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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记忆 ...

  •   月无瑕遇刺的消息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在锦绣心中激起千层浪。

      她强自镇定,将玄七引入内室细问。

      “殿下伤势如何?”锦绣指尖冰凉,声音却异常平稳。

      玄七面色凝重:“殿下入宫途中遇伏,肩胛中箭,幸未伤及要害。只是...”他迟疑片刻,“箭上淬了毒,太医正在全力救治。”

      锦绣心中一紧:“可知是何人所为?”

      “现场留有余党令牌,但...”玄七压低声音,“殿下怀疑是苦肉计。”

      锦绣蹙眉:“苦肉计?”

      “陛下病重,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殿下此时遇刺,既可试探各方反应,也可借机清除异己。”玄七语气沉重,“只是这代价...”

      锦绣默然。她想起月无瑕离去时那句“步步惊心”,原不是虚言。

      “姑娘不必过于忧心。”玄七劝道,“殿下既敢行此险棋,必有后手。只是...”他取出一封密信,“殿下昏迷前,让属下务必将此信交予姑娘。”

      锦绣展信,上面字迹潦草,显是匆忙写就:“若遇危难,可寻苏姑姑。另,近日或有人以'故人'之名接近,万万小心。待我归来,必解所有疑惑。无忧”

      她心中疑窦丛生。故人?月无瑕的故人,与她何干?

      三日后,听竹轩送来消息:殿下已醒转,毒已解,需静养月余。锦绣稍安,却不敢全然放心——那“苦肉计”三字,如芒在背。

      这日,锦绣正在花房料理新到的兰草,忽见管家引着一人前来。那人约莫四十年纪,青衣素钗,气质清冷,见到锦绣便躬身行礼:“可是云姑娘?老身苏氏,奉少主之命前来。”

      锦绣心中一动:“苏姑姑?”

      妇人微笑:“姑娘竟知老身?”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环,“此物可为凭证。”

      玉环上刻着云纹,与墨麟令如出一辙。锦绣忙请她入内:“姑姑远来辛苦。不知殿下...”

      “少主安好,姑娘放心。”苏姑姑目光扫过花房,忽然停在一盆墨兰上,“这兰草...可是姑娘亲手所种?”

      锦绣点头:“姑姑好眼力。”

      苏姑姑轻抚兰叶,眼中闪过追忆:“这培育手法...像极了一位故人。”

      “故人?”

      苏姑姑却转开话题:“姑娘可知少主为何独爱白兰?”

      锦绣摇头。她只知月无瑕对白兰格外珍视,却不知缘由。

      “因为少主的母亲,淳贵妃娘娘,最爱的就是白兰。”苏姑姑轻声道,“娘娘生前常在兰园作画,少主便在一旁习字...那园中的白兰,都是娘娘亲手所种。”

      锦绣怔住。她想起月无瑕为她作画时的娴熟笔法,想起他照料白兰时的温柔神情...

      “娘娘去得早,少主便将这些白兰当作念想。”苏姑姑叹息,“后来兰园毁于一场大火,少主为此消沉许久。直到见了姑娘院中的白兰...”

      锦绣心中酸涩。原来他那些深情款款,或许只是对亡母的追忆?

      苏姑姑似看出她的心思,温声道:“姑娘莫要误会。老身看得出,少主对姑娘是真心实意的。”她忽然压低声音,“只是有些事,少主或许还未想明白...”

      “姑姑何意?”

      苏姑姑却不再多言,只道:“老身会在城中暂住,姑娘若有需要,可去城南'苏绣坊'寻我。”

      送走苏姑姑,锦绣心乱如麻。她想起月无瑕偶尔流露的哀伤,想起他梦中呓语的“殿下快走”...这一切,是否都与那位早逝的淳贵妃有关?

      是夜,锦绣难以入眠,信步来到月无瑕住过的客房。推开房门,里面依旧保持着原样,仿佛主人随时会归来。

      书案上摊着一幅未完成的画——是那日她在花田中回眸的瞬间。锦绣轻抚画纸,忽然发现画轴似乎有些松动。

      她小心拆开画轴,里面竟藏着一卷泛黄的书信!展开一看,落款是“母妃绝笔”!

      信上字迹清秀却虚弱,似是用尽最后力气写就:“吾儿无瑕:母妃去后,万望珍重。兰园地下埋有铁匣,内有你身世之秘。切记,莫信宫中任何人,包括...你父皇。”

      锦绣心中巨震。身世之秘?莫非月无瑕不是皇上亲生?

      她忽然想起月无瑕曾说“皇叔已知你与我关系匪浅”,当时只当是靖王知晓他们的情愫,如今想来,或许另有所指...

      次日,锦绣借口选购绣品,去了城南苏绣坊。

      苏姑姑见她来了,并不意外:“姑娘可是为那封信而来?”

      锦绣一怔:“姑姑怎知...”

      “老身侍奉贵妃娘娘多年,她的笔迹,自是认得。”苏姑姑请她入内室,“姑娘可是疑惑少主的身份?”

      锦绣点头:“还请姑姑明示。”

      苏姑姑长叹一声:“此事本不该由老身来说...但既然姑娘已然发现,老身便不再隐瞒。”

      她压低声音,“少主确实...并非陛下亲生。”

      锦绣虽有所料,仍不免震惊:“那他的生父是...”

