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武器朔零 ...
-
关将星站在校门处，目光频频投向医务室的方向。
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将近半个小时，这还是在他出门前为穿什么衣服纠结好一阵子，从而耽误了不少时间的情况下。
临近约定时间，道路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跑来。
凌溯换下FNA的制服，外套了件简单的白色短款衬衫，内搭一条黑色长裙，裙摆两侧长短不一，行走间隐约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
平时为了方便而利落扎起的马尾，此时散落下来，及腰的黑发微卷，泛蓝的发尾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起伏，像片翻涌的浪潮。
这副截然不同的装束让关将星怔了一下。
眼前的少女少了几分战斗指挥时的凛冽，多了些明媚与柔美。
他只觉得耳根隐隐有些发热。
“抱歉，让你久等了。”
凌溯不好意思地抿唇道歉，琥珀色的双眸在阳光下呈现蜂蜜般的色泽。
“没有，还没到时间，是我来早了。”
关将星立即摇头，目光从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上飞速掠过。
晚秋的阳光依然毒辣，晒得皮肤微微刺痛。
他撑开随身携带的黑伞，手臂自然抬高，稳稳地将伞面倾向凌溯那侧，将她完全笼在舒适的阴影下。
“先上车吧，外面太晒了。”他指了指静候在旁的白色悬浮车
车门无声滑开，两人坐进宽敞的后座。
FNA地处偏远郊区，距离市区有相当一段距离，除非执行任务或有特殊需要，通常情况下基地不会为学员提供外出的交通工具，也对任务之外的离校有着严格的审批手续。
好在今天是休息日，加上关将星的父亲关鸿提前打了招呼，外出申请得以顺利通过。
在轻微的嗡鸣声中，悬浮车平稳地驶离了基地。
“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关同学，”凌溯望着关将星，语气里难掩恳切，郑重其事地感谢道：“能有机会参观关叔叔的工作室，我很荣幸。”
说实话，她昨天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包扎结束后截住了正欲回宿舍的关将星，委婉地提出她想寻求一件趁手武器的想法，询问关将星能不能给予帮助。
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器与装备制造大师关鸿，从小耳濡目染的关将星怎么也比她这个门外汉强。
出乎意料的是，关将星不仅欣然应允，还热情地邀请她直接前往工作室亲自挑选。
这样的机会对她来说，实在过于珍贵。
闻言，关将星连忙道：“别这么说，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他顿了顿，喉结微动，似乎有点紧张，双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凌溯：“如果你觉得是麻烦我了，那……我能不能讨一份小小的回礼？”
“当然。你想要什么？”凌溯理所应当地点头。
关将星摸摸耳垂：“比如……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关同学’，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似乎是担心自己这个请求有点突兀，他忙不迭的地补充道：“毕竟我们也算是能私下出游的朋友了嘛，总是这么称呼，感觉有点生分。”
凌溯没想到他只是想要这个。
看着他一本正经又略显局促的模样，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无奈调侃道：“关将星，你这人真是……不机灵，这种时候你就应该好好敲我一顿才对啊。”
被人说“不机灵”，关将星非但不恼，反而忍不住露出笑意：“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回礼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霎时间轻松起来。
心心念念的愿望得到满足后，关将星这才想起正事，神情认真了几分道：“对了凌溯，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我今早接到父亲的消息，他临时有个紧急事务出差去了，今天不在工作室。”
“没关系的，我能参观工作室已经很好了。”凌溯马上表示理解。
但他的话其实还没说完，“虽然父亲人不在，但他特意有交代我，如果你看中了工作室里的任何一件武器，可以直接带走，如果不贴合你的使用习惯，也可以等他调整好了再寄给我，由我转交给你。”
这个提议让凌溯瞬间坐直身子。
“这绝对不行！”她连连摆手，当即回绝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如果真的有我看中的武器，我会按照市场价买下来的。”
