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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末世世界·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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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园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奇迹。
短短数日，那座被初步修复的温室内部已然改天换地。被苏砚辞深度净化过的土壤呈现出健康的深褐色，散发着泥土特有的芬芳。一排排翠绿欲滴的土豆苗、小麦苗整齐排列，长势喜人，其中甚至夹杂着几株鲜红的番茄和嫩绿的黄瓜藤蔓——这些都是苏砚辞从桃源空间兑换出的种子，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品。空气中弥漫着植物清新的气息，彻底驱散了原本的腐朽与辐射尘埃，呼吸一口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温景然几乎将实验室搬到了这里，每天拿着各种仪器记录数据，激动得像个孩子，看着苏砚辞的眼神充满了近乎虔诚的崇拜。他手下的研究员们也干劲十足，在苏砚辞的允许下，小心翼翼地学习着照料这些珍贵的幼苗。
顾衍派来的精锐守卫队尽职尽责地驻守在植物园外围，队长是个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前特种兵，名叫赵锋。他话不多，但执行力极强，将防御布置得滴水不漏，连一只变异昆虫都难以飞入核心区。他对苏砚辞保持着绝对的尊敬，每次苏砚辞经过，他都会挺直脊背，行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神中是对强者和希望缔造者的由衷敬佩。
而陆沉，依旧是苏砚辞最贴身的那道屏障。他不再仅仅守在温室门口，而是如同影子般跟在苏砚辞身边，帮他搬运东西，驱赶偶尔溜进来的小型辐射生物，甚至学着给幼苗浇水，那双握惯了砍刀、布满厚茧的大手，做起这些精细活时显得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
这天下午，苏砚辞正在检查一株有些发蔫的番茄苗，阳光透过温室的破洞洒下，在他纤长的睫毛上跳跃。陆沉蹲在一旁，递过一把小铲子。
“根部有些弱，土压实了。”苏砚辞轻声说，接过铲子，小心地松着土。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与深色的泥土形成鲜明对比，动作轻柔而专注。
陆沉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侧脸，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那股清冷的、混合着植物清香的气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靠得更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的微凉温度。
“累了就休息会儿。”陆沉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伸出手，想帮苏砚辞拂去沾在颊边的一点点泥土。
就在这时，温室的门被推开，顾衍大步走了进来。他今天没穿制服，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挺拔健硕的身形，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野性的张力。他一眼就看到了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眸光微沉。
“顾首领。”苏砚辞抬起头，神色如常，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陆沉则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狼，瞬间绷直身体，挡在苏砚辞侧前方，眼神不善地盯着顾衍。
顾衍无视陆沉的敌意，径直走到那片长势最好的土豆田边，看着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冷峻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真实的动容。“看来，我之前的投资是正确的。”他弯腰，轻轻抚摸着一片厚实的土豆叶片，感受着那饱满的生命力，然后转向苏砚辞，“第一批收获，预计什么时候？”
“再有一周左右，这批土豆就可以收获了。”苏砚辞回答，他站起身，因为蹲得久了，眼前微微发黑，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离他最近的陆沉和一直关注着他的顾衍几乎同时动了！
陆沉反应更快，一把揽住苏砚辞的腰，将他稳稳扶住，语气急切：“怎么了？”
顾衍的手也伸出了一半，见状缓缓收回，握成了拳，眼神深邃地看着陆沉环在苏砚辞腰间的手，语气听不出情绪：“精神力消耗过度？”他早就看出，维持这片“净土”的生机，对苏砚辞并非没有负担。
“无妨。”苏砚辞轻轻推开陆沉的手，站直身体，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他确实有些透支，大规模维持桃源对外界土地的辐射和能量输出，比想象中更耗神。
