推远了些，“是眼睛的伤还没好全吗？好好的怎么突然出剑，多伤骑士团的和气啊。”
奥兰多反而没了追究的心思，他看着眼前的情况，只想叹气，“西瑞斯，把剑收回去吧，别理他。”
西瑞斯这才缓缓地把剑收回剑鞘，看亚尔弗列得的目光像是看令人不愉快的脏东西。
亚尔弗列得毫不怀疑西瑞斯可能会找个时机暗杀自己。
“不管是不是有人在作梗，都得想个办法抗过这一波，不然…”说到这里奥兰多终于忍不住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皱了皱眉，曲起指节放在太阳穴揉了揉，“不然肯定会有伤亡的。”
亚尔弗列得走到摆着地形图的长桌边，突然指着上面的某处道：“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河谷。”
他指出的这条河谷颇深。在夏季，是一条径流量巨大的湍急河流，而在冬天，河面虽有碎冰却也仍然还未封冻，。
奥兰多眼睛一亮，“只要要能诱导魔兽们转向到此处的话……”
他转头看向西瑞斯，“西瑞斯，拜托你去调查下河谷的情况。”
“我知道了。”西瑞斯说完，径直出了帐篷。
亚尔弗列得看着奥兰多眼底的青黑，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吧，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也许是因为过于疲倦，奥兰多这次没有抗拒他的触碰，点了点头，也不强撑。
***
奥兰多再次睁开眼时，西瑞斯已经回来了。
他双手抱臂放在胸前，正靠在柱子上假寐。从奥兰多的角度看去，他鸦羽般的睫毛格外纤长。
察觉到奥兰多的视线，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和他相接。
偷看别人被发现，奥兰多略有些心虚，装作面不改色的把视线移向别处。
视线这一移动，他就发现营帐内的情形非常诡异。
原来亚尔弗列得也在，懒散地瘫在离奥兰多不远的桌边座椅上。他早就发现奥兰多醒了，却没有吭声，也正正地看着奥兰多。
明明都在，他们却一左一右，在不大的临时营帐内硬生生隔出了一个“国界”。
被两个人同时盯着的奥兰多只好清咳了一声：“怎么不叫醒我？”
“还有时间，再休息一会也没关系。”亚尔弗列得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个怀表，打开盖子在奥兰多面前敲了敲。
奥兰多把他的手拨开，“哼”了一声道：“如果你真希望我能好好休息，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出力，趁早把此事解决。”
“遵命，我亲爱的骑士长大人。”亚尔弗列得微笑着，把怀表收回怀中，指尖趁机滑过奥兰多的掌心。
微妙的狎昵感顿时唤起了奥兰多不太好的回忆，他身体一僵。
他不想做出过于激烈的反应，于是只好当作无事发生，“西瑞斯，河谷情况如何？”
“和地图上记载的情况没有出入。”
“好。”奥兰多心神稍定，“让骑士列好防御阵型。”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静静等待。
***
第三防卫阵线前，两百名骑士严阵以待。
第一排骑士持一人高的坚盾，后排骑士持长枪。只要魔兽一撞上来，无情的长枪便会通过盾牌的间隙刺入它们的身体。简易堡垒上的长弓手则将依靠高度优势，朝魔兽潮连续不断的射击。另有一支重骑兵，负责灵活机动地驱赶魔兽，协助奥兰多诱导它们前往河谷方向。
数百头近千头魔兽同时奔跑，让大地隐隐震颤了起来。
“来了！”奥兰多屏息凝神。
携带着独属于魔兽的腥臭味，那些似狼、似虎的魔兽们围了上来，唾液横流长满尖齿的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几头体型较大的魔兽率先发起了进攻后，其余的魔兽紧随其后，发动了疯狂的袭击。
它们和骑士的阵线撞在一起，顿时地上多出了好几具魔兽尸体，血液蜿蜒成一条小溪，空气中逐渐积累了浓重的血腥味。
但同伴的死亡并不能让它们产生畏惧。它们踩着倒下的同伴的尸体，好似没有穷尽。
“坚持住！”奥兰多对受伤的骑士喊道。
狼型魔兽和虎型魔兽都是群居动物，它们的首领在哪？
奥兰多又削掉一只试图偷袭他的魔狼的脑袋。他随手擦拭掉溅在脸上的血液，眯起眼，视线一遍又一遍的在魔兽群中巡视着。