关将星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反应，不避不让地直直迎上她坚持的眼神，诚恳道：“凌溯，我明白你的想法，但父亲特意收藏在工作室的那些装备，从来都不是为了出售而存在的商品，它们没有你想象中的市场价。”
凌溯微微一怔，面露不解。
说起这个，关将星的目光变得格外明亮，语气里带着尊敬和骄傲：“对父亲而言，每一件倾注心血打造的装备，都代表着独一无二的可能性，他们被创造出来，终极的意义就是找到能与它真正契合，并发挥其价值的使用者。”
“再好的装备，也只有在被正确使用时才有价值，否则就只是一件昂贵的摆设。”
车内静默了一瞬。
凌溯瞪大双眼，为之震撼。
原先的坚持也动摇了几分。
见她没有反驳，关将星才缓缓将话题更进一步：“而且，之前在异域里，我把指挥的重任全部压在你的身上，自己却没帮上什么忙，弄得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所以，请务必收下我这份迟来的歉意，不然我真的会非常不安。”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凌溯抿唇：“这份歉意太贵重了……”
关将星闻言，语气放软，带着点请求的意味：“如果你真的觉得受之有愧，不如，之后抽空来和我切磋体术？或者帮我补一下理论课？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还有很多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
哪有。
凌溯暗自反驳。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下去，反而显得她过于见外，辜负对方沉甸甸的心意。
想到这里，凌溯无声叹了口气，唇角撇了一下，颇有几分被拿捏又无可奈何的意味：“那说好了，课余时间我去找你。”
“好。”关将星笑容明朗。
-
悬浮车停在一座不规则的银灰色建筑前，关将星领着凌溯通过层层身份核验，进入工作室。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甚至还有不少奇异的能量波动。
工作室内部如同迷宫般纵深蜿蜒，不同的门背后将会通往不同的区域。
关将星轻车熟路地带着凌溯绕到一扇合金大门前。
随着大门缓缓滑开，无数套风格迥异的轻甲就这么陈列在房间各处，地上还散落着些凌溯从未见过的工具和材料。
关将星边往前走边介绍道：“这些轻甲是父亲根据不同的需求，制造的不同款式。从大方向来说，市面上现有的轻甲大致分为四款：强调攻击性的‘破阵型’，侧重防御性的‘堡垒型’，追求机动性的‘迅影型’，以及关注特殊环境适应性或功能拓展的‘万象型’。”
“至于我的那款，”他扬起自己的右手，手环在灯光下泛起银光，“是父亲融合了各类轻甲优势的试验型号‘守护者’。在保证防御力的情况下，最大限度提升穿戴者的各项能力，并且针对多种极端环境都装配了相应的模块。”
凌溯听得惊叹连连，只觉得大开眼界。
尽头，又是一道合金门。
饶是凌她已经有所准备，却还是在门开之后，被眼前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空间内，冷兵器寒光冽冽，热武器形态各异，还有许多她不知用途的武器，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特制的架子上或玻璃柜里，宛如一座微型博物馆。
“这里的收藏，涵盖了目前人类能制造出的绝大部分武器。”
关将星扫了一圈库房内的藏品，转头问道：“凌溯，你对想要的武器有什么具体想法吗？比如偏好类型？侧重方向？”
凌溯沉吟片刻：“嗯……尽量小巧轻便，便于携带和隐藏。但最好还能兼具一定的控制效果和伤害能力。”
关将星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片刻后，他的眼睛蓦地一亮，像是想起什么。
“跟我来。”
他领着凌溯穿过一列列呈着武器的柜子，来到武器库的最深处。
人脸识别、瞳孔解锁后，一道暗门忽然出现。
推门而入，里面空间不大。
灯光昏暗，仅有的光源是从屋顶打下来的、直射在中央两个特制柜子上的光束。
凌溯走进一瞧，其中一个柜子空空如也，而另一个柜子中，则静静躺着柄造型独特的手枪。
通体黑色的枪身上镌刻着幽蓝的冰裂纹，仿佛将载满星河的夜空封存其中。
而最与众不同的，是在枪管下方，平行嵌合着一把同样泛着幽蓝光泽的细薄刀刃。
凌溯几乎无法将目光从它身上移开。
“它和我的双枪，是父亲倾注了最多心血的作品。”
关将星的语气里带着怀念，他从柜中取出武器，转身递给她。
“要去试试吗？我相信这孩子不会让你失望的。”他信誓旦旦。
这孩子？
凌溯悄悄瞥了眼，发现关将星的神情十分柔和。
看来他对这些武器确实有着很深的感情。
她想。
凌溯点头道谢，伸手接过递来的武器。
入手的重量比想象中更轻，触感异常冰冷，透过外壳，丝丝缕缕的寒气沁入手心。
两人又一次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封闭的测试场地。
场地角落划出了一片区域，圈禁着几只形态狰狞、甲壳厚重的异域生物。
关将星指着那边：“那几只总局送来给父亲实验武器效果剩下的，刚好能让你试试手。”
