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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入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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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久拿着司局给他寄来的最新简历，昂首挺胸走进飞隆大厦，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本以为抓住孙氏三兄弟的凶手，他的活就算结束，没想到自己三番两次被低劣的暗杀扰了清净，那就不能怪他不讲妖情了。
“您好，我是来应聘的。”宿久露出标准而完美的微笑看向前台说。
面试他的HR是个人类，西装革履，不苟言笑，他从这妖气弥漫的大厦猛然看到个纯人类免不了有几分惊讶。
不过很快他就理解了，人事这活确实需要人类的大脑，他先是填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表，然后又被迫把原身入狱的经历复述一遍，再递上市局开的重大立功表彰文件，表示自己目前是合法公民，也暧昧提及对于犯罪的精通。
HR面无表情跟他沟通了两个小时，他简直用尽了所有知道的人类职场明规则、潜规则，以及虚无缥缈的职业发展规划，紧接着被强行灌输了一通飞隆集团的企业文化，也就是诈骗思路，最后表明我司的工作性质虽然有些灰色，但是一切都是为了推动人类世界更好的发展，把有限的资源集中到有能力的人手中，从而发挥更大的商业价值。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他两个眼睛都在冒星星。
听见身边有动静回过头就看见同样脸色苍白的狐狸。
“哟，你好啊，新同事，我叫裴甜，你呢？”狐狸扯了扯嘴角，虚弱地寒暄道。
“宿久。”他疲惫地点点头。
显然每个新入职的妖都要经历这样一番精神拷问和深度洗脑，要不是他的真实身份是个警察，勉强也懂点法，他真要被这念经一样的洗脑模式给说服了。
他又瞥了眼身边坐着的狐妖，这妖虽然也正在晕头转向，但眼神明显是清醒的，多半也没把那套洗脑教材当回事。
在面试等待区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两妖被请进门内又新一轮的精神轰炸，甚至播放了一个小时的宣传视频，宿久感觉大脑受到了一万点污染，终于在HR正准备去拿新的演讲大纲时疯狂咳嗽一阵说：“经理，我胃痛……咱们手续可以先办理吗？”说罢就捂着胃做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一旁的狐妖小姐也心领神会，举手说她妖力不足，急着出去吸点坏男人的阳气补补心血。
宿久一言难尽看她一眼，但很快就回头继续自己的戏份。
HR看看身后摞成一座小山的演讲素材表情纠结，想了一会用略带嫌弃的眼光扫过他俩浮夸的表演，语气冰冷道：“那先带你们去见小白总，确认面试结果吧。”
说着就把两位送到顶层另一位西装美女面前，在美女的带领下，见到了……白榆。
宿久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看到白榆并没有太多惊讶，但临走前还是没忍住调侃一句，看着对方努力镇定，耳朵却微微泛红的样子，他感到心情一阵愉悦。
外勤部人很多，这会没活干，都在位子上叽叽喳喳聊着天，大家都是妖，也就没什么好掩饰，尾巴、爪子、耳朵都随时变换出来透透气，刚进门他仿佛来到野生动物园，还是所有动物关在一个地方的那种，视觉效果颇为震撼。
他了解到他们主要就是负责去银行或者取款机把非法资金取出来，再将现金兑换成欧元，最后运送到指定的几个地点就行，技术难度低，但固定人员容易引起警方注意，这也是该部门人员众多，他们面试轻易通过的原因。
聊天中宿久发现有些小妖甚至不知道欧元是什么，也完全不懂任何人类法律知识，单纯是妖力低微，在家族待着会被同胞当成盘中餐，才来此地，混口安稳饭吃。
宿久心中情绪有些复杂，写着地下钱庄地址的短信一直停留在发送界面，这些小妖很多比他监狱关着的那些小家伙年纪还要小，会说的人话只有“取款”、“换欧元”这种简单词汇，想来并不知道其中含义，只是……
他闭了闭眼，将短信发了出去又快速删除发送记录。这里毕竟是人类世界，不是妖族，如果所有弱小的妖都靠这种方式扰乱人类世界安宁，他作为郦都和妖族和平共处的那杆秤，就不能有所偏倚。
“新同事？在想什么？”裴甜工位挨着他，托着下巴看他。
“没什么。”宿久收起手机站起身，“有点闷，我出去转转。”