魔兽首领的踪迹无处可循，但奥兰多看见了与数只魔兽厮杀在一起的西瑞斯。
西瑞斯面无表情，浑身浴血，活生生一具煞气浓重的煞神，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他简直就是在享受生死一线带来的快感。
他杀了太多的魔兽，以至于一些注意到并团结起来针对他。
奥兰多不合时宜地想：原来暴力到了极致也算是一种美学。
在魔兽潮的阴影中，有两双黄澄澄的兽瞳闪过。
西瑞斯敏锐地察觉到周围魔兽攻势产生到了微妙的变化。如果魔兽间有配合的说法的话，它们就好像是默契地在等待着什么。
西瑞斯暗中留意起周围。骑士们的战吼、魔兽的咆哮、风吹过针叶的簌簌响动。
感知危险的神经突然被触动，西瑞斯猛地侧身，躲开了迎面和侧方袭来的利爪。
狼虎魔兽的领主们终于现身，它们盯上了西瑞斯。
“亚尔弗列得，看见西瑞斯附近的那两只魔兽头领了吗，按计划投放药物！”奥兰多立刻高声下令道：“重骑兵！跟着我！”
亚尔弗列得正和高处的弓箭手们站在一起，呼啸的寒风也没能阻挡奥兰多的命令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畔。
他嘴角漾出一丝笑意，摊开掌心，对旁边的长弓手道：“弓给我。”
长弓手不敢推辞。
亚尔弗列得把一个装着药粉小布袋挂在箭尖，然后，拉弓上弦。
弓身弯出一条紧绷的弧线，闪着寒光的金属头对准了体型与毛色都与周围的普通魔兽稍有差异的头领。
“咻”的破空声后，粉末炸了开来。
那是用布莱克森林里的某种药草特制的对魔兽用药物，魔兽们嗅到这种药粉后，会表现得更加暴躁，也更容易失去理智。
果然，药粉投放的那处的魔兽开始表现得躁动不安，包括虎、狼魔兽的头领们。
骑着马的重骑兵用剑敲击盾牌，制造出巨大的噪音。
兽群的头领被这刺耳的声响激怒，仰天长啸一声。普通魔兽的动作一顿，纷纷调转方向，攻击的目标转为了他们。
“上钩了，往河谷的方向去！”奥兰多指示道，“西瑞斯，你也一起。”
西瑞斯低头甩掉剑上的一串血珠，不置可否。
抵达河谷边缘，奔腾的湍急水流声就在下方，连温度好似更冷了几分。
重骑兵吸引了魔兽的追击后，原来阵线的骑士们将转守为攻，从后方不断缩小包围圈，直到把所有的魔兽都击落在河谷里。
这就是奥兰多和亚尔弗列得计划的全貌。到现在，就差这最后一步。
随着剩余魔兽数量越来越少，包围圈也越来越小，魔兽头领们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困兽一般，攻击越发凶狠，却败局已定。
奥兰多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下来，他开始想一开始的那个问题：如果这场魔兽袭击背后有人为因素的干扰，那他们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等等，如果潜藏在暗处的他们目标是骑士团，他们会看着骑士团块成功清剿完魔兽到现在都无动于衷吗？
还是说，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让骑士团遭受损失。
电光火石间，奥兰多突然想起和调查小队的报告同时达到的那道秘令，他猛地转头寻找西瑞斯的身影。
西瑞斯离河谷边缘不到五步远，几个招式间，狼魔兽的头狼被他击落了悬崖——而他的背后，一个重骑盔甲装扮的骑士靠近了他，手中的尖头单手短剑缓缓抬起。
“西瑞斯！”奥兰多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背部传来疼痛，应该是被砍到了。失重感袭来，奥兰多只来得及看见西瑞斯惊怒交加的神情。
很少见到他这么失态。奥兰多心想着，闭上了眼睛。
“骑士长大人！”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喊。
“等等，西瑞斯你怎么也跳下去了！疯了吗！”
恍惚中，奥兰多感觉似乎有人拉住了自己，像挽留一片羽毛，
河流上薄薄一层冰面受到巨大的冲击，化为无数块裂片。奥兰多和西瑞斯坠入寒冷刺骨的河水，被卷入深层的汹涌暗流中。
有骑士想要冲下去施救，却被剩余的魔兽牵制，眼睁睁看着他们往下游飘去，直到身影消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