      “是娘娘入宫前的青梅竹马。”苏姑姑眼中含泪,“那人本是宫中侍卫,与娘娘两情相悦。谁知先帝一道圣旨,将娘娘指给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

      原来淳贵妃入宫前已怀有身孕。为保全爱人性命,她被迫入宫,将月无瑕当作皇子抚养。直到临终前,才留下这封绝笔信。

      “陛下可知此事?”锦绣问。

      苏姑姑摇头:“陛下始终被蒙在鼓里。但靖王不知从何处得知风声,一直以此要挟娘娘...”她忽然握住锦绣的手,“此事关乎少主性命,万不可对外人言!”

      锦绣心中乱极。她终于明白月无瑕为何那般忌惮靖王,为何要说“皇叔已知你与我关系匪浅”——若靖王将此事捅破,月无瑕必死无疑!

      回到云家,锦绣独坐窗前,望着那枚凤佩出神。月无瑕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她,是真心的信任,还是...别无选择?

      三日后,京中又来密信。月无瑕字迹已恢复工整,只简单报平安,对遇刺之事只字未提。信的末尾却有一句:“近日夜梦频仍,总见母妃立于兰园,似有未尽之言。望卿珍重,待我归来。”

      锦绣心中酸楚。他还在为身世之谜困扰,却不知真相早已...

      是夜,锦绣忽被噩梦惊醒。梦中月无瑕浑身是血,对她凄然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

      她猛然坐起,冷汗涔涔。窗外月色如水,却照不进心中阴霾。

      次日,锦绣正要去寻苏姑姑,忽见李玉娇带着一群人闯进云家!

      “云锦绣!你好大的胆子!”李玉娇手持一封信,“竟敢私通逆党!”

      锦绣蹙眉:“李小姐又是唱的哪一出?”

      李玉娇将那封信掷在地上:“这是从你房中搜出的!上面写的可是淳贵妃的秘辛!你从何处得知?”

      锦绣心中巨震——那分明是她藏在画轴中的绝笔信!怎会到了李玉娇手中?

      “李小姐私自搜我房间,未免太过放肆!”锦绣冷声道。

      “放肆?”李玉娇冷笑,“我乃奉知县之命搜查逆党!来人!将云锦绣拿下!”

      官差一拥而上。锦绣暗中握紧袖中信号,正要放出,忽听一个声音传来:“且慢!”

      苏姑姑快步走进院中,身后跟着几个妇人:“老身可作证,云姑娘房中绝无此物!”

      李玉娇挑眉:“你是何人?”

      “老身苏氏,在城南经营绣坊。”苏姑姑从容道,“这封信...倒让老身想起一桩旧事。”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李玉娇,“李小姐可知伪造宫廷密信是何罪?”

      李玉娇面色微变:“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一验便知。”苏姑姑取出一枚银针,“贵妃娘娘所用墨水中掺有特殊香料,遇银针会变色。李小姐可敢一试?”

      李玉娇顿时慌了手脚:“我...我凭什么要试!”

      “因为老夫要试!”新知府忽然走进院中,面色铁青,“李小姐,你父亲涉嫌勾结靖王余党,已被收押。本官正要去府上拿你,没想到你竟在此诬陷他人!”

      李玉娇瘫软在地:“不...不可能...”

      新知府不再看她,转身对锦绣道:“让姑娘受惊了。本官已查清,李县长父女与靖王余党勾结,意图构陷姑娘,从而要挟淳王殿下。”

      锦绣心中明了——原来这一切,还是冲着月无瑕来的。

      待众人散去,苏姑姑轻声道:“姑娘房中那封信...”

      “已被我烧了。”锦绣道,“如此秘密,不该存于世上。”

      苏姑姑欣慰点头:“姑娘明智。”她忽然压低声音,“但有一事,老身必须告知姑娘——少主他...似乎已经起疑了。”

      锦绣心中一紧:“姑姑何意?”

      “前日京中来信,问起娘娘遗物之事。”苏姑姑蹙眉,“少主心思缜密,既发现信不见了,必会追查...”

      是夜,锦绣对着月光出神。她想起月无瑕曾说“待我归来,必解所有疑惑”,如今想来,或许另有所指。

      忽然,窗外传来熟悉的笛声。锦绣推窗望去,只见月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月无瑕!

      他肩头还裹着绷带,面色苍白,却对她温柔浅笑:“我回来了。”

      锦绣怔在原地,一时竟分不清是梦是真。

      月无瑕跃窗而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锦绣靠在他怀中,嗅到淡淡的药香,才确信不是梦境:“你的伤...”

      “无妨。”他轻抚她的发,“京中事暂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他忽然轻声问,“那封信...你可看了?”

      锦绣心中巨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月无瑕却笑了:“看来是看了。”他执起她的手,“那你可明白,我为何非要争那储位?”

      锦绣茫然摇头。

      “因为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他目光深邃,“母妃去得不明不白,我绝不能让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锦绣望着他深情的眼眸,忽然道:“那你的身世...”

      “我早已知晓。”月无瑕轻声道,“母妃去后第三年,我便发现了那封信。”他苦笑,“这些年来,我如履薄冰,就是因为这个秘密。”

      他忽然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锦绣,我现在给不了你明媒正娶,但请你信我——待我肃清朝堂,必以万里江山为聘,许你一世安宁。”

      窗外月光如水,室内烛光摇曳。

      锦绣望着他诚挚的眼眸,终是轻轻点头:“我信你。”

      然而她心中却莫名不安——他既早知身世,为何从未提及?今日突然归来,真的只是为了她么?

      而此刻窗外,玄七默默收起笛子,眼中闪过忧色。

      殿下此次提前归来,实是因为京中形势有变。那封绝笔信...恐怕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

      风雨欲来,暗流涌动。这场围绕着皇权与真情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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