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凌溯深吸口气，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犀利。
她稳稳握住枪柄，抬手，瞄准，食指扣动扳机。
“嗤——”
没有普通手枪射击时的爆鸣，伴随着轻微的破空声，一道幽蓝流光疾射而出，精准刺入目标甲兽唯一未被厚重甲壳覆盖的眼瞳。
凄厉的嚎叫顿时响彻整个测试场。
与预想中血花四溅不同，子弹命中之处，一层厚厚的白霜正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向周围蔓延。
眨眼之间，甲兽的整个左眼连同周围的皮肉都被寒冰彻底覆盖，而冰层边缘未被吞没的皮肤，也逐渐呈现不同程度的灰白色乃至黑紫色。
“居然是冰冻效果。”凌溯讶然。
关将星笑笑，没有接话，只是让她对着厚重的甲壳连开几枪试试。
凌溯依言，调整方位，连续扣动扳机。
第一发子弹撞上甲壳后，在一定范围内铺开了层浅浅的白霜，第二发在其之上又加厚了一层。
但前两发子弹均未击穿甲壳，子弹掉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可不知怎么的，甲兽却在不断扭动着它庞大的身躯，似乎非常痛苦。
当第三发接踵而至时，子弹轻易击穿了被冰霜覆盖的甲壳，直直没入下面的血肉。
被击穿的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而那只甲兽像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剧痛，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最后逐渐失去力气，趴倒在地。
“这是什么情况……”凌溯放下枪，看向关将星，眼中充满惊奇。
关将星对此解释道：“这柄枪的能量核心，源自某个极寒异域深处的稀有结晶，能在接触时瞬间吸取接触点及其周围物质的热量，造成类似坏死性冻伤的效果。”
他顿了顿，指向开了个洞的甲壳，“同时，这种超低温对高硬度物质有奇效，能使其内部结构变得极为脆弱，也就是说，它还具备一定的破甲能力。”
“那这个的作用呢？”凌溯好奇地指着枪管下嵌合的蓝色刀刃问道。
关将星凑了过去，伸出手指按在枪身侧面一个圆形凸起上。
只听一阵机械转动声，枪管蓦地折叠收缩，刀刃则向上旋转九十度，与枪柄完美对齐，形成一条直线。
它竟然变成了一把短刀。
“[朔零]和我的[辰烬]不同，并非无限弹药，需要定期补充，”关将星说，“父亲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用部分结晶混着其他材料打造了这柄刀刃，确保在没子弹的情况下，使用人仍能有一战之力。”
“朔零……这是它的名字？”
凌溯轻念着这两个字，心头涌起一股奇异的宿命感，仿佛这件武器蒙尘至今，就是为了等她前来。
关将星点头肯定。
只是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与它未来的主人如此适配。
他在心中无声地补充道。
凌溯没有注意到身旁之人的走神。
“关叔叔他实在太了不起了！”她长舒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激动，“这些武器的威力，完全不亚于许多遗器和异能，要是再配上合适的轻甲并加以训练，普通人说不定能比不少异能者和契约者都……”
“凌溯。”
关将星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言。
凌溯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关将星那惯常带着的浅笑不知何时已然褪去。
“这些东西，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他静静看着凌溯，又或者说是凌溯手上的朔零，目光沉沉，像蒙了片浓厚的乌云：“哪怕我身上满是父亲的最高杰作，到头来也还是追不上你们这些被选中之人。”
“我们这些普通人，终究有着越不过的极限。”
那个名为力量与天赋的极限。
“……”
凌溯一顿。
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句呢喃脱口而出：“关将星，我与你，是一样的。”
与江明野和许无恙相比，她与普通人，又有多大区别呢？
关将星闻言，愕然地望向她的双眼。
“什么……”意思？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响打断了他的询问。
两人俱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
这是基地终端自带的通讯请求提示音。
凌溯赶忙确认接听。
“凌溯，”终端那头，邱水月的语气有些急切，“请尽快返回基地。”
“有紧急任务。”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武器朔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