说着就离开这间热闹的办公室，这狐妖力量不弱，来到这里不知什么企图，不清楚对方底细，他不愿有太多交流，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他边走边揉太阳穴，和小妖们聊太久，又被洗脑那么长时间，他脑子很乱，原本偏向人类的那个天平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就走到白榆办公室门口，刚要直接推门，余光却瞥见侧后方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换了副表情，抬手敲了敲玻璃门。
“请进。”白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宿久微微低头推开门，走进去后把门锁上，想了想又打开锁扣。
“怎么打开了？”白榆声音不高。
“我一个新员工，刚进老板办公室就锁门……”他见到熟悉的面孔神色终于放松下来，“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白榆握着笔的手背显现出青筋，耳廓又泛上红。
“有吗？”宿久看着他心情越来越好，自从昨日两人在能看到星星的草坪聊完天，他就总想见到白榆，想跟朋友待在一起，想完整体验有朋友的每分每秒。
“你怎么成小白总了？”他问。
白榆突然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走近在他耳边说：“我一早就来找叔叔，结果秘书把我拦下不让进办公室，还让我做公司临时掌权人。”
“那……”宿久刚要继续追问，门外却响起敲门声，两人同时噤声，看向玻璃门外，看着装是刚才的秘书。
宿久从椅子上站起身退到桌子边，白榆回到老板椅靠着，重新换上冷淡的表情说：“请进。”
只见秘书手中拿着文件夹，看到桌边的宿久表情惊讶：“你是……今天来的新外勤？”
宿久点头。
“你不去工作来老板办公室做什么？”秘书皱眉道。
“我……住址改了，过来重新登记一下。”宿久随口扯道。
“这种事找人事，不要打扰老板，先出去忙吧。”秘书不满地挥了挥手。
宿久挑眉舔了舔后槽牙，没再逗留。
伪装成小白猫的时候体型太小，没来得及好好检查一下大楼本身，今天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线索。
宿久一边想着一边走应急通道一层层散步，监控五米一个，办公区每个工位桌上都有微型摄像头，细弱的红光隔两分钟闪烁一次，财务部办公室都用的双层防弹门，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也不见人出来。
中间两层都是开放式的集中办公区，除去外勤部，其他部门都忙着在电脑前打字，他刚想凑近看最近的电脑屏幕上有什么内容，却被人往外拉了拉衣袖。
他转过头感到胃部真的隐隐作痛，是那个面瘫HR。
“宿久是吧，”只见他看了眼手中的文件开口道，“上班时间为什么在这闲逛？”
“我……刚胃痛吃完药，走路缓一缓。”宿久继续用了刚才的借口。
HR打量他一番，向后指了指，“没事做过来签合同。”走了两步又偏过头说：“以后不要在公司闲逛，每个部门工作性质不同，万一客户隐私泄露，给公司造成损失，大家都不好收场。”
“好的。”宿久应了声，眼神扫过 HR 背影和头顶的监控。
自己大摇大摆逛了快一小时，怎么现在才出来阻止？刚刚那电脑难道真有什么？他头侧了一点距离，记下了电脑的位置。
“这份合同是你的，没有疑问就签字吧。”HR推来几份文件。
他没有细看，总归是做戏，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这个办公室不是最开始面试的地方，他没急着走多看了几眼，HR却扶了扶眼镜，随手从抽屉拿出一本公司章程，“如果你确实没什么事情做，我就把最新公司制度再给你过一遍。”
宿久立即扶着肚子弓起背，表情痛苦地退出门外，并且轻轻关上门，很有礼貌了。
哪里找来的人类，比妖还吓人。宿久抖了下，不存在的猫毛仿佛在空气中竖起来，向来热爱人类文化的他一下子对这博大精深的文明失去了全部兴趣。
回到工位看着身边神情天真的小妖，心生羡慕，这群小家伙上岗培训应该不会像自己这么痛苦，反正大字不识几个，无知是福啊。
晃晃脑袋，把被迫接收的那几小时魔音驱逐脑海，入职合同随手扔进抽屉，转头才发现裴甜也不在座位。
他倒是不意外，这狐妖看上去就不是来此地寻求容身之所的，只要不干扰他和白榆的调查，他也不打算多管闲事。
趁着面前针孔摄像头灯光熄灭的时间，他从口袋掏出几根白色细丝，吹了口气，只见细丝慢慢膨胀成数十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气泡，又立刻消失。
眼前细弱红灯亮起，宿久端正坐姿，打开电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