“我那里有一支从前线缴获的高级营养剂，对恢复精神力有奇效，待会儿让人送来。”顾衍说道，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上前一步，距离苏砚辞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低头，目光落在苏砚辞淡色的唇上，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你的身体，比这些作物更重要，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他的气息带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和淡淡的烟草味，与陆沉身上那种纯粹的、带着硝烟与血腥的野性气息不同，更具侵略性和掌控欲。
苏砚辞微微蹙眉，不太习惯这样过近的距离，刚要后退，陆沉已经猛地插了进来，硬生生隔开了两人，眼神凶狠地瞪着顾衍：“不劳顾首领费心，我会照顾好他！”
顾衍看着陆沉那副护食的模样，忽然嗤笑一声，目光却依旧黏在苏砚辞身上：“照顾好？就是让他累到站不稳？”他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温景然适时地抱着一堆数据本跑了过来，兴奋地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苏先生！好消息！根据监测，这片区域的辐射指数已经稳定在安全阈值以下！而且空气净化效果还在向外缓慢扩散！这简直是生态学的奇迹！”
他的到来暂时缓解了紧张。苏砚辞趁机走向温室另一边，查看小麦的长势。陆沉立刻跟上，如同最忠诚的护卫。顾衍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对身边的赵锋低声吩咐了几句。
接下来的几天，植物园成了整个“晨曦”安全区最受关注的地方。虽然普通民众不能进入，但关于“神迹田园”和“清冷如仙的苏先生”的传闻愈演愈烈。
之前被苏砚辞用经过桃源能量滋养，口感远超普通土豆的灵土豆救活的重伤佣兵，自发组织起来，轮流在植物园外围帮忙巡逻，赶走一些好奇过头想偷窥的人。那个曾偷偷给苏砚辞塞防虫草药包的年轻兽人战士托姆，如今成了植物园的编外守卫之一，他依旧不敢和苏砚辞说话，但每次看到苏砚辞，古铜色的脸上都会泛起红晕，然后更加卖力地驱赶任何可疑的声响。
安全区食堂的梅姐，用苏砚辞第一批试收获的、仅有的几根黄瓜，做了一锅无比珍贵的黄瓜蛋花汤，蛋是搜寻队找到的、未被污染的鸟蛋，亲自给苏砚辞送来，看着他喝下，眼眶泛红地念叨：“孩子，多吃点，你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啊。”
林溪，那位擅长机械的女工程师，利用搜寻到的废弃材料，给温室的通风系统和简易灌溉装置做了自动化改造，大大减少了苏砚辞的劳作负担。她每次调试完设备，都会偷偷看苏砚辞一眼，然后快速低下头，脸上带着羞涩和满足。
苏砚辞依旧清冷寡言，但对于这些纯粹的善意和帮助，他会微微颔首致意，或在分配第一批收获的少量蔬菜时，特意留给这些帮助过他的人。他的善良有底线，不会滥施怜悯，但对他释放的每一分善意，都会在安全范围内给予回应。
这天傍晚，苏砚辞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独自站在植物园边缘，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残破的城市剪影。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衣袂微动，背影在暮色中显得单薄而又无比坚定。
陆沉处理完巡逻事务，找到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心中那股躁动了一整天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他大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将苏砚辞拥入了怀中。
苏砚辞身体一僵。
“别动……”陆沉将下巴抵在他纤细的肩颈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和后怕，“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
他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的微凉和单薄，也能闻到那清冷的、独一无二的气息。白天看到顾衍靠近他时升起的暴戾，看到他被众人环绕时隐隐的不安，都在这个拥抱中奇异地平复下来。
苏砚辞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推开他。他能感觉到陆沉胸膛传来的、强劲而快速的心跳，以及那手臂环抱时带着的小心翼翼的珍视。这种纯粹的、炽热的情感，与他经历过的西幻世界那些或优雅或狂热的追求都不同，更直接，更滚烫。
他微微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身后坚实的胸膛上。
暮色四合，废墟之上的这片小小绿洲里，两个身影静静相拥，仿佛隔绝了整个末世的喧嚣与绝望。而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出来寻找苏砚辞、想与他商议下一阶段作物推广计划的顾衍，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脚步顿住，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如夜，握着营养剂的手指，悄然收紧。
无声的硝烟，在平静的表象下，再次弥漫开来。
